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宣紙的誕生
\t禮部尚書盧寬宣讀完聖旨，原來打算立馬打道回府，可轉而一想回頭聖上要是問起這個方炎自己卻一問三不知，豈不成了失責？
\t於是，盧寬帶著千陽縣丞進了方炎家破爛的茅草屋中，準備好好了解下這個尚未及冠卻已經驚動聖上的少年。
\t方老爹忐忑不安的陪在一邊，到現在他還沒有回過神來，腳下仿佛踩在雲端中，良田五十畝，銅錢兩萬貫。
\t我滴個乖乖，老方家幾輩人恐怕也沒有見過這麽多錢吧？
\t而身為主角的方炎反而無事可做了，轉而進了牛棚，雖然這次驚喜有點大，可他的心思還是在宣紙上麵。
\t棚架上一溜排開的鐵片片上，一張張灰白的宣紙儼然成型，方炎小心翼翼地一張張撳起，然後豎掛在竹竿上。
\t陽光穿過窗戶，在宣紙上渲染出一道道光暈，迎著陽光，方炎的心從未有過的激動。
\t隻見竹竿上的宣紙體韻清晰，層次分明，骨氣兼蓄，氣勢溢秀，濃而不渾，淡而不灰，散發出清淡的書草之香……
\t一張張宣紙仿佛一個個絕世美女，在陽光下，在微風中輕輕擺舞，直看得方炎狂咽口水。
\t終於成功了！
\t在總結了數十個錯誤，精細了每一道工序之後，終於上天垂憐。
\t至此，大唐第一張具有重要紀念意義的宣紙就在方炎的手中誕生了。
\t風幹後的宣紙，如一匹匹光滑的綢緞，在方炎手上滑動著。方炎隨後將這些宣紙剪成書本大小，最後竟然有了數百張之多。
\t“嘿嘿，這下以後上廁所就不用發愁了！”方炎嘿嘿直笑地說出一句名言，誰也不會想到，在第一張宣紙誕生之時，始作俑者的方炎卻說了這樣一句話。
\t回到房間，方炎就迫不急待地想試試這宣紙的質量了，於是提筆揮毫……
\t寫點什麽好呢？
\t方炎頓時煩難了，他又不是大文豪，也沒有出口成章的實力。
\t最後，方炎終於決定了，頓時筆走龍蛇，不多時，綢緞般的宣紙上就畫上了一幅圖。
\t“嘿嘿，這個烏龜畫的還是不錯的。”方炎舉起宣紙，欣賞著自己剛剛畫出來的小烏龜。這可是他以前當學生時最愛畫的動物了。
\t就在方炎孤芳自賞時，房門被推了開來，卻是方炎老爹準備叫他過去，身後還站著盧寬。
\t盧寬無意間瞄到方炎手中的紙張，頓時心中一滯，長年和筆墨接觸的盧寬，一眼就感覺到了不同。
\t色澤柔和，並不是普通的麻紙那樣發黃，而且透著陽光竟有種綢緞般的厚實感。
\t幾步走到方炎身邊，盧寬一把搶過方炎手中的宣紙，頓時眼中精光乍現，雙眼再也挪不開了。
\t“好啊……好啊……”
\t如饑渴的漢子看到了光著的絕世美女，盧寬兩眼放光，白皙的手掌一點點撫過，一臉的陶醉之情……
\t方老爹和縣丞大氣不敢喘地站在一邊，就是方炎也有些疑惑，他又哪裏能夠理解此刻盧寬的心情？
\t身為禮部尚書，盧寬和筆墨已經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可饒是他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紙張。
\t那如綢緞般的觸感，簡直比摸著美人的肌膚還要讓人陶醉。隱隱散發著淡淡地青草之香，這簡直是上天之作啊！
\t好半晌，盧寬才從自我陶醉之中回過味來，轉而向方炎問道：“這紙張，是何人所造？”
\t聲線中難掩激動之情。方炎如實答道，盧寬再看方炎時，雙眼中已多了一絲意味。
\t不簡單啊不簡單，小小年紀，剛剛發明了馬蹄鐵讓聖上大悅，這會兒竟然又帶來一大驚喜。
\t“那這紙張可有稱謂？”盧寬道。
\t“呃……這個，就叫宣紙吧。”方炎道，臉上還有一絲羞赧，這可是抄襲而來的技術。再叫方紙或者炎紙，好像有點不地道了。
\t盧寬看在眼裏，卻當是方炎年少臉皮薄，心中更是相信了這紙張確是這少年所創。
\t“能……能送我一張嗎？”盧寬道，說話間難隱激動之情。
\t一邊的方老爹和縣丞卻是嘴巴張大的能塞下一個雞蛋了。這都是什麽情況？
\t堂堂當朝一品大員，竟然問一鄉野少年討要一張紙？而且看盧寬那神情，還非常的激動！
\t方炎隨手取過一張遞了過去，遞過去後才發現，那張紙上赫然畫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烏龜。
\t“哈哈……好，好，那老夫就多謝了。”盧寬道，一麵小心翼翼地將這張宣紙疊好放進了衣袖之中。方炎一臉無語，隻好取消了換一張的打算。
\t盧寬一行人終於離開了，可是方家村卻一下子炸開了鍋，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焦在了方炎家。
\t有恭喜的，有來攀交情的，更多的卻是好奇打聽的，樂的方老爹一張老臉都笑開了花，一一和鄉親們說道著。
\t就是張寡婦看方老爹的眼神，仿佛也多了一絲意味。
\t當天傍晚，送走了前來道喜的鄉親們，方炎將一疊宣紙拍在了方老爹手中，鄭重地宣布了一件事情：“爹，從今以後，咱家茅房裏的竹篾全扔了，以後就用這宣紙了。”
\t氣幹雲宵的一番話，直接讓方老爹懵神了，半晌回過神來又恢複了往日威嚴，抄起最近的掃帚就要打方炎的屁股。
\t“打死你個瓜慫，剛剛得了封賞就學會了敗家，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你這麽作啊。”
\t土院中，一時間灰塵四起，方炎抱頭逃竄，方老爹氣呼呼的揮舞著破掃帚……
\t最終，方老爹還是接受了這個無比奢侈的決定。
\t“雖然這紙張金貴，好歹是自己做出來的，大不了自己以後多辛苦一點，就讓這龜兒子敗家這一回吧。”方老爹自我安慰著，畢竟這紙不是買的也不是借的。 到現在為止，方老爹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剛剛做成的宣紙意義價值到底有多大。
\t也難怪，畢竟方老爹這輩子盡是跟黃土打交道了，以前是幾年也用不上一張紙，自然也覺得這玩意兒沒多大的用處。
\t當然，現在這玩意有了一點用處，那就是擺在茅房裏擦屁股……
\t而方老爹之前之所以一直幫著方炎瞎搗鼓，主要還是看在方炎設計的抽水馬桶的份上。
\t可是方炎不同，自從因為要上茅房卻要跑到王家去借紙後，就意識到了宣紙在這年代有多麽大的價值。
\t時值傍晚，天已經黑了下來，方炎父子二人就坐在門檻上，家裏之前都窮的揭不開鍋了，自然也沒有到了晚上點燈的習慣。
\t晚上點油燈，那是老財主家才能幹出的奢侈事情，普通百姓一般都是天黑了就上床睡覺，順便造造小人了。
\t方老爹沒有小人可造，所以此刻正坐門檻上生氣，方炎陪在一邊給老爹貫輸著新思想。
\t“爹，以後額家要改變了，比如得買一個油燈回來，比如上茅房得用紙……”
\t半晌後，方老爹才長歎一口氣，暗歎自己是教育不了這個敗家子，好在剛剛封賞了五十畝良田，應該夠這瓜慫敗一輩子了吧，隻要兒子將來不挨餓，他也就放心了。
\t就在父子二人做著思想上的鬥爭時，一道人影進了方炎家院子。方炎仔細一看，卻是張寡婦，手上還挎著一個竹籃子。
\t“嘻嘻，爹，我進屋了。”方炎知趣而逃，卻把方老爹躁了個老臉通紅，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被兒子發現了一樣，轉而朝著方炎的背景罵了一句瓜慫。
\t“方老爹，在家呢。”張寡婦道。
\t方老爹卻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一雙粗糙的老手不時地搓著衣角，眼睛也不敢看張寡婦了。
\t“哎，在家呢。”方老爹打招呼著。所謂寡婦門前事非多，他雖然有點心思，可是從來不敢表現出半點，畢竟家裏以前窮的都揭不開鍋，想女人？那是太過奢侈的事情了。
\t相比方老爹的緊張，張寡婦倒是大方的多了，或許是心中沒有那份心思，將籃子放在跟前說道：“這是我家母雞剛下的幾個雞蛋，你拿去給方炎補補身子吧。”
\t說完，張寡婦就轉身走了，方老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卻已經從屋裏竄了出來。
\t“你個瓜娃子，幹什麽呢。”方老爹喝道。
\t“雞蛋，我在屋裏都聽到了，哈哈。”方炎拎起籃子就飛一樣跑遠了。
\t看著兒子這幅樣子，方老爹嘴角裂開笑了，這個貪吃的娃……
\t京城，長安。
\t李世民在上書房召見了盧寬，此刻他正在為邊境打仗之事發愁著，坐在案後頭也沒有抬起：“盧愛卿，見到那個少年郎了？”
\t“回陛下，臣已見過方炎了，封賞也已送到。”盧寬回道，一手卻緊張地摁著袖中的宣紙，這可是一件大功勞啊。回京的路上，他就激動難掩了，作為一名文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懷中的這一張紙會產生多麽大的影響。
\t“嗯，那就好。”李世民點點頭，轉而心思又轉到了邊境戰事之上，畢竟一個鄉野孩童還不值得他關心，至於封賞，更多的隻是為了體現他這個皇上有功必賞，是一代賢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