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夢裡夢外
「老娘！老娘！快點過來！淋妹又發燒了。」
小雨把人抱到家裡時，雲兮已經燒得全身滾燙。他能夠明顯感受到懷裡的人兒那快要燒死人的溫度。
他心急如焚，他親眼看見雲兮剛剛那傷心欲絕的樣子，總感覺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烏大娘見小雨急匆匆抱著人就回來了，也是一陣著急，把雲兮安頓好，小雨就去請大夫。
「這個混小子，怎麼又讓淋兒濕淋淋回來的，他們每天都在幹什麼？」烏大娘趕緊給雲兮把濕衣服換下來，又弄了熱水給她擦了擦身子。總算比剛剛進來時好了一些。
可是雲兮還是沒有醒。
「這到底是怎麼了？」大娘滿心著急卻也只能等著大夫來診斷。
大夫給雲兮看過之後，說是受涼了不嚴重，一家人才安下心來。
安頓好雲兮，一家人見她已經安然睡熟了便都退出了房間。
「臭小子，怎麼回事？」
小雨挨了自己老娘兩巴掌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事情說完，烏大伯轉過身去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也心疼雲兮，同時他也不想再留在外面看著血腥的場面。
烏大伯的房門一關，緊接著門外的小院里便傳來了噼里啪啦的擊打聲和哎呀媽呀的求饒聲。
「這丫頭真的是多劫多難啊！」
「雲二小姐！」依稀之中一個清靈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
「我是誰？你們每個人見到我都這麼問，我也有點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誰了？」那女子靠近了雲兮，看到雲兮的樣子露出了心疼之色。
「你究竟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你知道能夠靠近我意味著什麼嗎？」那人靠近了雲兮，雲兮便能夠清晰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綠色的紗裙上面點綴著血色的蓮花，綠色眼眸中氤氳著紅色的霧氣，綠色的長發散發著微紅的光芒。
雲兮知道這是一場夢，因為現實世界不可能有這樣一個少女。她看起來跟泠兒年紀差不多，可是那雙綠色的眼眸中卻透著無盡的滄桑。
「這樣也好，你如今這般她也生不出貪婪的想法，便也不會來找你。」女子的話讓雲兮很納悶。
「你是誰？」
「我是玉顏，也就是你們信奉的靈硯。只是我已不再是我，你們要多加小心。」
「你是靈硯？」
「你要記住，無量山水的人不能留在這裡，否則會有災禍。」
「什麼？」
「他在叫我回去了。如果不是你離無量山水近了，我也沒辦法來看看你。你要快點回來。命運的車輪已經在旋轉，你們都將被命運安排。」
「什麼意思？」
「你身邊的人才是你最好的歸宿。不要去執著，只有放手你才能安穩度過一生。」
「我不明白，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我沒有太多時間，一切得看你自己了。別在耗費自己的福澤，切記切記！」
「你別走。」雲兮心中充滿了疑惑，也充滿了恐懼，她覺得自己似乎深陷在一方池沼里不能掙脫。
「你別走！」雲兮伸手卻什麼也抓不住，然後一隻大手牢牢握住了她，她覺得很安心，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佛心殿。
「你去了哪裡？」雲嶺望著悠悠跳躍的燈火，內心一直無法平靜。
「放心，這一次你會感謝我的。」燈火跳躍表明了此時心情還不算太壞。
「我借著夢境去見了那孩子。」
「她怎麼樣？」
「很不好！她學會了如何用福澤為人度難，她又是一個善良的傻孩子。所以她的福澤所剩無幾了。」
「玉顏！」
「你知道，我不是萬能的。」燈火暗淡了下來，她也是會對別人產生憐憫的。「在她的夢裡，我可以靠近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雲嶺當然知道，那意味著這個傻姑娘的生命快到頭了。
「她還有多少時間？」
「回到源里，無波無瀾可保十年。比你長一些。」
「只有十年了？」雲嶺還記得雲兮剛剛出生時那活潑可愛的樣子。一轉眼，那傻孩子就大了。想到要讓大哥大嫂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的心就不由得抽痛。
「也許，沒有那麼幸運。她會有一段孽緣，會困在裡面無法自拔，雖然我及時提醒了她，可是命運難測。」
「你是說！她不一定有十年？」
「不一定。」
雲嶺手中一個用力佛珠竟是硬生生掉了一地。
「這是命運的安排，我們誰也無法阻止。」燈火留下這一句，不再發出聲音，雲嶺也開始沉默。
今天，聽音崖樂聲響起，雲嶺也想起了雲兮救過的一個孩子。
雖然那孩子很好，可是他知道這個孩子能活著是雲兮用自己的福澤換來的。
他曾經暗示雲兮不要輕易用自己這個能力，可是他攔不住那個傻孩子。
源里疫情最嚴重的那幾天，他偶爾看到雲兮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往聽音崖走，心中便已經明白。
她是連用輕功回聽音崖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玉顏告訴他那個孩子又做了傻事，他卻無力阻止時，他甚至連阻止的理由都沒有。因此，玉顏嘴裡一提到那個孩子，雲嶺便知道她說的是雲兮。
「淋兒，你耗掉了自己的命啊！」
佛心殿內漸漸傳來了嗚嗚的哭聲，只是諾大的仙源里卻沒有人知道那哭聲因何而來。
烏家小院里，烏家老兩口盯著屋裡，誰也沒有說話。
「淋兒死死拽著小雨不放，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問了兒子，怎麼還不清楚？」
「我能清楚什麼？」
烏大娘一想起來就生氣，小雨確實是把事情都說了，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彷彿聽了那琴聲之後雲兮突然就這樣了。
看到雲兮拽著小雨那個樣子，烏大娘也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了。
「大娘，小雨哥在家么？」門口一位少女迎風而立，隔著院門跟烏大娘招手。
「這姑娘倒是準時。」烏大伯拍了拍煙袋上的煙灰，收起煙袋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呢，不過不太方便見你。我們家淋兒病了。」烏大娘已經把雲兮當親閨女了在外人面前也是一樣跟淋兒親近。
「又生病了？」蔚藍每天按時來報道，以往這個時候小雨都帶著雲兮去鎮上了，可是今天雲兮病了，自然沒有辦法去了。
「我能進來嗎？」
「呃！進來吧！」烏大娘想到這個小姑娘沒事總是會來幫忙，也不好意思拒絕她便讓她進來了。「快坐，喝點水。」
「不用啦。大娘，我能去看看嗎？」蔚藍知道小雨家來了一位姑娘，只是她平時出門都帶著帷帽，自己還沒見過她長什麼樣子呢。
「別去打擾她了，她剛剛吃了葯睡下了。」
「哦，那我能去看看小雨哥嗎？」蔚藍看著耳房想著如果見見小雨哥也不錯，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碰到過小雨哥了。
「呃……」烏大娘的遲疑，讓蔚藍詫異，順著大娘飄忽不定的眼光她看到了雲兮房間打開的窗戶。
「咦？小雨哥似乎在裡面！這……」蔚藍隔著窗戶正好望見雲兮死死抓著小雨的手不放的畫面。
「小雨哥！」一聲厲喝把烏大娘嚇得手一哆嗦，茶杯差點掉地上。「你在幹什麼？」
「蔚藍？你怎麼來了？」隔著窗戶小雨陪著笑臉。
「你不是說會去我家提親嗎？那你幹什麼拉著她的手？」
「她生病了。你小點聲！」小雨見雲兮有些微蹙眉頭，趕忙給蔚藍打了個禁聲的手勢。
「你……你……哼！」一氣之下，蔚藍離開了烏家，小雨有點不高興，卻也沒有想過要去追。
現在雲兮正在夢魘，定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得陪著她。
「我不明白。」
「你別走。」
「淋妹，我在，沒走。」小雨拉著雲兮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內心裡已經溫柔成水了。這個姑娘，她看著冷冰冰的，好像挺堅強，其實內心裡卻是脆弱的。
「你放心，不管遇到了什麼小雨哥都會陪著你的。」
就這樣雲兮發了一天的燒，到了晚間才悠悠轉醒。她一醒來就看見坐在身邊拉著自己手的烏小雨。
「小雨哥？我怎麼了？」雲兮沒有來由的一驚連忙把手縮了回來。
「那個，你睡夢中一直喊著你別走，還死命拉著我的手，所以……」
「我好餓。」
「你等著，一會兒就來！」雲兮見小雨走出去時步伐有點不自然，似乎是坐的時間太長了，腿麻了。看來是他一直陪著自己的。
不一會兒，小雨把晚飯端了過來，雲兮和小雨一起吃飯。
「你今天嚇壞我們了！下次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別撐著。」
「嗯！」
「吃魚，給你留的。」
「好。」
「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行。」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去敲我的門。」
「嗯！」
小雨把飯菜收拾好就離開了。此時已經是夜晚，昏暗的油燈在房間里亮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嗎？為何那麼真實呢？玉顏嗎？她說不能留在外面，她說身邊的人才是歸宿，是在說小雨哥嗎？那麼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