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雙重人格【8】
(十五)
彥冰被推到病房裏,緊閉著雙眼,安穩的沉睡著。
白子熙站立在床前,看著手裏實驗報告書,一下子扔到不遠處的沙發上。
看著彥冰,眸子閃過惱火,可惡,實驗失敗了。
寧願毀滅自己也不肯配合!
外麵的陽光甚是刺眼,他平複一下心情,轉身去關上窗。
回過身來就看見彥冰睫毛顫了顫,儀器顯示心髒在跳動,數值抖動不劇烈卻遲緩上升。心髒在胸腔裏跳動。
彥冰側過頭來,微微眯眼,然後睜大了眼睛,溫和稚氣的上揚嘴角,眉眼幹淨如初,純澈自然,疑惑的看著他,嘶啞的喚他一聲:“哥。我現在在哪?你怎麽在這裏?”
白子熙抿唇,閃過不明的意味,果然記不得副人格霸占身體很長時間的事。
彥冰他就像在黑夜裏睡了一覺,白天正常地醒了,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記憶裏沒有叫向彤的女人,也沒有白子熙給他動手術。
他的記憶停留在最開始之際。
白子熙走近他,對他說,“這裏是醫院。你英雄救美被人打到失憶了。幸好沒有傷到性命。”他溫和的笑起來,溫柔的對他笑。
彥冰便微微抬起手,有些尷尬的笑,“那這英雄真不好當。”
他自然信了白子熙的話。
盡管腦袋裏一片空白,卻對相處十年像哥哥一樣照顧他的白子熙無條件相信。
白子熙見他眉眼閃過疲憊,體貼的說:“你繼續睡吧。我在這守著。”
說完便坐到沙發上,拿起被他扔掉的實驗報告書,然後抬眸看向閉了眼睡著的彥冰。
低下頭,隻是單純的毀滅了自己卻將心髒留了下來。
嗬,第二人格,真是深情的可憐。留下一具身體給向彤念想。
恍惚間他便想起自己那雙重人格的父親,在外人麵前看來,他的父親是一個多麽優秀溫柔有才能的醫生,宛如人生的寵兒,順風順水,有一個美嬌妻還有一個聰明的孩子。
可隻有他和母親知道,一回到家,那個男人就變成另外一個殘暴肆虐的野男人。
家暴是瘋狂的,隱藏在溫和假麵下的心狠。
每一次清醒都想不起自己做過什麽,對鼻青臉腫的他和母親,哭著喊著求原諒,發誓不會有下一次了,求他們不要離開他。
看到那人滿目的眼淚帶著血絲的哀求,母親從一開始的心軟到最後的麻木,像是隻提線木偶一般被那男人晃來晃去最後一把抱住。
幼小的他便在母親身後,垂著無力又疼痛的手,青紫的傷痕觸目驚心,痛得他將臉埋在母親衣服背後,眼淚浸濕母親薄薄的衣衫。
她便一個激靈,想要顫抖卻又克製自己回答麵前像正常人一樣的男人,“好,我不離開。”
他仍記得那個男人,那個有著和他血緣關係的男人,那個人格分裂的男人,笑得如此開心,帶著如釋負重的安心,笑得如此刺眼,他微微閉上眼,心裏種下仇恨的種子。
總有一天,他要親手殺死那男人。
死掉好了。那人應該死掉的。不該活下來的。
後來他便在那男人房間找到多瓶安眠藥,他記下名稱後,偷偷摸摸的去藥店買十多瓶,在大板狐疑的眼光中又故作鎮定的朝他吼道:“看什麽看?失眠睡不著又懶得再來買,索性買多點不行啊?!”
他本想說,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就像家裏放著的假的人形骨架,眼窩空空的洞。
一邊害怕自己變得越來越令人心驚。一邊愉悅的牽著包裝袋離開。
恰逢那天那男人喝醉了酒,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便暴躁的扯開皮帶,作勢要抽他,嚷著:“!老子的醒酒湯呢?!”
這個時候的模樣,就像是黑道上混的小混混老痞子,拿著刀,凶殘的想要捅死他,皮帶啪的一下打下來,連皮都感覺火辣辣,疼得皮開肉綻,他便一下子跳開,哭著說,“別,別打我!我去給你煮!”
然後專門躲開他,快步跑到廚房,拿鍋裝水,開煤氣,然後一邊畏懼的看發酒瘋的人,一邊豎起耳朵祈禱門外可能有鄰居敲門來救救他。
然而,沒有人。
沒有人可以幫他。
當他見到那人揮舞著皮帶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他的心髒都在不安的跳動,像是死亡在眼裏倒映。
雙手胡亂摸,摸到冰冷的觸感,餘光看去是一把刀,便握住刀柄在手心。
心驚肉跳的默念著,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那男人還沒到他麵前,就在他不敢置信的眼中,直直的倒下,頭磕到冰冷堅硬的地上。
他不敢鬆懈,也不敢上前,緊緊的握住刀柄,手心冒出汗來。
等了幾分鍾,那人就像躺著睡著一樣,他才敢大著膽子從他身上跳過去,快速的去自己房間拿出裝十多瓶安眠藥的包裝袋,跑到廚房。
見那人仍舊沒醒,手忙腳亂的將所有瓶子裏的藥都倒在滾燙沸騰的醒酒湯裏,用力的拿勺子摁碎,使它們趕緊成粉末溶解到水裏。
然後便一邊等一邊心驚的看他有沒有醒過來,緊繃著一口氣,趕緊舀了滿滿一碗的安眠藥水。
顧不得燙的濺到手,趕緊吹涼它,走到他身邊,費力的扳過他的身體,一股腦的給他灌,帶著恨意,熱水帶著滾燙熱意燙醒了那男人,使他一邊嗆個不停一邊咳嗽不止,暴怒起來,一巴掌拍向他。
拍得他耳朵鳴鳴作響,血從嘴角流出,臉一下子便腫了。
那男人一下子站起來,搖晃幾下,到他身前,狠命的踹他,罵罵咧咧,“你想害老子?!小兔崽子,讓你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便蜷縮成一團,身體裏所有器官像是被打爛或是錯位了一般,痛的想快點死掉解脫。
他看到落在地上的刀,艱難的伸出手,一下子砍向,向他踹過來的腳,血流不止,刀入骨頭和肉,硬生生的像是切掉豬肉一般將腳砍掉。
那男人一下子支撐不住倒了下來,抱著自己斷腳,痛的麵色蒼白哀嚎不止,見他要爬走,一下子拽住他的腳腕,往自己方向拉扯,鋒利的指甲像是一隻野獸用牙齒鉗住獵物。
他一下子害怕起來,捏緊刀柄不放手,見那人伸手要奪,他不管不顧的將刀往那人身上招呼,劃破表皮,血管像是破裂的血花四濺。
那人睜大自己的眼,痛苦的絕望的向後倒去,血汩汩的流,浸濕地麵。
他一下子便害怕起來,扔掉刀,狼狽的向後退開,不敢去看,裝滿內心了害怕。
伸手捂住自己的臉,懦弱又害怕的哭起來,雙手都是血,一下子將白淨的臉都帶上那人的血跡。
門從外麵開起來,冷風帶進來,他便驚慌的轉頭,看到母親麻木的站在門前,然後進來,一聲不響的關上門,在他猛烈的心跳聲下慢悠悠的走來,他害怕母親會打自己,便緊緊的抱住自己。
她卻在他麵前蹲下,揉了揉他的頭,沒有說一句話,然後慢慢將手移向他扔掉的沾了血的刀上,握住。
起身走到那已死去的男人麵前,再硬生生的砍了幾刀,平靜麻木的就像做著一件小事一樣。
“子熙乖,不哭。”一點血液在她臉上沾染,她對他微微上揚起唇角,自她進來後說了第一句話。
“子熙,乖,去報警。說媽媽殺了爸爸。說你阻止不了媽媽。”
她語氣輕柔,笑得像是解脫一般。
“媽媽!”白子熙哭著喊著我不去,卻在她看過來之後,愣愣的爬起,沉重的走到電話機旁撥打110。
他知道或許等他回去後,他的媽媽,那個溫柔的女人便離開這個世界,也離開他了。
電話被撥通,他帶著害怕的哭腔,“喂,快來,救救我。媽媽殺了爸爸,我阻止不了她。”
……
他最後成了一對領養父母的孩子,鄰居家有個孩子,是當初那個一見他便歡喜叫他哥哥的人,名字叫彥冰。
彥冰會牽著他那雙沾滿血腥的手,對他說:“哥,我永遠是你弟。”
白子熙微微閉眼,默默的呢喃,好,弟。我的弟弟隻能是那一個,那便是彥冰。
(十六)
向彤在門口趕到,看到彥冰和白子熙在說話,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怎麽可能,他還活著嗎?
本抱著那一份不知哪來的,突如其來湧上的喜意和期待,想要推開門走進去,卻在看到之後的情節,默然在虛掩的門口,觀察彥冰幹淨純澈的眉眼。
他……回來了。
那個稚子一般的他,回來了阿。
那麽,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一個劉先生了。
向彤目光沉寂下來,勾唇諷刺一笑,自嘲自己就是作死,是劉先生的時候便想著彥先生,現在真身回來了,連一絲感覺都沒有了。
倒是徹底了斷了這作孽的執念。
向彤轉身,離去。正如輕輕地來,也輕輕地去。
她離開了這個城市,去了另一個城市,一個沒有他的城市。
她有了孩子,是從孤兒院裏領養來的。
抱著小小的男孩子,他眨著自己大大的眼睛,稚嫩的問向彤:“新媽媽,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自己爸爸長什麽樣。那麽,我會有新爸爸嗎?”
“不會有。”
她將頭擱在他的小肩膀處,輕輕的說。
“為什麽?”
“因為你的新爸爸已經死了。”
她垂眸,柔柔的把玩著孩子幼嫩的手指,“你的爸爸姓劉。你的新名字是劉冰。我喊你,你就回答我在。好嗎?”
“好。”
她一下子便念叨這個名字,“劉冰。”
“我在。”
“劉冰。”
“我在。”
“劉冰。”
“我在的,新媽媽,隻要你不拋棄我,我會一直在的。”小孩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她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湊近小孩的脖頸,眼淚一下子落到他鎖骨上。
劉冰,留冰,留下你了嗎?
沒有,是我親手毀了你。
小孩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忙著安慰,“新媽媽你別哭,我有些好奇,死是什麽?”
“就是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完】
冬子:
希望別被屏蔽了啊。
之前喜歡病嬌黑暗風格,那時還挺滿意的驕傲的炫耀求誇獎來著。(老臉一紅)
現在,咳,越看越不好意思,寫的啥麽可怕玩意啊(卑微)。
強調:故事是假的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