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玉盈往事
“我，這是在什麽地方？”纖塵睜開了眼睛。這是一個看著很是破敗卻又略顯整潔的小木屋。地上鋪著一張熊皮，在牆壁上還有鹿頭做裝飾，壁爐中燃燒著一團火，屋內的布置看起來很是溫馨。
“嗬嗬，睡了一天了，夫人總算是醒了。”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耳旁，纖塵不禁警惕起來：“你是什麽人？到底想拿我怎麽樣？我夫君呢？”纖塵知道，眼前的這個白發麵具人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可從來沒聽說過武道大宗師會不要臉的拿一個孕婦要挾人，這次她算是長見識了。
羅伊聽此隻是淡然答道：“嗬嗬，謝夫人不要著急。夫人可以稱呼本座為陰天子，至於這是什麽地方？這裏曾經應該住過一位獵人，但是他好像在一次出去後就再沒有回來過。”
“陰天子？”
纖塵皺起了眉頭，她在江湖上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號。纖塵出自江南名門玉盈樓，這可不是一般的門派，江湖之中天人不過數十人，羅伊卻知道這玉盈樓是有兩位！玉盈樓的主人上官玉盈其實是兩個人，姐姐叫上官玉，妹妹叫上官盈。姐妹二人樣貌幾乎一致，但是姐姐性溫潤柔和；妹妹卻是喜動跳脫。
上官玉盈的名號就是上官盈從江湖上打下來的，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其實上官玉盈是兩個人。二人雖為親姐妹，但現在關係卻不是很好，幾乎處於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這一切的起因還要從大佛寺的廣目禪師說起……
玉盈樓乃是上官玉所創立，雖然妹妹不願與自己來往，但是上官玉卻從沒有生過妹妹的氣。她相信，妹妹早晚有一天會與自己和好的，就像是兒時一樣，故此她就在這揚州建立起了這玉盈樓，光招孤女，時間一長，這裏竟成了大乾有名的風雅之地，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昔年盛唐七秀坊的景象。
“夫人放心就是。本座可不是什麽惡人，再加上夫人是上官女俠的弟子，本座可沒這個膽子動上官女俠的人，本座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跟謝居士交一個朋友罷了。”
“嗬嗬。”纖塵皮笑肉不笑，對於羅伊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帶信的，誰交朋友會把自己朋友的妻子綁了呀！她天真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的智力也有問題。不過眼下勢比人強，自己在人家手中，那還是老實一點吧。
看著纖塵這不情不願的樣子，羅伊也不生氣，畢竟換誰誰都給不了自己好臉子。對於纖塵這樣的小丫頭不能來硬的，隻能打軟牌、打套路牌。
“夫人現在可是有了身孕？羅伊負手站在窗前，而纖塵則是順間警惕起來。羅伊見此笑笑道：“放心就是，夫人懷的兩個孩子都很健康，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話，本座倒是能夠給夫人推一個養胎的好地方。畢竟令夫已經成了自己人，本座對自己人的待遇向來是很好的。”
“養胎就算了，隻要閣下能把我送到夫君身邊就好。”纖塵摸著自己的肚子，眼中盡是柔情。
“養胎可是大事，夫人可知曉，人的資質是可以通過培養胎兒來進行提升的？本座不光可以提高你孩子的天賦，更是能讓你的孩子拜入天下任何門派之中。就算是從政，本座亦可為之鋪路，夫人可願意相信本座所言？”
羅伊用來捏纖塵的手段很簡單，那就是從她的孩子身上下手。沒有母親是不疼愛自己孩子的，如果能夠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給孩子提供更好的條件，他相信沒有任何母親會拒絕。
而纖塵聽此則是大為意動，所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自家夫君雖然出自謝家，但終究是從家族中脫離出去了。而玉盈樓又不同於其它門派，畢竟門中都是女子，纖塵也不想因自己的孩子來麻煩諸多姐妹。眼前這陰天子似乎也沒有這麽壞嘛，不過……
“閣下如此承諾，可是有什麽條件？”纖塵試探著開口道。而羅伊則是微微一笑，就怕你這魚兒不上鉤。
“唉，本座並無任何條件，這些都是對夫人的無償幫助。嗬嗬，說來夫人可能不信，我冥府中盡是一些傷心人。我們聚集在一起就是抱團取暖罷了，江湖事與我等無關。要居士加入我們也是為了在尋常的時候一起遊山玩水，做高潔之友罷了。”
嗬嗬，我怎麽不信呢。
很顯然，纖塵不信羅伊說的話。而羅伊則是輕歎一聲，十六的小姑娘果然不容易上鉤，這樣的話還沒法子忽悠人。“嗬嗬，夫人無需憂心，你隻需要知道本座向來不會虧待自己人就是了。此次你與本座前往江南，最慢三個月，本座保證你會和你的夫君團聚。本座是沒有一點惡意的。”
聽此纖塵也隻能點點頭不再說話。而羅伊見此則是轉了轉眼珠，繼而歎息一聲道：“時別多年，阿玉和阿盈還好吧？說起來，本座還和你們師門有幾分淵源呢。”聽到羅伊這麽問，纖塵立即道：“閣下認得我師父和師叔？”
羅伊歎息一聲道：“認得，當然認得。當初我們結伴遊走江湖的時候，玉盈樓還沒有建立呢。唉，隻是可惜…長白山一別，我們再無見過。阿玉一向低調，這些年沒有什麽作為倒是好解釋。可是阿盈性格火爆，這麽長時間她也一直沒什麽動靜，本座真是擔心她出了什麽事情呀。”
聽了羅伊的話，纖塵立時就信了六分。畢竟世上知道上官玉盈是兩個人的很少，知道姐妹二人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就更少了。或許這陰天子在年輕的時候真的和自己的師父與師叔是朋友呢！
“嗬嗬，你是阿玉的弟子，真要說的話，你還要叫本座一聲師伯哩。本座記得，你師父最喜歡吃的就是天河龍鯉了，當年本座為了滿足阿玉的口腹之欲，那可是沒少吃苦頭呢。”
聽到羅伊說這句話，纖塵立刻信了他和自家師父在年輕的時候是朋友。信歸信，但是她卻對羅伊更加警惕了，年輕時候關係好，但是自己怎麽從來沒有聽自己師父談過這個人呢？不對，似乎師父從來沒有說過年輕時候的事情！
看纖塵小心翼翼的樣子，羅伊則是笑了笑道：“丫頭，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吧？喊本座一聲師伯，本座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聽此纖塵眼神一亮，隻見其跑過去拉著羅伊的袖子道：“沒想到是師伯當麵，纖塵失禮之處還望師伯海涵。師父和師叔現都在玉盈樓中，過的很是安好，若是師伯有意大可去拜訪。”
纖塵留了一個心眼，上官姐妹早就鬧翻了，如果羅伊順著話說，那這家夥肯定和自家師門沒有關係！
“阿玉和阿盈和好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本座怎麽沒聽說過？丫頭，你是不是不信師伯故意拿此試探本座的吧？”
聽羅伊這麽說，纖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嘿嘿，師伯慧眼，行走在外，難免有些警惕嘛。哎呀，師伯，您就別打趣人家啦！您就告訴弟子，師父和師叔是怎麽鬧翻的吧。”
說實話，纖塵也很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自己雖見過師叔幾麵，但是師叔卻對自己這一係的人冷冷的，她也沒見過自己師叔主動找過師父。
“嗬嗬，那說來話就長嘍。那是在三十年前，大靈朝還沒有覆滅的時候。”說到這羅伊故意表露出了一絲悵然。“那年阿玉和阿盈不過剛滿十六，和你差不多大，這個年紀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紀。和現在一樣，阿玉喜靜，不喜歡遊曆江湖，而阿盈則是喜動，她們姐妹倆在江湖的名頭幾乎都是由阿盈打響的。”
“本座也是先認識了阿盈後，才和阿玉相識的。當時除了本座外，還有一人和她們玩的很好，他叫袁裴紹。”
見纖塵臉色茫然，羅伊笑了笑道：“那是他曾經的名字，現在的他叫廣目。”
廣目禪師，佛門四大神僧之一！
“袁兄尚未出家之前，可是有名的俊才公子，當時他和你師叔可是並稱為玉劍雙俠，當初他們是在藏劍山莊舉辦的名劍大會上認識的。初次相見時，兩人都是傑出優秀之人，本對彼此齊名大大不以為然，以為對方必是浪得虛名，不料略加切磋，都覺對方所學超俗，此後更是曾數度攜手。
當時袁兄狂放不羈，與阿盈所想所思近乎相同，兩人由是相交莫逆，常邀彼此至家中相聚，而阿玉也是由此與他相熟，三人漸以兄妹相稱。其實當時阿盈對這個性情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男子早已暗暗屬意，不料袁兄雖覺與阿盈投契，但卻並未涉及情愛之念，隻作紅顏知己相待，反是阿玉柔婉之態，深得其心。”
說到這羅伊搖搖頭，看著唏噓不已。
“然後呢，師伯，你繼續說呀！”
羅伊看著外麵的月亮道：“顯聖元年，袁裴紹攜厚禮遣人登門求親，阿盈本是大喜過望，不料心中良人所愛之人卻是自己胞姐，她遇事向來順利得意，忽然之間遭此打擊，一怒之下將阿玉痛斥一番，憤然離家，拔劍怒闖汝南袁家。
袁兄本未料到此事，他見阿盈如此情狀，心中愧疚，眼看阿盈大鬧，卻也沒有出手攔阻。阿盈離開袁家之後，卻不再回家中。阿玉雖對袁兄也有親近之意，但她對妹妹卻最為愛護，唯有婉拒袁兄之意。袁兄也是在心灰意冷下看破紅塵，於大佛寺剃度出家。”
一段段江湖往事自羅伊口中講述出來，就像是兒時孫姑姑講的故事一般，讓纖塵聽的如癡如醉，想不到自家師父年輕時還有這樣一段過往。繼而她又對自己的師叔不滿起來，憑什麽師父就要事事讓著她呢？就因為師叔是師父的親妹妹嗎？在纖塵看來，自己師父是沒錯的，錯的都是自己的師叔！一個人毀了三段緣，就是造孽！
既然廣目禪詩對她沒有愛慕之意，那師叔為什麽不找師伯呀！聽師伯剛剛講述的語氣，似乎對自己師叔很是欣賞的樣子，小丫頭獨自腦補道，僅是這段江湖往事，小丫頭卻不禁對這“師伯”生起了一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