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荊王李元景
“十鬥珍珠?南海夜明珠一顆!??”
“這些東西至少值黃金百兩了,不知道是哪個王宮貴胄如此手筆,一擲千金願在玉盤兒姑娘香榻上共住一宿。”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可惜可惜,如此絕代佳人……”台下的散客先是驚歎,然後又是一陣好菜要被豬拱了的心思惋惜道,好像玉盤兒就應該和他詩詞歌賦風花雪月一般。
從這裏看不到隔壁中的人物,喊話的是一個帶著襆頭的白臉年輕人,臉生,方炎皺了皺眉頭,共度春宵這幾個字可是刺耳的很,後麵程處默幾個人也都不樂意了,紛紛叫嚷起來,誰不知道玉盤兒姑娘隻賣藝不賣身?
台上的玉盤兒也是微微一簇眉,有點驚慌失措的看著方炎,雖然以前遇到這種情況。
沒等方炎開口,台下有幾個慕名而來,書生打扮的人就衝樓上喊道:“我等前來就是仰慕玉盤兒姑娘的絕世詞曲,誰這麽放肆?以為銅臭就可以侮辱如此雅騷詞句?”
這一個人發了聲,這裏多是士子,也有不少長安城裏的權貴,剩下的人也不服氣,喊道:“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大家都是來聽曲的,少在這裏擺闊!”
隔壁傳來一聲:“掌嘴!”
那個襆頭書生打扮的白臉帶著兩個人腳步騰騰就下來樓,當場就把剛才那幾個喊話的打的滿嘴是血!丟出了珠玉樓!
台下的人瞬間鴉雀無聲,之前幾個張口的人悄無聲息的被自家人抬走了,剩下的人也不吭氣了,倒是程處默看不下眼,騰的一下站起來:“他娘的,小爺倒是要去會會這隔壁究竟是什麽人物?在長安城裏這麽放肆?當咱們是假的嗎?”
“處默莫急。”倒是年長的房遺直皺了皺眉,心思縝密一些,連忙拉住了擼起袖子就要去隔壁問罪的程處默,喊過身邊的小廝說道:“去喊兩個巡街武侯倆,打聽打聽隔壁是什麽人,速速回來稟告。”小廝點了點頭,出去了想要在長安城裏打聽個人,對原先主管武侯鋪的長安城公安局局長房遺直來說並不是難事。
隔壁的房間裏傳來一個聲音:“哼!還敢多嘴,叫玉盤兒姑娘過來陪酒吧!”
方炎略微一思索,他這一趟出來沒多帶金銀首飾珠寶之類的賞錢,從懷裏掏出一疊“高陽錢莊”的錢引子,叫來了之前的青衣粉頭,附耳說了幾句話。
青衣粉頭也是在為自家玉盤兒小姐著急,聽了方炎的話,粉頭眼睛一亮,看了看方炎,走到門前,清了清嗓子喊道:“甲字房,千陽候方炎候爺賞金一百兩!願請玉盤兒姑娘移步上樓一敘!”
這高雅低俗高下立分,隔壁乙字房的人說是:“共度春宵”,而方炎所在的甲字房卻說得是:“上樓一敘”。
台下那些不服氣的人,聽到方炎的名號被粉頭爆出來之後,心裏一動,原來最好的甲字號房間裏坐的是是大名鼎鼎的方候爺啊!方候爺和玉盤兒姑娘一段明月幾時有的佳話可是眾人皆知啊,今天有方候爺出頭,這上好的白菜肯定不能被那個乙字號上房的豬拱了!
所以方炎的打賞一出,台下沒人說是銅臭味了,紛紛鼓掌叫好,這方候爺為他們出了一口敢怒不敢言的惡氣啊!
這可是一百兩黃金啊!台下的紛紛感慨,這一夜過後,恐怕玉盤兒姑娘的身價又漲了,以後還有沒有聽曲的機會了?
雖然錢不少,但秦懷玉長孫衝等人卻不在乎,方炎今天要出這個頭,他們就是湊錢也要把這件促成,就在這時,隔壁的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一個小侯爺,也敢在這沐猴而冠,長安這幾年變成這樣了?陛下是怎麽管的?”
這話聲音不大,沐猴而冠四個字卻清清楚楚傳進了方炎幾人的耳朵裏,程處默第一個不答應,好不容易被房遺直秦懷玉按住,就要衝出房間方炎擋住了了程處默微微一笑道:“在長安城裏敢說這話的人不多,聽這個口氣,至少官階比我們要大,而且常年不在長安,既然不在長安,我倒是要看看這個人是誰,不著急的。”
方炎的心性通過這些年腹黑男李二的刻意磨練下,變得如同三寸繞指繞,變得極富有韌性,好的東西他沒學多少,不過大佬們的腹黑他倒是學到了三分火候。
隔壁的乙字號房喊了一聲:“黃金二百兩!願請玉盤兒姑娘上樓!”
樓下的人紛紛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二百兩黃金,足夠買五棟紅樓妓館了,隻為了玉盤兒一夜風情,驚人的手筆!
方炎皺了皺眉頭,台上的玉盤兒神色黯然,朝著方炎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加價了,她想辦法婉拒了就是,這時房遺直拍出的小廝回來了,小聲說道:“稟告各位少郎君,身份查清了,乙字號房和方候爺叫價的人是荊王李元景!”
幾人都是暗自心驚,怪不得這麽大的手筆,這個李元景是當今陛下李二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武德三年封為趙王,後曆遷雍州牧,右驍衛大將軍,現在坐擁荊楚之地,是個實打實的王爺。
眾人一時不語,方炎細細一琢磨,李元景,李元景,這個名字好像在曆史書上看過的樣子?
方炎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按照正常的曆史走向,李治繼位之後,年曆永徽,永徽四年,李元景造反連坐。
這隔壁坐著的是個想要造反的藩王啊!算算時間應該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現在已經在暗中做準備了?
方炎心裏嘿嘿一樂,這下事情簡單了,怪不得這個人叫價的時候不敢報名號,但是又不怕方炎,還敢罵他是沐猴而冠?方炎從房間裏走出來,根本不慫,一個造反的王爺算什麽?站在門前清了清嗓子說道:“黃金三百兩!”
樓下眾人一片嘩然,倒是房遺直過來小聲勸了方炎兩句:“方兄弟,要知進退啊,這個景王在朝中根基深厚,不要太過分了,他一直不報名號恐怕就是想扮豬吃虎,小心明日他到陛下那裏參上你一本。”房遺直是好心,方炎笑了笑說道:“沒事今天這事和你們無關,看我怎麽對付這個景王,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全部的人眼睛都紅了,三百兩金,這是什麽概念?都說方候爺富可敵國,以前他們還不相信,今天他們信了!
景王這邊微微一遲疑,他倒不是掏不出這個價格來,荊楚之地不算富饒,但也不算貧瘠,除了給戶部每年的鹽鐵賦稅以外,也有一千餘兩金子的收入,但是李元景怕是被自己那個坐在朝堂上高高在上的皇兄知道了,花幾百兩金子就為了一個長安的粉頭一夜風花,恐怕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是方炎之前報上了名號之後,他這邊一直讓侍衛出麵沒有報出名號的原因。畢竟那個皇位上坐著的人是李二,而不是他。
方炎見他們一遲疑,一時間沒有繼續叫價,揚聲說道:“隔壁的這位客人,你要是再不叫價,今晚玉盤兒姑娘就是我的了!”台上的玉盤兒見方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無遮掩的說出一番這樣的話來,隔著麵上的紅紗都能看到俏臉一紅,身邊的青衣粉頭笑了笑,自己家玉盤兒姑娘之前是個苦命的,但是碰到方候爺這個貴人之後,就改命了,粉頭和玉盤兒關係好,知道玉盤兒的心思,這個方候爺恐怕就是自家姑娘的意中人了,這會方候爺能挺身而出,粉頭都暗自在心裏替自家姑娘高興鼓勁。
李元景坐在白色柔軟狐裘鋪墊的寬椅以上,四十歲上下,身穿青色上好江南蘇繡圓領袍衫,袍子腰間不知道用的什麽手法上著幾顆龍眼一般大小的珍珠,一臉黑髯,聽到方炎在外麵說的話,臉色變了變,這個叫方炎的小侯爺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再向他叫板啊!
李元景一怒之下,也不用小廝喊話了,喊道:“五百金!你敢再加嗎?”
這價一出,樓下的吃瓜群眾們沸騰了,他姥姥的,這可是五百金啊,錢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按照當時的世家,一鬥米才六個銅錢,一千個銅錢是一貫,三貫錢可以在西市人牙子手裏買一個漂亮可人的小丫鬟,一兩黃金值十貫錢,也就是一萬個銅錢,五百兩黃金,那可是五百萬個銅錢啊!
可能勝負就要在這裏決定了!台下的吃瓜群眾都屏息凝神的看著樓上的方炎,方候爺你可要給點力啊!不要慫,就是剛!
房遺直,長孫衝,秦懷玉幾人也是看到了這會到了關鍵時刻,紛紛衝方炎一點頭,自己家裏也有些家底,今天就是得罪這個景王也要幫方炎出這個頭,示意方炎繼續往上喊!
誰知道作為主角的方炎,微微一笑朝著台下和隔壁的人拱了拱手,故意朗聲說道:“荊王爺好大的手筆,是在下方炎輸了!這一陣本候不再往上叫了!”
荊王李元景皺了皺眉,方炎怎麽知道他就是李元景?
台下也有士子,也有在朝中為官的官僚,聽到方炎這麽一說,都是一愣,這乙字號房間裏坐的居然是荊王李元景?
這個荊王好大的手筆,為了一個長安當紅歌姬,居然一擲千金?荊楚之地並不富饒,這個王爺當真百姓的血汗錢是這麽花的?下麵不少士子心裏都在盤算明天怎麽也得口誅筆伐寫下文章聲討這個荊王李元景,有些甚至已經打好了慷慨激昂的腹稿,聲討一個黑了心的王爺這麽長臉的事情怎麽好讓別人搶先了去?
那些在朝中為官的心裏也在盤算如何參上這個荊王一本,怎麽用言辭能把這個王爺描述的貪欲好樂人神共憤,好在陛下那裏得到信任。
方炎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李元景心裏怒火燃起,被方炎點明了身份,他還怎麽在這裏坐得住?李元景當場就想發作,手下那些小廝打扮的侍衛也是蠢蠢欲動,為首的那個白麵侍衛按住手中寶劍殺氣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