第六零七章 不想被當槍使
隻不過,那一攤子不歸他張文定管,而且身在官場,他也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太理想主義,所以也就沒準備太激烈的話。
可是薑慈這麽一搞,搞得他心裏相當不舒服,再一想到自己剛剛過來什麽情況都還沒搞明白,就被薑慈給陰了一把,將徐波分管的那個爛攤子整個的塞給了自己,他這心中也生出了不少火氣。
幾個條件綜合之下,張文定也就不準備客氣了。
他看了薑慈一眼,然後目光又能一一掃過另幾位副縣長,不急不緩地:“我的看法很簡單,馬上通知環保部門對隋多集團的排汙情況進行檢測,如果各項指標沒有超標,那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這個話,又讓眾人一陣意外。
裘賦誌和範同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喜,然後裘賦誌趕緊插了句話進來:“那如果檢測結果超標了呢?恐怕到時候會被那些媒體利用啊!”
張文定眉頭一皺,這個裘賦誌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時候插這麽一句話,是想拿自己當槍使呢。
薑慈這時候兩眼中都快噴出火來,直直在盯著張文定,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不得不,裘賦誌急急忙忙問了這麽一句,實在是個敗筆。
裘賦誌和範同二人也不覺得在這個會上能夠把薑慈逼到牆上去,但總要搞出點事情來,表達一下不同的意見,向縣委一號姚雷遞個投名狀。如果隋多集團的事情一鬧大,姚書記也好借此發難,而他們兩個人,也能夠占據主動。
反正受薑慈排擠也不是一兩了,早就得罪了的,不在乎多這一次。倒是姚書記那邊,今還打過來電話表示了一下關心,自己矜持過了也就算了,見好就收,若是總擺出一副若即若離的態度,恐怕姚書記就會喪失耐心而去找別人了。
站隊,也要選擇個好時機。
他們終於下定決心要靠向姚雷那邊了,原本隻想著在縣長會上表明一下心跡,以示跟薑慈劃清界線的決心。可是看到張文定突然跳出來對薑慈表示了不滿,那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雖然他們三個人加起來,也不如對方人數多,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有三個人提出要對隋多公司進行檢測,那薑慈也得考慮考慮吧?就算薑慈仗著人多勢眾不考慮這個問題,那也要頭痛惡心吧?
張文定的破壞力是明擺在那兒的,不利用起來那簡直是對不起安青縣廣大人民群眾啊。
裘賦誌和範同都是一樣的心思,他們被薑慈排擠得太不爽了,但以前都是忍著,就算偶有抵觸,也都不敢在會上唱反調,今相當尖銳地對著幹了一次,心中爽快歸爽快,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而有了這個緊張的情緒,看問題的角度,分析問題的能力就跟平常冷靜的時候有了點點差別。
就是這點差別,讓裘賦誌急著想再推一把張文定,讓張文定跟薑慈幹得再狠一點,好把張文定也拉到己方陣營。可他卻忘記了一點,那就是如果把他換在張文定現在的處境,他也會萬分痛恨被人從背後推一把的。
如果裘賦誌剛才不話,就穩坐釣魚台,那不定張文定還真會跟他們結成一個短暫的同盟,可裘賦誌這麽一推,張文定就算是恨上他了,自然不可能讓他如願。
很多事情,原本是朝著一個你想要的方麵反展的,可是往往因為一句話,就適得其反了。
若是平常的時候,裘賦誌問出這麽一句話來,薑慈肯定就會馬上插嘴,讓姓裘的明白誰才是一把手。可是現在嘛,他雖然不滿裘賦誌中途插話的舉動,卻是喜歡看到這個舉動所帶來的效果。
他明白,以張文定的性子,肯定會對裘賦誌這挖坑害人的搞法相當不爽的。
有了這個認識,按薑慈應該向張文定投去一個善意的眼神,至少也要擺出一個雲淡風輕的態度來給張文定看,為什麽還要對張文定怒目相向呢?
這個,就是薑慈慣用的心理戰了。
畢竟剛才張文定雖然是跟他唱了反調,但話裏話外還留了些餘地,隻檢測,卻沒要怎麽檢測。
薑慈覺得,如果他這時候突然間不生氣不表示出怒火了,那張文定心中就會生出警惕來,覺得他是把仇恨記在了心裏,等著秋後算賬,自然會對他更心,不定心一橫,就會徹底倒向了裘賦誌和範同一邊;可如果他把怒火表露了出來,張文定雖然不見得就會放鬆警惕,但至少,張文定在心裏會有個考慮,如果繼續得罪他薑慈,那這個仇就結大了,如果適可而止,那日後也還好相見;再有一個,他憤怒,那在別人看來是正常反應,一來可以麻痹他人,二來嘛,如果張文定的態度突然來個大轉折,相信張文定本人也會生出一種你們這群蠢蛋都沒猜到我真實想法的快感吧?
他知道,這種心理,很多人都有的,當官的,不就是喜歡讓別人猜不透自己的心思裝高深莫測嗎?
特別是年輕的領導幹部,這麽故作高深一下,然後看到別人錯愕的表情驚訝的眼神,就會油然而生一種智商和情商上的優勢感。
當然,這些都還有個大前提,那就是張文定剛才已經跟他對著幹了,得罪他了,不可能會真到認為馬上改口就能夠獲得他的原諒,所以,他不妨這麽試試。
種種理由綜合在一起,薑慈就用比先前更憤怒的眼神盯著張文定看了。
這個場麵有點讓詭異了。
在這詭異中,張文定滿腔怒火。
這個時候,他對薑慈是有點不爽的,但對裘賦誌也沒什麽好感。他隻是就事論事,最多摻雜了一點對薑慈的不滿,可沒想過要摻合進他們兩方之間的鬥爭中去。
所以,裘賦誌的一句話,就弄得他頗為惱火。
這一惱火,張文定那點歪脾氣就上來了,心中有了個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