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包場
直到念塵步入閣樓中，身影被紗簾遮擋、徹底消失在眼前，手捧紫色珍珠的秦霜才再次回過神來。
朝車簾外與車夫同坐的丫鬟喚道：「春香，進來坐吧。」
穿著荷色棉服的丫鬟應了一聲，撩開車簾鑽了進來。
「小姐，時候不早了。」春香提醒。
「嗯，」秦霜的目光還落在新月閣的門口，心不在焉地開口：「回府。」
馬車徐徐啟動，與堅硬的地面碰撞，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在入夜的街道上卻並不突出，轉瞬便被喧囂淹沒。
「停下！！」才剛走了一小會兒，秦霜突然叫停。
「小姐，可是忘記了什麼事情？」春香詢問。
看見秦霜正一臉嚴肅地看向窗外，春香也下意識地探頭望去，卻被秦霜給攔了下來。
「沒事，走吧！」
秦霜放下車簾，臉上未退完全的嬌羞卻已被明顯的氣憤所替代。
就在新月閣側門的那條巷口裡，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雖然馬車上並未掛牌，也只是府內最普通最低調的車廂，但那車夫卻不是尋常車夫，而是她爹的親信之一。
不用想也知道，她心目中一向正派的爹，也來了新月閣。
……
這邊念塵撩開紗簾、踏入新月閣的門檻后，便被幾名模樣彪悍的打手攔了下來。
「今日不接客，明日再來！」
打手牢牢擋在念塵的面前，臉上的橫肉跳動，看向念塵的眼睛里藏著一道鄙夷的目光。
心想著這是打哪兒來的小娘炮，長得竟然比女人還好看，若是做個兔子定是個搶手貨。
打手的心裡所想，念塵自然是不知了，只是迫切地想進入新月閣，再看一看那個男人的模樣。
「開著門為什麼不接客，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
念塵微仰著頭，慢條斯理地詢問出聲，還隱隱帶著一絲揶揄的口氣。
雖然個子比人高馬大的打手低了整整一個頭，但氣勢上卻不落分毫，那雲淡風輕的架勢反而讓對面的男人們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后，打手伸手欲將念塵推出去，可還未碰到人，面前的小娘炮已經避開了兩尺來遠。
打手收起心中的驚訝，再次喝出聲：「今日有貴客包場，不接待旁人！！」
念塵持劍的手陡然收緊，心裡生出了一股怒意。
什麼一等一的男人，敢情是個風流到了極致的色胚，連逛窯子都要包場！
心裡憋屈到了極點，臉上卻扯起了一抹淺笑，問：「請問包場的貴客是何方神聖？」
「去去去！這不是你能打聽的！」打手有些不耐煩，再次逼近念塵，欲把其驅趕出門。
念塵從錢袋裡抓起一把碎銀，塞到了大漢的手裡，小聲說道：「小弟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大哥不讓小弟進去的話小弟的心裡實在是癢得不行，要不大哥告訴小弟包場的是什麼人，也好讓小弟知道差距，即使打道回府心裡也沒有怨言了不是？」
大漢見這小娘炮這麼上道，態度也好了些，卻還是將手裡的碎銀遞還給念塵，「不瞞小兄弟，不是大哥不通人情，實在是今日的客人身份尊貴非凡，且不說大哥不知道，就是大哥知道，也不能冒著被處死的危險告訴你啊！」
「哦？這麼嚴重？」
念塵一邊故作擔憂地回應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接過碎銀，重新放進了錢袋。
這還是從三師兄那裡贏來的，數量有限，且用且珍惜。
「自然嚴重！」
大漢四下張望一眼，見沒有他人注意到這邊，才壓著粗嗓對念塵說道：「老闆都放下話了，今日若是讓一個無幹人等進來，就要取我等一條小命，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別說是區區幾兩碎銀了，就是給我們金元寶我們也不敢放人進來。小兄弟還是快回去吧，忍上一日也不大礙事的。」
「即是如此，那在下就改日再來。」
念塵轉身踏出門檻，卻並未離開，而是在附近徘徊。
繞到新月閣附近的一條小巷，趁著沒人注意的間隙，腳尖一點，在夜色的遮掩下躥進了一棵枝丫繁茂的大樹上。
將礙事的白色披風取下塞到樹杈處，又放好玉鞘寶劍，這才從樹上跳下。
新月閣的四周都有人把守，雖然人數不多，但街道巷口卻沒什麼遮蔽物，一眼便能望到頭，若是念塵貿然翻入，定會被發現。
思量過後，念塵去抓了一隻野貓……
「喵~~~~~~~~喵~~~~~~~」
片刻后，一聲聲貓叫，仿若嬰啼一般，在這漆黑的巷道里尤其顯得詭異。
巡邏的男人看見那雙散發著幽光的圓眸，知道是野貓發情了。想起新月閣裡面的人情慾衝天，外面的貓也要遙相呼應上一下，瞬間就樂了。
殊不知，就在他看野貓的那一剎那，一個身影如鬼魅一般來到了他的身後。
隨著一聲悶哼，男人眼前一黑，在一雙纖細手臂的攙扶下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
片刻后，披上男人外衣的念塵翻牆入院，大喇喇地走進了閣樓中。
樓內人影不少，卻全是護衛裝扮，連半個女人的身影也沒有看見。
護衛們穿著不同的制服，顯然並不屬於同一隊人馬。可即使有如此便利的條件，混跡其中的念塵還是很快吸引了他人的注意。畢竟與護衛們硬朗的面貌相比，念塵的俊美模樣確實顯得突兀了些。
奶奶個熊，不是貼了假喉結嗎，還有什麼好看的？回頭無論如何也要找師伯討張人皮面具來！
念塵膽子大，即使發現自己已經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但還是跟沒事人一樣，毫不理會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大搖大擺地上了樓。
「喂！你們秦城守發話了，讓你趕緊泡壺茶送過去！」
一個正在下樓的護衛看見念塵，毫不客氣地喝了一聲。
念塵抬頭，看見那人正盯著自己，想來是在和自己說話，便縮起脖子應了一聲，道：「我現在就去泡茶！」
說完，便回到一樓，掃視四周的桌子后，隨意拎了個茶壺到後院，因為找不見茶葉，也就沒有倒掉裡面已經浸泡過的茶葉，而是灌了壺開水便又上了樓。
反正她只要看清房間里的男人就行了，至於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斥責或處罰，她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大不了到時候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反正她又不指著他們發薪水。
來到二樓，放眼望去，空空蕩蕩。念塵腳步不停，又朝著三樓爬去。
「快點，做點事磨磨唧唧的，爺幾個早就等著急了！！」
念塵剛露出頭，一直等在樓梯口的護衛便疾步沖了下來，一把奪走了她手中的茶壺，嘴裡罵罵咧咧：「趕緊回樓下待著去！」
「哎……」
她伸手探向奪壺的護衛，卻只是探了個空。
眼見計劃落空，念塵心有不甘，急忙討好道：「這位大哥，要不還是小的送過去吧，這等小事還是不勞煩大哥親自動手了。」
說著，就要去拿護衛手中的茶壺，卻被護衛避過。
護衛滿臉不耐煩，甚至還隱有怒意：「去去去！那幾位爺也是你能見到的？趕緊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別給你們城守惹麻煩！！」
念塵指了指走廊上如同花蝴蝶一般的倩影們，問：「那她們為什麼能過去？」
護衛掃了念塵一眼，嗤笑道：「若是你褲襠里沒那叮呤咣啷的玩意兒，你也能過去！」
念塵：「……」
「竟敢壞幾位爺的好事，真是沒有眼力見兒！」
護衛又罵了一句，拎著茶壺走進了走廊，留下念塵一臉郁色。
去你一等一的極品男人，姐姐我不稀罕！早知道那老東西是個誆人的玩意兒，當時說什麼也不該幫他！
念塵暗罵了幾句，鐵青著臉走下樓。
走到空蕩蕩的二樓時，念塵腳步一頓，心下頓生一計，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又鑽進了某個房間。
小半個時辰后，一道倩影從房間里走出，正是穿上了女兒裝的念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