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雙巧手
雲兮看過木頭，又看了看刻刀，心中知道為了這幾把刀烏家小哥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斜刀、尖頭刀、平口刀和針刀一應俱全。
「這刀應該不便宜。」
「呃！」小雨有點猶豫要不要說實話。「其實這是借的，島上有家傢具店，有個擅雕刻的老師傅去了，這是他留下的東西，我跟那家關係還不錯才能借出來的。要是你忌諱那是死人用過的……」
「沒事，讓你費心了。」
「一點兒小事情。」小雨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你打算怎麼做這些東西。？」
「這兩塊小楠木是香楠，可以做成配飾，它自帶香氣會有不少人喜歡。黃花梨色澤好看，也可以做成掛飾，這大塊桃木可以做幾個雕花木梳，應該也很好看。」
「那個，我可以叫你雲妹妹嗎？」烏小雨見雲兮一心地安排自己的木頭，烏小雨在一旁連連搭話。
「嗯！」雲兮也沒太在意他說了什麼，只是微微嗯了一聲。然後開始擺弄手裡的大塊桃木。如果仔細著雕琢大概能雕四五個木梳。只是不知道這木梳能換多少藥材？
烏小雨看著在雲兮手裡一點點產生變化的木頭不由驚嘆。這雙手纖細而白嫩，怎麼能把那木頭雕琢得如此精緻。木屑一點一點，像雪花一樣掉落在地上。每一次細細的雕琢雲兮都極為認真，到了精巧處她常常要慢下來，然後一點一點地精雕細琢。
那專註的眼神，輕柔的動作彷彿讓整個時間與空間靜止了。烏小雨見雲兮痴迷，自己竟然也漸漸痴迷了。雲兮痴迷於自己的雕刻，小雨痴迷於雲兮的專註。當夕陽的斜暉透過窗欞灑在雲兮身上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兩個人默默無言，一個手裡嫻熟地做著，一個拖著腮幫子靜靜地看著。
「雲妹妹！」
「嗯！」
「你怎麼會這些？」小雨的話讓雲兮一頓。這不是一個能讓她開心的話題。每次談起這門手藝她的心都會隱隱作痛。放下手裡已經成型的木雕。她一邊揉著自己的雙手，一邊看向了小雨。
「你想知道？」
「如果你想說。」雲兮沉默了片刻。小雨給兩個人倒了一杯水靜靜地等著。
「在我的家鄉有很多身懷絕技的人，他們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技藝。有人喜歡採礦煉鐵，有人喜歡種桑養蠶，有人喜歡針織布藝，也有人喜歡木石雕刻。」
「那雲妹妹呢，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彈琴練功。」她最喜歡彈琴練功，因為在那個時候她可以什麼都不用想，默默感受身體的舒展與心情的愉悅。
「我喜歡簡單的生活，小時候常常到一棵大樹上睡午覺。就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一位自家的長輩，按輩分我要叫那位老人伶爺爺。伶爺爺脾氣有點怪，恰好也喜歡簡單的生活，他自己一個人住在山裡。」
雲兮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驚險，如果那天沒有遇到伶爺爺自己估計就死在山裡了。
「一次意外，我被困在一處山崖上，伶爺爺把我救回了他的洞雕窟，那裡全部都是精緻的木雕、玉雕，還有很多很多經典古籍。」
當時她被那壯觀的洞雕窟驚呆了，這麼多年，她竟然不知道源里還有這麼一處好住處。其實她真的不喜歡雕刻，只是當時伶爺爺看見她，尤其是看著她還沒長大的手指，連連稱奇。
伶爺爺說她有一雙巧手註定是要來雕琢萬物的。出於恭敬不好駁了老人家的好意她便答應了老人家每天過去學習。老人家是真心實意地教導雲兮，雲兮也從開始的敷衍到了後來的用心。
「後來幾年，我都和伶爺爺學習雕刻。慢慢地便熟悉了。」
「那一定是一位讓人尊敬的老人。」想起雲兮專註的樣子，小雨便覺得那該是一位多麼優秀的師傅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學生。
用桃木做了四把小梳子，分別雕刻了梅蘭竹菊四君子。做好了這些雲兮的手指已經很累了，她便準備去找一找合適的植物油來給木梳做最後的漆油。
這個時候小雨被烏大娘叫走了，雲兮便看著安靜躺在一旁的四個木梳發獃。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醫術來換取藥材，可是這裡的人不知道她醫術還不錯，她們不一定相信自己。
這些木雕人們可以看到實物，可以即刻換來收益，只是不知道它們能給自己換來多少藥材。自己的傷也實在是不能拖太久。
棧橋邊，一位穿著樸素、身材高挑、面如桃花的少女正仰著頭看著身邊已經神思飄遠的男子。小雨現在的腦子裡還是午後那名少女細細雕琢桃木的情景，他被那種美得無法形容的畫面給攝去了魂魄。
「小雨哥，你怎麼了？」
「啊？」小雨突然回神才想到自己已經被老娘派過來跟鄰居家的妹妹溝通感情。無疑從自家老爹勒把老娘和他的美夢敲醒之後，老娘又開始了其他的打算。也許古往今來催促兒子早娶媳婦是老娘們一貫的作風，但是自家老娘這變化的速度他也是很佩服的。
「小雨哥，再過兩個月蔚藍就十七歲了，你什麼時候去我家提親？」
「這……藍妹妹，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情，可能沒辦法去提親。」這姑娘死心塌地跟著他，他不太好直接拒絕。
「你不喜歡我了？」蔚藍說著就開始抹眼淚，一臉的委屈。小雨平時最怕女孩子流淚，連忙賠不是。
「不是，絕對不是，蔚藍妹妹這麼討人喜歡，小雨哥怎麼會不喜歡？快別哭了。」小雨的溫聲細語讓蔚藍展眉一笑。小雨暗暗鬆了一口氣，太不好伺候了，動不動就哭啊！
「那，你什麼時候去提親？」
「這個……婚姻豈能兒戲啊！我還得徵得老爹老娘的同意不是？」
「只要是你說的，大伯和大娘還能不同意？」
「你看我家現在還住著一位病人呢！不太好準備這個事情。」
「那位姑娘醒了嗎？」一想到那個從海邊撿到的來歷不明的女子，蔚藍就一陣的不安。
「醒了，不過身體還不好，所以沒有出來。」
「她長得好看嗎？」那天蔚藍遠遠地看見小雨從海邊抱回來一個人，皮膚很白皙，沒有看清楚臉，但是她從心裡覺得那個人很好看。
「挺好看的。」小雨想到雲兮不覺紅了耳根，有點不好意思。蔚藍特別敏感地發現了他的反應。看來那個姑娘真的很好看，就連小雨哥也動心了。
她知道烏小雨有點油嘴滑舌，跟島上不少姑娘都關係很好，姐姐妹妹一大堆，但是她也看出來了，他的油嘴滑舌都只是心思純善，因為他就沒對哪個姐妹動過歪心思。
「跟我比呢？」
「你根本沒法跟她比。」小雨嘴上一個沒注意就把實話說出來了。
「小雨哥！」蔚藍生氣的一跺腳，眼裡又開始掉眼淚。
「我的意思是她比你……沒你漂亮。」小雨決定一定要頂住了，不然自己沒有好下場。肯定能被這個小女子的眼淚給淹死。
「她沒你漂亮。」
聽了這話小姑娘破涕為笑，明媚的笑臉在夕陽的映照下格外耀眼。
「那個你看天也不早了，快回家吧！該做晚飯了。」小雨適時提醒，那姑娘哎呀一聲跑著離開了。等到人走了，小雨默默拍了拍胸脯，女人哭起來真是可怕。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好像有點虧心哪！」
夕陽漸漸落下，那火紅的余暈帶走一天的疲憊，漸漸消失在水天之間。小雨從棧橋上下來，緩步走向自家的小院子。
自從十年前一家人定居在這座小島，他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寧靜和精彩的。島上的居民都是打漁為生，他跟老爹每天出去打漁，然後用賣魚換來的錢租了地，種了一些糧食。
因為他天生水性不錯，時不時還會和人比上一比，用鳧水贏來的獎勵換取一些物品。他還喜歡練武，想做一個像雲叔叔那樣的大俠，可是除了小時候跟著雲叔叔和雲嬸嬸的時候學習了一些武功的基礎外，他也沒有找到過好的師傅教導。
島上會武的林林總總也教了他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高深的武學。其實他就是一個懷著武林大俠夢想的漁民小子，雖然如此但因為有老爹老娘，他每一天都是快樂的。
回到家中時，晚飯已經做好了，有魚有飯，是難得的豐盛。飯桌上雲兮默默地吃著，一家人都發現她根本沒夾過一口魚。那魚可是特意為她做的。
「雲兮啊！快吃點魚！」烏大娘把一大筷子魚夾到雲兮碗里，雲兮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不喜歡水，又有幾次落水經歷，是真的不喜歡吃魚。可是長者賜不可辭，她總不能夾出去。
「這魚是我和老爹特意往深海域里抓的，是一種鱈魚，對你身體有好處。」小雨見雲兮有點為難知道她一定是不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