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披麻戴孝
雲兮跪在小雨身邊格外安靜，來來往往幫忙辦喪事的人都會看到她。大家心中都以為這是小雨的媳婦了，還有不少暗嘆小雨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沒多久，有人來問她要不要戴孝，她點頭接受了鄰居給的孝，好心的鄰居幫她穿上。人們雖然不知道烏家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有不少人來給大伯大娘上了香。當夜幕來臨，小院里素白一片，幫忙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雲兮和小雨。
「你去床上休息吧！爹娘知道你不愛惜身體會心疼的。」
雲兮搖搖頭，沒有動，這個時候，她根本睡不著，也不想去睡。
「等爹娘下了葬，咱們一起去陸地吧！我幫你去找家人，然後……」然後他就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小雨哥，我的家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淋妹，小雨哥還有別的事情做。」
「什麼事？」
「你別問！」
「你沒有事！」
「有！」
「沒有！」
「有！」
「如果有，那麼只有一件，對嗎？」雲兮已經紅腫的雙眼看向了小雨的雙眸。
「你別管！既然你家人快到了，那麼你就跟他們回家吧！」
「不，我不能不管你！」
「你早點休息吧！」小雨說著就準備去抱雲兮休息去。
雲兮卻一直那麼看著他。
「小雨哥！別恨，好嗎？」
「去睡吧！」
小雨抱起雲兮然後把她放在了床上，看了她好一會兒，雲兮也始終看著她。最後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
回到靈堂上，小雨含著淚望著床上安詳的父母。不恨，那怎麼可能呢？他絕對不能放過那個殺害至親的人，絕對不能放過她。
第二日清晨，雲兮從昏睡中醒來。昨晚她還是抵不過身體的睏乏睡了過去。外面似乎有哭泣的聲音響起，似乎是一個女孩子在哭大伯和大娘。
雲兮起身，發現屋子裡已經放好了洗漱用的水，還有一些吃的。一定是小雨哥來過了，他在這麼傷心悲痛的情況下還記得照顧自己。
雲兮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一身素衣的蔚藍正在那裡痛哭。一旁的小雨恭敬地回禮，然後給大伯和大娘燒紙、上香。跪坐在小雨旁邊，雲兮給蔚藍也回了禮。
「你……你……」蔚藍見雲兮一身孝婦裝扮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她……」蔚藍想問問小雨哥為什麼要讓雲兮給大伯和大娘披麻戴孝，還給她裝扮成孝婦。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身份來問。最後，她只能一跺腳哭著離開了。
不多時，孫家來人了，來的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孫有才。
他是被小廝們用轎子抬來的，因為腿上有傷他只能跛著腿來到靈堂上。
上過香，鞠過躬，他還過來安慰了幾句。當看到雲兮時，他的眼神里都是哀怨，只是見到雲兮對她沒有什麼表情，最後只得訕訕而回。
該來的都來過了，傍晚時分，大伯和大娘入了殮。當木棺釘棺時，雲兮和小雨一直看著大伯和大娘那安詳的面容誰也沒有說什麼，卻是都淚流滿面，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雲兮不知道該跟小雨說些什麼。她想去勸他別去恨，可是能不恨嗎？她自己的心中也充滿了恨的，她甚至也想衝去找那個瘋子拚命。可是，恨能有什麼用，大伯和大娘再也回不來了。那不過是個走火入魔的瘋子，一個不能對自己行為負責的人。
她應該怎麼做才能留住小雨哥，讓他別去做傻事呢？
跪在靈堂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大伯和大娘一定也希望小雨哥別去報仇，因為在他們心中讓小雨哥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想到那個人，心中無比心痛，那麼一個自信飛揚，胸有溝壑的人定是能夠明白她的吧！
「小雨哥，跟我回源吧！」
雲兮千思百轉做好了自己最終的決定。
「你跟著家人回去，小雨哥有自己的事。」
「我的家其實在一個神秘的地方，那裡只有雲氏和李氏兩姓人。沒有紛爭，沒有殺戮，就像葫蘆島一樣。當然那裡可是沒有什麼貧困和富有，每個人吃的，穿的都相差無幾，大家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只要認真做事就能夠生活無憂。我保證你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是快樂的。」
「呵，聽起來真得很不錯。」
「小雨哥，和我一起回去吧！以後我來照顧你。就像……大娘……照顧大伯那樣。」雲兮雙眼含淚卻無比真誠，小雨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淋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眼淚從兩頰划落掉落到地上碎成一片，正如她此刻的心也已經碎成了一片。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
「你知道小雨哥哥多喜歡你嗎？」小雨把雲兮雙頰的淚水一點一點地抹去，然後看著她無奈地說道：「從撿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我花掉了積攢的銀子給你治病，第一眼見到你醒來時，我覺得全世界都亮了。
我甚至想用救命之恩要求你……可是，你那麼能幹，一身武功，醫術驚人，技藝無雙，我不知道有什麼地方能配得上你。
真的，我現在無比慶幸當日聽了老爹的勸告。跟著我，你只會低落到塵埃里。我配不上你，我有自知之明。」
「小雨哥，在我家沒有高低。我們可以住在我的聽音崖，那裡是我自己的地方，沒有別人。我每天彈琴給你聽，我們一起練武，我還可以陪著你去海上。我們一起生活，不再回來，也不去想報仇的事情，好嗎？」
「我的淋妹，不會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她一直都是清高的。淋妹，別這樣，小雨哥心疼。」
「我沒有低三下四，我只是想你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麼嗎？」
聽到小雨的回答雲兮有些迷茫，以前小雨哥有一個家，他特別幸福，現在家沒了，他心中有恨，可是雲兮想給他一個家，讓他繼續幸福下去。可是，小雨哥心中想要的幸福是什麼樣的呢？她不知道。
雲兮被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淋妹，你知道，小雨哥很喜歡你。那麼你呢？你喜歡我嗎？」
雲兮又一次被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問住了。就是這短暫的怔愣小雨已經知道了答案。
「淋妹，告訴我你喜歡我，我會答應你所有的要求。」
「我……」雲兮原想毫不猶豫地開口，可是當她張開嘴時，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個人，她記得自己當時跟他說喜歡他。言猶在耳，如今自己居然要對另一個男子說出這句話。
「我……」雲兮試圖再一次說出口，可是她還是停了下來。
「別為難自己了。能得你喜歡的人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你身體不好，回去休息吧！」
小雨把雲兮從地上抱起來放回裡屋的床上，並熟練的給她蓋上了被子。
就在她轉身之際，雲兮的聲音響起。
「小雨哥，跟我回源吧！我喜歡你！」隨著這句話說出口，雲兮的淚又一次划落，她該和那個人不再相見了，從此各自安好。她有了要照顧的人，希望他也找到一個愛他的人。
小雨身子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手攥得緊緊的。突然，他一個轉身，俯身抱住了雲兮，把她擁在懷裡。
「傻丫頭，小雨哥都聽你的。」小雨放開雲兮看到了她流下的兩行淚，輕柔地為她擦去淚水，把她的頭拖到自己的眼前，輕輕在她頭上落下一吻。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安葬爹娘。」
「好！」
小雨離開了，雲兮無力地跌在了床上。
「慕先生，別了。」
重新跪在堂前的小雨看不出波瀾，他知道那個傻姑娘，一定會說出來的。她是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會不管他的。
「傻丫頭，你可知道，你不幸福，小雨哥也不會幸福。不過聽到你說喜歡，小雨哥還是歡喜的。只是對不起，小雨哥不能聽你的。」
看著冷森森的木棺，小雨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你真的能喜歡我，就算不報仇，爹娘也不會怪我的。可是，爹爹教過我，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歡，讓你受委屈。」
「小雨哥只希望你到時候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我太喜歡你了，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
第三日，小雨和雲兮把親人下葬了。墓地是一處風光秀麗的山坡，離小院不遠，可以遙遙看到水邊的棧橋。在墓地的位置上應該可以聽到聽音崖的琴聲，以後她每次彈琴大伯和大娘就都能聽到了。
再次回到那個曾經溫馨的小院時，滿眼所見的都是寂寥。白帳還在，滿屋的縞素還在，一切都不是夢。大伯和大娘已經不在了，就葬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院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著曾經最美好的回憶，雲兮不忍去動。
「我們收拾收拾，準備上路吧！」小雨的話讓雲兮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小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