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不輕授!
“咦……小鄧子,一段時間沒見,你這氣色看上去卻是好了許多……”
鄧凡剛走到南門口,一個身穿翠綠襦裙,明眸皓齒的小丫頭,手中拿著粥皿,一臉驚奇的望向他。
“輕靈姐,今天又替夫人出來施粥啊……”
麵對輕靈的問候,鄧凡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這個小丫頭,從小被李夫人收養,鄧凡以前沒少被她折騰,天生一副旺盛的好奇心,再加上那猶如多動症一般的性子。
偏偏鄧凡以前體弱多病,每次為了能夠吃飽,不得不裝可憐博取同情,回答這個小丫頭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他倒是想要賣萌撒嬌,博取李夫人的同情,但以他這副臉色蒼白的長相,卻實在沒有那個天賦。
“是啊.……夫人這幾天身體不佳,就由我來代替夫人施粥。”
“對了,這兩年也很少見到你,你都不會主動來府上看望一下夫人嗎?莫非是現在不需要我接濟了,就忘記了夫人的恩情.……”
“那哪能啊,你也知道,我現在在縣衙做的‘活計’,整日陰森森的,這不是怕為夫人帶去晦氣嘛!”
聽到這話,鄧凡趕緊否認,他可是很清楚這個小丫頭的性子,若是不依著她,恐怕又要沒完沒了了。
“輕靈姐,你說夫人不舒服,可有什麽要緊的地方……”
雖然恨不得趕緊逃離,但聽到李夫人身體不適,鄧凡心中也是一突。
他這個人雖然性格淡漠,但卻並不是不記恩的性子,雖然和李府並沒有太多的來往,但這一世也的確沒少受到李夫人的接濟。
特別是剛剛來到此世的時候,正是嚴寒冬季,滴水成冰的季節,他這具身體又是體弱多病,若沒有李夫人送的棉衣,恐怕活不過當月。
“倒是沒什麽打緊的地方,就是心情不暢.……”
聽到這話,鄧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指了指擠在周棚前眼巴巴的難民,開口說道:“既然夫人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可不敢耽擱夫人行善積德的大事。”
說著,趁著小丫頭分神,鄧凡趕緊帶著葛長壽朝著縣城大門走去。
“鄧掌櫃的.……這是……”
剛剛走到城門口,一個守門的兵丁就走了上來。
鄧凡乃是縣衙的‘收屍人’,把守大門的兵丁自然是認識他,雖然‘收屍人’的名聲不太好,但也算是半個公職。
但這種撈偏門的行當,本就受到忌諱,倒是沒有什麽不開眼的敢得罪他,雖然不想和鄧凡沾染上,但職責所在,守門的兵丁倒也不敢怠慢。
“我那棺材鋪近來生意好,就想著收一個夥計,放心,我會帶他去縣衙登記的,不會令你等為難。”
“那就好,職責所在,還請鄧掌櫃見諒.……”
見鄧凡一臉淡漠,並不欲多言,守門的兵丁趕緊放行。
他這樣做,也隻是例行公事,至於索要好處,他可不敢,也沒人敢從這等人物的碗裏奪食,除非是不想活了。
能夠被派來守大門,都是有幾分眼色的人物,自然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可不要覺得守個大門沒什麽,這可是一個肥差,一般人還真撈不著,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說的不就是守大門的,更何況是一方縣城的大門。
……
“喲……這不是鄧掌櫃的嗎?您可是稀客,不知今天想吃些什麽.……”
合興樓,怒蛟縣最大的酒樓,鄧凡剛剛走進去,一個身穿黑色黑色唐裝,帶著瓜皮帽的土財主,就迎了上來。
都是在這怒蛟縣討吃食的,對於鄧凡,這位合興樓的掌櫃的,自然是認識。
畢竟不大不小,鄧凡在這怒蛟縣,也算的上是一號人物,自小父母雙亡,但卻能夠憑借自己,闖出如今這番家業,雖然是做陰門行當的,那也是有著公門身份。
“王掌櫃,給我來上一隻全羊,雞鴨魚肉,每樣給我來上一盤.……”
別看眼前這個土財主滿笑眯眯的模樣,鄧凡可是知道,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這王家也是怒蛟縣的大族,做的就是酒樓,而且是壟斷的生意,誰要是敢插手這個行當,那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畢竟現在可不是什麽太平的年景,就連怒蛟縣的縣令,也是縣裏幾個大族推舉出來的,這其中就有這王氏一族。
“今日也算是為你接風洗塵……放開肚皮,多吃點!畢竟這種時候可不多。”
並沒有和王掌櫃的多聊,鄧凡帶著葛長壽來到一處偏桌。
之所以選擇來這裏吃飯,給葛長壽接風洗塵隻是次要,最關鍵的是,他現在的身體也需要油水。
自從修行了‘五毒樁’,他這幾日胃口就一日勝過一日,平日的粗茶淡飯,早已不能滿足他目前的身體所需,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打一次牙祭,否則也不必要一次點這麽多,而且全都是大葷。
不得不說,這合興樓能做這麽大,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菜品不僅速度快,而且色香味俱全,望著滿桌的雞鴨魚肉,鄧凡招呼了葛長壽一聲後,立即甩開膀子大吃了起來。
鄧凡雖然初涉修行,但身體虧空實在嚴重,是以也不忌大補,他所修行的‘五毒樁’,雖隻是基礎法門,但到底也不是尋常貨色,乃是強健五髒六腑之法。
初見成效,自然是胃口大開,猶如饕餮一般,風卷殘雲,直到滿桌菜品被一掃而空,鄧凡這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帶著葛長壽結賬走人。
“真乃奇人也……”
“我老漢也算是見過大肚漢,但這麽能吃的,也是第一次見到.……”
“是啊!原本看他乃是個病秧子,沒想到這麽能吃……”
“.……”
鄧凡剛走,合興樓中的食客就紛紛議論了起來,剛才的那一幕,的確是驚呆了不少人。
畢竟鄧凡的那副模樣,一看就是身患重病,但卻沒想到那麽能吃,那滿桌的雞鴨魚肉,再加上一隻全羊,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實在是驚掉了一地的眼球。
……
半個月後,城南的棺材鋪中。
一個身材單薄,一臉老相的少年,手腳麻利的整理著鋪子中的各類喪葬用品。
半個月,已經足以葛長壽適應現在的生活,雖然掌櫃的話很少,他所要做的活也很多,但掌櫃的為人卻並不苛刻,至少在生活上,都會盡量滿足他。
這種忙碌的生活,不僅沒有讓葛長壽感到不適應,反倒讓他感覺很是充實。
鄧凡其實也沒有想到,葛長壽雖然看似憨厚,但其實卻很機靈,這半個月的時間,不止是棺材鋪,就連他自家的小院子,也被這小子打理的井井有條。
現在鄧凡每日除了去衙門走一遭,其餘的時間隻用修行和煉屍,或者是製符、製藥,就連喂養毒物的活計,他現在都一並交給了葛長壽。
甚至有的時候鄧凡都在考慮,要不要教幾手真本事,不過這一點還待考察,畢竟自古至今,向來‘法不輕傳、道不輕授’。
哪怕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伎倆,但隻要和鬼神沾邊的東西,從來就不是那麽好獲得的,有些人寧願傳承失傳,也不會輕易許人。
這其中也許有‘敝帚自珍’的原因,但也不盡是如此,和鬼神打交道,向來都不是簡單的事,其中也涉及到玄之又玄的因果,亂傳法,向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自古有言: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幹!
雖然鄧凡的家族傳承比不上那些‘道家真修’,但道理都是相通的,他家的傳承,那也是祖祖輩輩不知多少年積攢下來的家業,豈可輕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