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探密室
過了很久,我給姐姐回復道:「姐姐,我很快就搬出來了,到時我們住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好想和你一起,像我們小時候一樣,那才是家。」有姐姐的地方,就有了我的家。可是我又不由想起了除夕夜和陸曾翰一起的感覺,那也像個家。哪個才該是家的模樣?
姐姐的一個「好」字,把我拉回了現實,我不能沒良心,姐姐始終要是第一位的。
一夜睡得也不踏實,第二天一早,我忍不住又從床頭摸出鑰匙,打開了那個帶鎖的房間。那天看得太草率,很多東西沒有細細看清,而從姐姐和陸曾翰的嘴裡,我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拿到,只好把希望再次寄託到那個房間里。
門「吱呀」一聲打開,我的心好像也隨著塵封的物件,蒙上了一層灰。這個世界,終究是玄妙的。很多人,很多情,經不起推敲。初看都是一片美好,細細摸去,都是一片灰塵。
我一件一件地細細翻著。左手邊,兩個衣櫃,我打開,衣服是姐姐的尺碼,款式各異,有正裝,有禮服,尺度很開的禮服。正裝是姐姐的,想來禮服應該也是。衣櫃旁邊是字台,上面堆著好幾個紙箱,還有些未拆封的禮物。我打開紙箱細細看著,大多是姐姐風格的小物件。這些都是我上次就見過的,只是這次重看,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我此刻才發現字台還有幾個抽屜,上次沒注意。我把抽屜拉開,有一幅卷著的畫,我打開,愣在了那裡,這是一幅極簡的人物油畫,畫里的人我再熟悉不過,陸曾翰清秀的面孔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哂笑,一如我初見他的模樣。半身像畫得極為精緻,尤其是神態,捕捉得十分精準。而且連衣服的皺褶和細節都處理得很細膩。背景就是這間房子,陸曾翰靠著這張字台隨意松垮地坐著的像。畫的筆法,是姐姐的沒錯。我再次細細看去,手又開始抖,在畫的右下角,有幾個小字,「Tomysweet」,還有個落款「xin」。
姐姐叫陸曾翰「甜心」,還落了自己的名字「辛」。姐姐從不和人隨便開玩笑的,記得我初中的時候,姐姐高中,不少人喜歡玩什麼「哥哥妹妹」的稱呼顯得親昵,姐姐從不許別人那麼叫她,還曾經義正辭嚴地和我說道:「你也別搞那些曖昧的稱呼,誰是他妹?想套近乎可以叫姑奶奶。」按照姐姐的脾氣,如果是開玩笑,絕不可能叫陸曾翰甜心,除非是兩個人的情分已經到了那個程度。
畫在手裡突然變得燙手,我忙把畫原樣捲起,收到了抽屜里。又打開了另外幾個抽屜,沒有什麼收穫。字台旁邊是書櫃,我打開上面放書的地方,有幾本書,內容像是姐姐看的,繪畫技巧類的,還有幾本小說,但也有幾本心理學的書,我抽出一本凸出來的書,是心理學的,看到姐姐在上面畫了標記,還有的地方用小字標註了「問喬喬」。姐姐問過我心理學的問題嗎?我仔細回想著,卻一無所獲。太久了,我早已記不清了。我大致翻了翻,這都是些社交心理學的書,還有些戀愛相關的心理學知識。大概是和姐姐的工作以及生活相關。
我正要把書放回去,忽然發現在這本書後面,有個小盒子,我拿出來打開,裡面是一枚DR的鑽戒,鑽石挺大的,看樣子得有五克拉,我翻開內圈,刻著姐姐的名字縮寫「XKY」。DR鑽戒?記得幾年前,我還在美國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接到了姐姐的電話,電話那端是她許久都沒有過的輕快和幸福的聲音,有人用「DR」鑽戒向她求婚了。我還記得那天剛好是我過了「final」的日子,天格外的藍,從樹葉和指縫裡透過的陽光都是金色的,加上姐姐的快樂,那是我完美的一天,還特意買了個冰淇淋慶祝。
也是從那天,我才知道DR這個品牌,男人一生只可以憑身份證號送一個女人戒指,所以有珍愛一生的好彩頭。而那個送她戒指的「Mr.R」,姐姐卻一直對我保密著。現在看來,應該是陸曾翰無疑了,如果是別的男人送的,怎麼會收在他的屋子裡?想來是姐姐和他分手的時候,退還給他的。
只不過DR的鑽戒並不便宜,加上這個大小,兩百多萬是要的。不過想想陸曾翰的家境,初中就能收到幾十萬的車做禮物,即便後來遭了變故,但他也說過,仇家把生意做得更大,反而讓他分了不少錢。買這麼一枚戒指,也不會有多難。我又細細看了看戒指,盒子里還有證書和編號,我想了下,把編號記下。憑著編號,應該能查到定製的人的身份證信息。我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證據擺在眼前,還想著僥倖。用常理就能推斷的事,偏偏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把戒指放回原處,頭一陣暈。我扶住桌子,挨著書櫃的,是那一堆畫,我正要彎腰去看,忽然聽到門鎖的聲音。陸曾翰來了?我急忙快步走出房間把門鎖上,走到客廳已經來不及了,我順帶走到最近的衛生間去沖了把臉。
我在衛生間磨蹭了很久,反覆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直到陸曾翰的聲音傳了過來:「可喬,在哪兒呢?」
「來了。」我匆忙應著,走了出去。
看我一臉濕,陸曾翰疑惑道:「剛睡醒?」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都幾點了。」
我一看,已經兩點了。有些木然應道:「哦,剛才又困了,去洗了把臉。」陸曾翰給我帶了不少吃的,放在了餐桌上。
「沒吃飯吧?剛好我也沒吃。」陸曾翰說著坐到了餐桌邊,我也過去,卻拿起筷子,毫無胃口,只是緩緩看著陸曾翰的臉,腦海里不停浮現著「sweet」「DR」,像毫無軌道的光在四溢。這個我付出了全部真心的男人,原來早已把全部的赤誠付出給了姐姐,難怪他接受我的時候,那麼為難而糾結。
「看我做什麼?飯菜不合胃口嗎?」陸曾翰看我一直盯著他,奇怪地看著我。
「沒有。」我緩過神來,搖搖頭道,「對了,我想搬走。」
陸曾翰一怔,隨即冷著臉道:「我昨天就告訴過你,想都不要想。」
「你這算什麼呢?限制我人生自由嗎?」我不免有些動氣,「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難道你能關我一輩子嗎?」
我的話不知道觸及到了陸曾翰哪裡,他的臉上有絲糾結,隨即自嘲道:「是啊,不能關你一輩子。你打算搬去哪兒?」
看他有所鬆動,我剛才的怨氣緩了些,說道:「還是原來那,瑩瑩搬走了,我正好繼續租下來。那是個兩居室,姐姐也可以住下。」
「你姐姐,要長住南城?」陸曾翰幾分驚訝。
「嗯。」我點頭,「但是住多久我也不清楚,她說也可能一直住下去。你也知道,我和姐姐好多年都沒怎麼住在一起了,如果在這兒,姐姐肯定不會住的。」
「這兒為什麼就不能住?」陸曾翰蹙眉道,「我搬出去,你們兩個住,這裡終歸安全些。」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心裡寒涼:「你覺得可能嗎?」他這個建議簡直好笑,難道為了安全,連自尊都不要了嗎?
陸曾翰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想了想道:「那就按你的想法辦吧。」他沒有再說話。
悶悶地把飯吃完,我繼續收拾東西,陸曾翰看著我若有所思,只說等我收拾完幫我搬到新屋子裡。我給瑩瑩打了電話,讓她幫我約好房東,晚上籤協議,順便我就把東西搬過去。已經決定,就不必拖泥帶水。
晚上的協議簽得很順利,我把押金和半年的房租交了,東西陸曾翰幫我扛了上來,房子還是以前的模樣,瑩瑩還留下不少她購置的小物件。陸曾翰找了物業把我們的門鎖給換了,我和他說沒必要,陸曾翰不置可否只是堅持要換,我也只好隨他去了。想想韓牧之也有家裡的鑰匙,也確實不方便。新鎖的鑰匙有五把,我自己拿了一把,準備給姐姐一把,剩下的放到了抽屜里。
收拾利落,陸曾翰先行離開。我把房門鎖好,給姐姐發了微信,把新房子的地址和照片發給她。隨後躺在床上一夢不醒。這一天,太累了,不僅是身體累,心更累。姐姐和陸曾翰的關係,似乎越來越明朗了。我知道姐姐當初是為情所傷才離開南城,可那個人是陸曾翰嗎?我卻越來越迷糊,我不知道陸曾翰到底是讓姐姐傷透心的那個人,還是只是她的一段愛情故事。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姐姐回復我會儘快過來。我有些擔心,姐姐到底在做什麼?忽然想到陸曾翰和我說過那個付雅媛和姐姐是舊相識,我是不是可以找她旁敲側擊問問?可是這個人怎麼找?我想到了楊意澤,興許他還能幫我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