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初相見
暮江,丞相府大船上。
御琴打水途中,就聽相府隨行的下人在竊竊私語。什麼公子春心萌動,親自給人家治傷,什麼那不知名女子必成相府少夫人等等。
她上前提醒,勸散了眾人,立刻端著水來到了客艙。
「公子,水來了。」御琴進屋時,少女的情況已經穩定了。自家公子正坐在人家姑娘的旁邊,定定地看著人家。
御琴走過去,看著那個緊閉雙眼的美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女子長得跟公子很像。公子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了,雖然他自己總不承認,但是像公子那麼美的沒有幾個了。
她默默想著又覺得天下間的美多有相似,這位姑娘這麼美,自己覺得她和貌美的公子相似應該也正常。
御琴打濕了布巾準備給少女擦試,公子卻直接接過來親自動手服侍。
公子的舉動讓御琴呆愕了半晌,在無所適從下她看到了少女換下來的衣衫準備拿去漿洗。
御琴摩挲著少女的衣衫大大地稱奇。
「這衣服的料子真特別,比雲錦輕薄,比蘇錦柔軟,這穿著好看不說,還保暖的很呢!」
御琴雖是侍女,見的卻都是京中權貴。這吃穿用度也都是什麼好用什麼。以她看來,這姑娘的一身衣服比那價值千金的宮中衣料也不相上下。
「御琴,把衣服拿來。」
「公子,這是臟衣服。」
「無妨,拿來。」
御琴心裡想著,公子不是有潔癖的嗎?這是不嫌棄了?
她把衣服遞到公子手中,然後驚得張大了嘴。
只見公子不僅用手摩挲著衣服,甚至還……甚至還放在鼻尖聞了聞。
「這衣服是一種特殊的植物抽絲而成,輕軟舒服,裡面加了一種耐寒性的植物油脂,保暖性確實不錯。這也是為何它能在月光下泛光的原因了。」
「啊!這麼講究。」
「做衣服的人一定極看重她,領口和袖口的花綉雖然簡單,但綉線卻用香料泡過了。」這樣一身看似簡樸的衣服卻用心至此,她到底是誰呢?
「再把她隨身之物給我看看。」
「公子,這不太好吧!」御琴腹誹,之前你把著人家的針囊左右研究,硬是抽了一根針放自己針盒裡。現在又要幹什麼。雖說你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了。可人家姑娘還不是你的呢。御琴不知自己想著想著就念叨出聲了。
「放心,本公子若想要,她必是我的。」公子拿到東西,一個一個仔細看過。之前在她衣襟里發現了一個針囊,長短不一,看著像是針灸用的,裡面還有些精巧的小玩意,看起來用了不少心思收藏。想來她是懂醫的。
隨行的東西里就還剩下一個簡單的荷包,和衣服是一個材料。奇的是裡面居然沒有錢物,只有兩瓶葯和一個小型八卦盤。他拿起八卦盤,仔細辨認。以他的見識,居然看不出是什麼工藝製作的。
「看來她對陣法也感興趣,探她脈象時,她的內力渾厚有力,可見她修習的內功必是正統武學。那麼重的傷都能撐著遇見本公子,她的福運不小啊!」公子說著嘴邊的笑慢慢擴大,彷彿這落入水中的仙源二小姐已經變成了相府少夫人。
「這是?」手裡拿過那個繡花紋腰帶。花綉和衣服上的一樣,裡面包裹著的材質卻不似衣料。那介面處的盤扣像是一個機關。啪的一聲,腰帶盤上。公子比劃了一下大小,想起了床上女子那不盈一握的纖腰。
那嘴角的笑意讓御琴一陣惡寒。她怎麼覺得自家公子變得猥瑣了。
「這劍鞘做得好啊!」
「公子,這腰帶是劍鞘?」她從來不知道,這劍鞘能做成腰帶,那劍豈不是要圍在腰上。「可惜,她的劍應是受傷時遺失了。」
公子點點頭,揮手示意御琴去洗衣服。
「兩天了,你幾經生死都是我把你拉回來的。你說,待你醒來要怎麼報答我呢?」床上的的人兒無法回答他,他也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今天傍晚,她就該醒了。
這兩日,為了救活床上的可人兒,他費盡了心力。他決定午休一定要睡好,待到傍晚她醒來時,定要給她一個難忘的初次相見。
搖曳著,雲兮覺著自己的身體在搖曳著,有規律的隨著什麼搖曳著。也許她死了,這就是死了的感覺,不過這感覺怎麼這麼奇怪?
胸口有一團火,灼燒著她,痛得難以呼吸,她艱難地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張雕花大床,還有曾經來不及細看一眼的華麗床帳。輕撫胸口,雲兮緩緩坐起,疼痛使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
這裡是什麼地方?輕紗幔帳下是雕花考究的黃花梨木大床。床邊有同樣雕工細緻的圓桌,圓凳。
隨著房間的搖曳,她還看到了桌凳對面的妝鏡台,跟明日山莊的簡單實用不同,這個妝鏡台精緻漂亮,不似是一般人家的傢具,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器物。
很顯然,她被人救下了。救她的會是誰呢?
「姑娘你醒啦!」御琴看到人兒醒了,邁步走了進來。雲兮也正好看到了走進的女子。且看她粉面如桃花,青眉似柳葉,行動處婀娜生姿,高雅不凡。
想來就是這個漂亮的姐姐救了自己了。雲兮想著就要起身。御琴忙攔住她。
「快別動,姑娘的傷極其兇險,好不容易才活命,一定得小心。」御琴小心翼翼地扶著雲兮靠在床上,根本不容雲兮做別的事情。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雲兮張開雙臂,雙掌掌心朝里彼此交互相疊置於胸前,向御琴低頭行了一禮。御琴一愣,她見過許多禮節,卻從未見過有人是這樣見禮的。
「姑娘快別多禮,御琴愧不敢當。」御琴扶住雲兮,身體退後一步朝她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福禮。這未來少夫人真是好看啊!睜眼之後,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真是醉人。御琴想著不忘從小藥瓶中取了一粒藥丸。
「這個是公子特製的藥丸,治內傷極好。姑娘快吃了。」御琴細心服侍雲兮吃藥。
「姑娘,您稍歇,我去請公子過來。他一直盼著您醒呢!」御琴說完也不耽誤,匆匆離開。
望著御琴離去,雲兮自己搭上了脈。內傷極重,肺腑有損傷,看來自己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啊!雲兮覺得身體有些搖晃,扶著床慢慢站起。順著開著的大窗,她看到了一條綿延的長河。原來,她是在船上。想來她落入水中,被這大船上的主人家,那位高雅女子口中的公子所救。
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放在雕花屏風旁的置衣架上,而自己所穿是與那位叫御琴的女子材質相同的衣服。
門開了,一位公子從門扉中走來。御琴緊跟在後面,內心充滿了激動,她期待公子和姑娘相見時的表現。
雲兮一轉身便看到一位卓爾不凡的公子邁步朝自己走來。
他眉眼如畫,俏鼻高挺,薄唇輕笑,正用清亮的眸子緊盯著自己。只見他身著一襲白色蓮花邊素錦袍,外罩廣袖開襟紫羅紗,那如墨的長發披散著,只用了簡單的絲帶系在腦後。一身肆意瀟洒的氣度,讓人覺得這位美男真是風姿卓絕,不似凡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看到女子睜開眼睛之後,姣好的容顏,聽見那朱唇輕啟念出的詩句。公子勾唇輕笑,竟是讓周遭的所有都失了顏色,讓人此刻眼中只有他一人。
公子在雲兮看他的時候也放肆大膽地看著她。那女子烏黑的眼眸閃著些許清冷的光,身上的氣勢也似清峻的山峰,似乎能高聳到雲端。很顯然,她很美,御琴素色的襦裙在她身上,竟是穿出了遺世而獨立的味道。
鼻挺山俊秀,唇紅水瑩潤。眉如遠山黛,芙蓉面似春。
兩人相視過後,雲兮收斂心神。她張開雙臂,雙手交叉掌心朝內,置於額前三寸位置,朝對面的公子深施一禮。
「雲兮拜謝先生救命之恩。」
那公子看著雲兮這不似天朝的禮,又想起她所用也都非天朝所出,不禁對她產生了強烈地好奇。如此出色的女子,居然從未有名,真是夠神秘,也夠傳奇,她,公子我要定了。
「姑娘莫行如此大禮,慕愧不敢當。」公子示意御琴把雲兮扶到床邊。「姑娘名叫雲兮,據慕所知,天朝雲姓者甚少,不知姑娘家住何處?」
御琴暗自腹誹,問清家鄉何處這是準備早些去提親嗎?
「……」面對白衣公子的問題,雲兮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以免尷尬雲兮不答反問。
「雲兮冒昧,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上官慕。」報上姓名,上官慕仔細觀察雲兮的反應,只見她略略點點頭,似乎只是覺得這個名字還不錯,竟是沒有任何驚訝和好奇。
看著雲兮的反應御琴也是一愣,公子大名,不說天下皆知,在天朝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看這雲姑娘的意思是根本就沒聽說過。
「雲姑娘,在下上官慕。」上官慕看雲兮沒什麼反應,又一次報上了名字。
雲兮見上官慕緊盯著自己,彷彿要從她臉上看到什麼反應。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道:
「先生好名字。」
「呃」上官慕被這句回答打擊到了。他知道他名字很好,可是他不是想問這個。
一旁御琴為了憋住笑,把自己的臉都憋紅了,她心裡覺得雲兮姑娘定是最適合公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