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家……別哭啊！
潘家成結合現在的種種狀態，越想越覺得章錦文一定就是屬於那種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孩子。
他看向了眼前這個正玩著手指，面無表情的大男孩，時不時還要咬一下指甲。
怎麼像傻子的感覺更多一點……
「章錦文，你過來！」潘家成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隨手找了一張語文試卷，「來！把這張卷子做了。」
如果他真是那個萬中無一的人，那他一定能把這張卷子寫滿分！
潘家成這樣想著，心裡竟然緊張起來。
另一邊，章錦文正玩著手指，突然被要求寫試卷，這是他沒想到的。
他雖然不怕寫試卷，但那是在考場，可以光明正大的睡覺。現在就直接在老師面前寫，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這……老潘……咱們不是說徵文的事嘛？」章錦文訕訕一笑，「怎麼……怎麼就寫上卷子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桌邊，做出想要收起卷子的樣子。
剛一伸手，潘家成就用戒尺打上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征什麼文，現在重中之重是寫卷子，你看看你昨天考的試卷，除了作文啥也沒寫。」
「那……」章錦文還想搶救一下自己，但還沒說話，就又被噎了回去。
「那什麼那，快寫！我就坐這陪你」潘家成的話語中是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
章錦文見狀，也知道這一難是躲不掉了，暗自嘀咕了兩句，無奈地寫起了卷子。
迫於潘家成的壓力，他這次史無前例的認真。
越認真越是發現，題目原來是真的不會。
也太難了吧！他在內心深處無力地掙扎，平時不看題目瞎懵的時候，沒覺得有這麼難啊！
難道那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章錦文一陣抓耳撓腮，悄悄看了眼正在喝茶備課的潘家成，他現在很想亂拳打死這個一副悠閑樣子的禿頭老男人。
「老潘，做卷子就真不把我當自己人了！」章錦文死磕了很久之後，還是認慫了，「這實在是不會呀！」
「不可能！」潘家成自然是不相信，他一手拿過卷子，試卷上橫七豎八地寫著很多字，但是沒有一個字能匹配得上答案。
「你認真的？」潘家成皺眉看向了章錦文。難道沒打通？
我去，不至於吧，這語氣怎麼有點像送命題。
章錦文猶豫了會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挺……挺認真的，比在考場……」
「怎麼沒寫作文？」潘家成語氣凶了起來。
「作文也要寫啊？」章錦文驚了，老潘該不會是因為之前我讓他又冷又熱，現在公報私仇吧！
「廢話！什麼語文考試不寫作文啊！」
「寫嘛寫嘛！發什麼火嘛！生氣容易掉頭髮……」章錦文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嘀咕
「你……」潘家成顯然是聽見了，怒火瞬間被點燃，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章錦文見大事不好，在潘家成還沒爆發前，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乖乖地看起了試卷上的作文。
這次的作文是讓寫一篇關於「溫情」的話題作文。題目內容很少，寥寥幾個字。
但是，章錦文只是看到「溫情」兩個字，腦海中就迅速出現了很多句子、事例。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出現的文字內容豐富充實，語言詞藻華麗，情感真摯流露。
章錦文眼裡也是一絲訝異。
之前寫夏景、冬景的時候，畢竟也就是兩段話，寫得好他也沒去在意。
現在通篇都是只有在《好詞好句好段》里才出現的話，竟然就在自己腦子裡被想出來了，著實讓他有些不適應。
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章錦文便開始動筆了，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流暢程度，再次讓潘家成驚到了。
這是不是任督二脈只通了寫作這一脈？
他悄悄站了起來，走到了章錦文身後，想更仔細地看看寫作的過程。
如果說是抄襲，章錦文提前也不知道作文的題目，加之這麼流暢的書寫，根本不是他的背誦水平。
這個背文章只會背題目的人，能背出這樣的通篇大論完全不可能。
不解、疑惑甚至可以說是詭異充斥著潘家成。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章錦文寫完作文。
章錦文寫完最後一個字以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沒成想胳膊肘結結實實地打到了潘家成的頭，把他拉回了現實。
「老……老潘，你怎麼在身後呢？」章錦文趕忙轉身，道歉道，「我寫得太認真了，沒看到……」
他話音未落，卻看到潘家成的眼角竟落下兩行淚來。
章錦文慌了，伸個懶腰給打哭了？什麼情況？這麼脆弱的嗎？還是在家受了老婆的欺負，突然會想起了往日的心酸？……
腦補了種種可能之後，章錦文試探性地問道，「老潘……很痛嗎？我下次輕一點……不是，我下次注意……你你……先別哭了……」
潘家成揉了揉額頭，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眼淚不是來自於章錦文的肘擊。
他沒有管章錦文莫名其妙的話，心裡想的更多的是，難道只有自己會有這樣的感受？
擦了擦眼淚以後，潘家成看向一臉為難的章錦文說道；「跟我來……」
由於剛哭過，加之潘家成的公鴨嗓，章錦文險些沒繃住笑出來，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拿上你的作文，到班級里去，給大家看看。」潘家成吸了吸鼻子，很認真地說著。
「不至於不至於！」章錦文聽完，趕忙搖手，「老師，我要是寫得不好，我重寫，別讓我丟這個人了……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
雖然寫之前，腦海中形成的文字，章錦文覺得已經很好了，但那畢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現在要公之於眾，他多少還是沒底的。
「別磨蹭！快點！」潘家成見章錦文滿臉拒絕，直接搶過了卷子，走出了辦公室。
章錦文根本攔不住，只能跟著出了辦公室，向教室走去。
教室里，大家已經午休結束了，不少學生已經看起了書，還有些學生像是在討論著些什麼，聊得很開心。
潘家成還未走進教室的時候，「斥候」林瀚早已傳遞了消息。章錦文跟著他走進教室，看著努力學習的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大家放一放手裡的事。」潘家成帶著哭腔的公鴨嗓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靜，「我們一起來看一篇作文，章錦文同學寫的。」
大爺的！非得說名字嗎？章錦文被點名以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些目光里充滿了期待，期待看他的笑話。
雖然，作為吊車尾，他也經常被嘲笑。
但是，人嘛，心底總還是會有自尊的，他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大男生。
還好，礙於潘家成的面子，大家的嘲笑還沒爆發。
他極不情願的在潘家成的眼神指揮下，走上講台，打開了投影儀。
光亮投射在幕布上，是一行行整潔清爽的字。
班級里的同學都來了興趣，嘴角的笑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章錦文本想自動屏蔽即將出現的哄堂大笑，但教室里卻出奇的安靜。
過了會兒，他竟然聽見了兩聲抽泣。
他看到同學們眼裡都泛著淚花，幾個女同學沒有憋住，泣不成聲，尤其是蘇沫，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真好看。
還有那個平時不可一世的許立，竟然也紅了眼眶……真丑！
章錦文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