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男人心海底針
一百米外的路邊停靠著一輛水藍色的奧迪，駕駛座椅上的男人單手搭在降下的車窗上，手裏捏著一個望遠鏡。
是高深！
他望著我，一如既往，笑得至賤無敵！
我麵上不動聲色，假裝沒看見他，心裏點評著，憑著一副好皮囊，他這個KTV少爺混得不錯嘛，看看，已經賺了一輛豪車了。
寒陌遲深邃如夜的眸裏閃爍著迷離醉意，“小如，怎麽不理我？想什麽呢？”
低頭，我誇張地親了一下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看著寒陌遲，淺笑嫣然。
“陌遲，我在想你說的正經事兒呢，在家裏，我當然要親自上陣，征服你！”
男人唇角好看地勾起來，痞笑，“今晚就開始麽？”
寒陌遲這樣的精品男人竟然……竟然步步緊逼，逼著我征服他！
我一想想就緊張得要命，灌了一大口果汁，斟詞酌句地敷衍。
“陌遲，你喝了酒，等會兒由我開車回家，這麽遠的路，回家後，我很可能就累翻了，那個嘛，不能操之過急，其實就與開車一樣，疲勞駕駛的司機會猝死的！”
寒陌遲好像是聽進去了，點點頭，低頭吃烤串，動作優雅好看，我看得移不開眼睛。
就在這時，手機來電鈴聲浮起，我抽紙巾擦擦手，取出來一看，是高深。
不假思索地掛斷後，我隨口嘟囔著，“這人真討厭，已經告訴他不租房了，還打個屁！”
寒陌遲灌了一大口啤酒，遞給我一串骨肉相連，順便拿走我咬了一口的那根肉串。
我這人臭毛病多，不喜歡吃的東西，咬一口就會放下，然後神鬼不覺地丟掉。
此刻見寒陌遲拿過去吃，我抱怨起來，“陌遲，不是我嘴刁，這個豬心片真的好難吃！”
寒陌遲已經吃掉我咬了一口的那片，嫌棄地睨了我一眼，略略毒舌。
“這是羊腰子，口感根本不一樣，你也不用吃豬心片了，老老實實地守著我，心眼漸漸就夠用了。”
蘇茜就罵過我死心眼，現在被寒陌遲這樣說，我訕訕一笑，“陌遲，你是不是腰困了？羊腰子是補腎，不過燉湯最補，要麽明天……”
不等我說完，寒陌遲的眼底凝了嘲諷，“就你那點出息，老子會腰困？怎麽？在車上，老子貫穿的力道不夠通透？”
你大爺的！
不腰困，你點羊腰子做什麽？
我腹誹著，低頭，專心致誌地吃起，直到我吃完了手裏的這根骨肉相連，才聽到寒陌遲解釋，“吃東西嘛，講究的是口感。”
我正要說話，短信提示鈴音浮起，我拿出手機一看，腳心嗖地竄起冷寒。
是高深發過來的，“林朵如，不雅照，忘了？就今晚，想辦法支開寒陌遲，到我家陪我一晚，我就徹底刪除，你一分鍾內不回複，就是默認不配合，我會馬上發給寒陌遲。”
高渣男，想睡睡你媽去！
我氣得真想撲過去踹死高深，卻怕寒陌遲看出來端倪，隻好咬著牙，指尖微顫，我刪除了短信。
寒陌遲看過來，淡淡一問，“小如，怎麽啦？”
我咬了咬牙關，抿了一口果汁，“垃圾短信真討厭，刪了。”
眸角餘光中，我看到高深將手裏的望遠鏡丟進了車裏，拿出了手機。
百米距離而已，他用望遠鏡看得很清楚！
他肯定看見我手上戴的鑽戒了，也看出來我刪了短信。
我一顆心皺巴起來，懸到了嗓子眼兒。
寒陌遲看見那些不雅照，會嫌棄我髒嗎？
忐忑不安中，我聽到寒陌遲的手機低鳴了一聲，是微信消息的提示。
他眉頭好看地皺起來，從西褲口袋中拈出來手機，點亮，指尖點觸著，一對深邃細目眯起來。
連續幾聲低鳴浮起來，寒陌遲一張俊顏波瀾不驚，他摸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一團煙霧。
看過幾條消息後，寒陌遲唇角叼著香煙，指尖飛快地打字。
我不知道高深又給他發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怎樣回複的，心裏似是有一隻野貓抓撓著。
終於忍不住了，我故意一問，“陌遲，是若軒嗎？”
寒陌遲依舊微微垂首，慵懶嗯了一聲。
他這麽敷衍……這是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我心裏挺難受的，這時，高深的短信又來了，“林朵如，當年慕妤萱的不雅視頻可值錢了，我要三百萬，寒陌遲一分不少，你呢，一文不值，鑽戒有個屁用，醒醒吧，寒陌遲為了報複我，就是想玩死你！”
隱忍著眸間酸澀的淚意，我刪除了短信，鬼使神差之下，我猛然起身，搶過來寒陌遲的手機，看了幾眼，心如刀絞……
我的那幾張不雅照之後，是寒陌遲與高深的對白。
“怎麽樣？”
“我前妻的這些姿勢，你喜歡嗎？”
“一口價，一百萬，就現在給我轉過來！”
……
“一文不值！”
寥寥幾個字，我整個人如墜淵穀，四周黑漆漆的，而寒陌遲是立在星空雲端的神祗，我在他眼裏渺如微塵。
或許，或許睿智如寒陌遲猜到了我的不雅照還有備份，所以他才說不值一百萬？
我拚命地說服自己，但是眼睛酸澀得厲害，不哭不快，忍不住抬手揉眼睛。
寒陌遲探手拿走了他的手機，來電鈴聲浮起，他捏下來唇角的香煙，秒接，我不知道對方是誰，隻聽到他嗯著，說了我們的具體置身處。
掛了電話後，寒陌遲指尖飛快地點觸著，慵懶好聽的聲線落在我耳中，多了幾分迷魅，心思難測，“小如，怎麽啦？”
倔強如我咬著牙，不知怎麽就咬到了唇裏，甜柔的血息漫開，“沒什麽，沙子迷眼了！”
男人安安靜靜地吸了幾口香煙，優雅地摁滅煙蒂，語氣不染喜怒，“又是沙子？你眼裏有一個沙漠嗎？”
秒秒鍾，我爆發了，“寒陌遲，慕妤萱的，值三百萬；林朵如的，一文不值，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看來不過就是說說而已，與你前妻相比，我好賤！”
男人一眼不眨地看著我，燦然眸光漸漸黯淡，鋒銳的痛楚毫不掩飾……
一提起慕妤萱，他就傷心成了這模樣……果然，林朵如算個屁！
空氣如凍結了一般稀薄，我難受得呼吸不暢了，卻依舊等待著寒陌遲的解釋，即使明知道是謊言，也想聽。
寒陌遲似是看出來了，正要說什麽時，一輛計程車在他身後戛然而止，一身煙灰色西裝的北冥宸跳出來，從錢包中抽出一張紅版遞給了司機，擺擺手，意思是不用找零了。
北冥宸扶了扶眼鏡，看著我笑了笑，依舊是那股子玩世不恭的語氣。
“嫂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陌遲又有新歡了，你跟著陌遲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
說著，他看向了寒陌遲，臉色正經起來，“陌遲，我一個人去應付就行了，你繼續陪嫂子吧！”
寒陌遲淡淡地望了我一眼，結了賬，又抽出來一遝子紅版，遞過來，“小如，我和北冥宸有事要忙，你自己打車回家，回去後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沒有人不愛錢，我也不例外，但是此刻，我瞅著這紅豔豔的票子，覺得好諷刺，“寒陌遲，林朵如不是夜店的雞！”
說完，我挎了手包，起身離去，身後傳來北冥宸與寒陌遲的簡短對白……
“陌遲，你和嫂子吵架啦？她生氣了，你去哄哄她！”
“不用管她了，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那個我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嗓音，此刻一點也不動聽了，我走得極快，一個字也不想聽到了。
一刻鍾後，我在路邊停下……不想回如苑！
可是，秦綰還在如苑呢，如果我不回去，寒陌遲惱了，秦綰的工作就可能黃了，還有小南和小北，是我將他們抱回來的，我不能任性地對他們不管不顧。
一輛水藍色的奧迪在我麵前戛然而止，副駕駛這邊的車門打開，一身水藍色西裝的高深人模人樣，他握著方向盤，笑得像個乖孫子一樣賤，“林朵如，我稀罕你，上車！”
我正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呢，踹了幾腳車身，“上你媽……高渣男，王八蛋，都是你害苦了我，你別做夢了，就算是寒陌遲不要我了，我也不會跟你過！”
說完，我也不辨方向，大步往前走。
緊密的腳步聲傳來，高深追上了我，跑到了我前麵，攔住了我，“林朵如，你還不想醒？做夢的人是你，不是我，寒陌遲想報複我，才與你扯證，你跟我走，我不會讓他得逞。”
昏黃的路燈光中，高深看上去年輕英俊，甚至，有路過的女孩子盯著他看，他發覺後，大尥蹶子。
“爛貨，看啥呢？長得跟菜包子似的，爺爺沒興趣上你，趕緊滾！”
就是這麽一瞬間，我又有了那種感覺……高深與寒陌遲有幾分神似！
“林朵如，上次時間地點不對，我也沒向你解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包房少爺，寒陌遲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我有很多女人，卻僅僅與你扯證了，這也證明在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高深與我扯證，就是為了掩蓋我代孕的事實而已，這一點，我很清楚。
但是寒陌遲與我扯證目的何在？
過往在我的腦海間一幕幕閃現，尤其是雲若軒在民政局的那番言行，寒陌遲與我扯證，確實是心血來潮的衝動行為。
他不止一次說過要護著我不受傷害，他也的確為我做了不少，但是剛才怎麽解釋呢？
一百萬的確是一大筆錢，但是他寒陌遲不缺這點錢！
驀然，我手背上傳來一抹溫熱……潛意識裏，我以為是寒陌遲捉住了我的手，但是不是他，是高深。
幾乎是不假思索，我揚手扇了高深一耳光，力道極重，他嘴角沁血，鬆開了我的手，怔怔地看著我。
寒陌遲已經說那些不雅照一文不值了，他已經嫌棄我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等著他親口說離婚。
繼續漫無目的走著，身後高深吼起來，“林朵如，你以前口口聲聲說愛我，都是假的嗎？”
我沒有轉身，嗓音也不高，“高深，也隻有你，才能腆著逼臉放出這狗屁！寒陌遲是不愛我，但是他從來沒有故意傷害過我，你呢？你出賣了我的子宮，害死了我爸，如果我這輩子不認識你，就不會這麽倒黴！”
如果高深是個好丈夫，他根本就不舍得讓我去代孕，一步錯，步步錯，是他將我逼到了懸崖邊上，此刻又想充好人，但是就算是摔得粉身碎骨，我也不想回頭。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視野，說不清為什麽要哭。
“芫荽……”
一聲輕喚之後，一件帶著體溫的上衣披到了我身上，我的肩頭被用力摟了一下，一包紙巾塞給我，依舊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腔調，“哥知道你心裏苦，不過哥隻能這樣子表達一下菲薄的關心！”
直到我上了雲若軒的車子，他啟動車子時，高深依舊蹲在原地，深埋著頭……
在一個十字路口等待路燈時，雲若軒遞給我一小瓶酸奶，苦笑，“芫荽，蘇茜最喜歡這款酸奶，每次到超市都要買許多，回家後就抱著吸啊吸……你不喜歡的話，就放著，等到過期了，我就丟掉。”
蘇茜不在了，雲若軒的車子裏就放著她喜歡的酸奶，一天天看著，一直放到過期，這還不夠愛嗎？
我插了吸管，吸了一口，心裏與酸奶一樣酸，雲若軒和蘇茜初見時就一拍即合，他們那麽相愛，卻不能相守在一起，我一棵二茬菜還奢望什麽呢？
可是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的內心，我想是這麽想的，但是一番話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若軒，陌遲陪我吃烤串，北冥宸找來後，他就讓我自己回家，肯定是慕妤萱又有事了！”
雲若軒側臉瞟了我一眼，笑得陰陽怪氣，“等我訂婚了，蘇茜是不是也會像你一樣吃飛醋？真是想多了，哥沒有陌遲那麽好的命！”
雲若軒見我不說話，正經起來，“芫荽，是陌遲給我發了短信，讓我過來送你回如苑，他應該不是去找慕妤萱，畢竟帝遲集團那麽大一個攤子呢，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
我揉揉眉心，“若軒，就算是他去找慕妤萱，我也想拚命哄自己他不會對不起我，不過也無所謂了，高深將我以前的不雅照發給他了，他肯定嫌棄我髒了！”
雲若軒叩擊方向盤的手指頓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高深有你的不雅照？這個嘛，我不方便評價什麽，但是陌遲是什麽人？奸商！從來不做賠本生意的大奸商！”
我不明所以地望著雲若軒，等待他解釋得細致一些，他卻轉了話鋒，“芫荽，別瞎想了，高深不是陌遲的對手，當年是因為有許多人護著那垃圾，而現在，陌遲是如日中天，隻要你愛他一點點，就沒有誰能拆開你們！”
雲若軒不想細說，我也沒法問，路燈亮起，車子走起，我的心裏舒服了一些。
抵達如苑時，我將上衣還給雲若軒，“若軒，進去喝杯茶水吧！”
雲若軒卻將上衣又披到了我身上，“夜風很涼，如果你感冒了，陌遲會找我的麻煩，反正被小北尿濕了，就留在你家吧！”
直到我走進雕花大門，雲若軒才啟動車子，絕塵而去。
翌日早晨，我醒來時，聞到了室內有淡淡的煙草冷香味兒，寒陌遲回來了？
我光著腳，進了浴室，沒有看見他，就出了臥室，從書房找到健身房，找到供放我養父和養母遺像的房間，看見了直身跪在那兒的寒陌遲。
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籠在淡淡的鬆香煙霧中，多了蕭然之美。
他轉頭看見了我，就站起來，盯著我的光腳，語氣不悅，“這麽大個人了，光腳亂跑好看麽？”
我蜷縮著腳趾，恨不得腳丫子變得小一點，被家居服的褲子完全遮蓋住。
很想對寒陌遲解釋，那些不雅照是高深在我熟睡時拍的，我與他真的沒有發生過什麽……
但是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寒陌遲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