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口舌之爭
仿若自己培育了一棵小白菜，替它遮風避雨，精心呵護了多年，正要享受豐收果實的時候，卻被別人給惦記上了，這種假象讓方篍的心裡很不好受。
輕咳了一聲，問向念塵：「你和段銘很熟？」
宗內不乏權貴子弟，有的以真名示人，也有的只想好好修行，並不願將家族牽扯進去，便會以化名示人。段晗昱，則屬於後者。
念塵搖頭，毫不含糊地吐出了兩個字：「不熟。」
本來，她也確實與他不熟，所以並不算在說假話。
「不管他，咱們吃吧。」
「好。」方篍暗舒了一口氣。
一會兒后，談笑聲從隔壁抽離，又沿著走廊的方向朝兩旁傳來，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當腳步聲落在念塵他們房間的門口時，一個腦袋突然探了進來。
「喲，這不是凌雲峰那個營養不良的小矮子嘛？！現在開始補是不是已經遲了？」
一個身材高大、小眼方下巴的男人扯著粗嗓陰陽怪氣地喊了一聲，望向念塵的小眼裡滿是輕視與不屑。
「營養不良的小矮子」，自然指的就是念塵了。
若是以男人身份來看，她的個頭確實不高，比大多數男人都要矮上半個頭，不過也不算是弟子中最矮的，而且她的腰身比例很好，雙腿修長，單站著時並不會覺得她的身高有什麼問題。
所以，這麼個惡意滿滿的稱呼其實並不怎麼準確。
不過，誰讓她招人恨呢？
明明毫無依靠，無權無勢也無錢，卻偏不肯向他們服軟，總是昂著那顆漂亮的頭顱，彷彿誰也看不上似的。那小小的身板仿若是鋼鐵鑄成的一樣，怎麼也彎不下去……
她那沒有任何背景支撐的傲骨，引得他們這些公子哥們不爽，家世的優越感讓他們受不了這份沒來由的輕視和怠慢。
聽了胡方對念塵的侮辱，方篍的眸色沉了沉，不過他卻並不著急替念塵出頭，因為他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他還是不要影響她發揮為好。
「喲，這不是月影峰的傻大個嗎？每頓吃的也不少啊，怎麼還跟個大傻帽似的，這些年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了吧？」
果然，念塵沒有讓他失望。
她照著胡方的語氣慢慢悠悠地回了一句，眉眼彎彎，嘴角帶笑，表情雲淡風輕的，似乎根本就不把胡方放在眼裡。
平日不識抬舉本就遭人恨了，她還偏偏是個牙尖嘴利、不給別人台階下的主，這一句話，便惹得說話的胡方攥緊了拳頭，邁著大步就朝裡頭走來，恨不得馬上就撕了念塵的一張利嘴！
可是剛走兩步，便被一人扯住了后襟。
緊接著，傳來了段晗昱警告的聲音——「你確定要在這裡惹事嗎？！」
此時的食堂不光弟子多，關鍵是宗門的管理人員也不少。他們雖然不和弟子們一起用餐，卻也是在食堂的。若是胡方鬧出動靜，管事的趕過來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到時候因為主動惹事被宗門處理也就罷了，怕的是會傳出去給自家蒙羞，若是鬧到那一步，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段晗昱的一聲警告，瞬間讓暴脾氣的胡方清醒，他腳步一頓，狠狠朝著念塵二人吐了一口，以表示自己對他們的不恥。
「今日暫且放你們一碼，不過你們也別得意，總有沒人的時候！」末了，胡方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要不然今日這口惡氣非憋死他不可。
「呸！」
胡方再次啐了一口后，轉身欲走，卻被一道清冷的聲音給叫住了腳步。
「站住！！弄髒了我們的飯菜甩膀子就走，哪有這種好事？」念塵倚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斜著眼睛睨向胡方。
方篍也早已放下了碗筷，一手搭在念塵的椅背上，一手伸出小拇指剔了剔牙，一小會兒后，似是剔出了什麼東西似的，還朝著一旁狠狠吐了一口，無賴的模樣比起念塵來說簡直更勝一籌。
胡方轉身，看向了弔兒郎當的念塵與方篍二人，小眼裡瞬間浮起了一層濃濃的鄙夷之色，粗聲道：「爺沒心情陪你們這些敗類鬥嘴！」
「等我下次失了理，我也用這個借口應付。」念塵說得很認真，眉頭微蹙，似在細細琢磨，「惹了事就裝傻充愣，然後甩屁股走人，嗯……這招雖然沒臉沒皮了些，不過好歹在氣勢上還是可以嚇著人的，效果確實不錯。」
「師弟可是說錯了，我覺得他的傻可不是裝的，裝的沒有這麼像。」方篍一本正經地開口。
言外之意，他不是裝傻，而是真傻！
胡方雖然個子高，卻並不是一個無腦之人，自然聽得懂他們在暗戳戳地說什麼，暴脾氣湧上來，頓時就不幹了，隨手操起一把椅子就朝那陰陽怪氣的二人砸了過去。
念塵一手拍在桌子上，身子一翻，便從座椅上閃到了一旁。
方篍也不含糊，長腿一撂，迎著那飛來的椅子就踢了過去。
椅子轉了個方向，狠狠砸在了一側的木屏上，「嘭」地一聲巨響，椅子掉在地上摔斷了腿，而那數扇相連的木屏則在搖晃了數下后再次站穩，只是兩屏連接處被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印。
「好了，現在你不光得賠我們的菜錢，這砸壞的東西也算你的。」念塵笑嘻嘻地看著臉色陰沉的胡方。
胡方厚唇一掀，道：「沒錢吃飯就別打腫臉充胖子，滾回去啃你的豬食去。」
他本就窩火，看見念塵竟然還在笑，心裡的那股無處發泄的怒火越燒越旺，說起話來也是越發難聽了。
又道：「他娘的，跟這種陰不陰陽不陽的腌臢東西一起修行，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勸你還是趕緊凈了身進宮當太監去，那裡才是你的好去處！說不定還能抱上哪位娘娘的大腿，賞你個恭桶倒倒豈不美哉……」
「胡方！」
胡方的怒氣還沒發盡興，突然被段晗昱的一聲冷喝打斷，聽出後者似乎有了怒意，胡方的氣焰瞬間暗下去不少，扭頭看向段晗昱，「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