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千鈞一髮
聽到動靜,韓牧之飛快抓起我的手,向裡面注射了一部分嗎啡,我拚命掙扎著,但是我被捆著,我的力氣也完全不是韓牧之的對手。嗎啡像一條蛇,從我的手臂進去,所到之處,起初是清清涼涼的感覺,但很快,就像火焰燎原般,它竄過的血管都像燒起來一樣沸騰。我忍不住大叫了出來:「啊!」
嗎啡按理是讓人可以鎮靜的,可是韓牧之的嗎啡是自己加工過的,加上我自身的體質緣故,嗎啡就像烈火一樣,烹煎了我的全部理智。如果不是陸曾翰出現在門口,我不知道韓牧之還要向里注射多少。
屋裡的場景讓陸曾翰的眼裡都是痛色,他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韓牧之:「放下手裡的東西。」
韓牧之陰陰笑了:「你的槍快嗎?我看再快也快不過我手裡的針筒。這裡的嗎啡寒涼早已超過了300毫克,足以致命,我已經推了三分之一,你如果不放下手裡的槍,我會全推進去。要不要比比誰快?」
「你他媽就是個瘋子。」陸曾翰咬牙,可眸子里卻是無奈和糾結。
「怎麼?敢賭嗎?」韓牧之挑釁地看著陸曾翰,冷冷道,「我數三個數,你要是敢賭,我們就分別動手,你要是不敢,就老老實實把槍放下。三,二,」
韓牧之還沒數到一,陸曾翰把手裡的槍扔到了地上,看著韓牧之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這是個好問題。」韓牧之的針筒還在我的手臂上扎著,只是沒有繼續向里推嗎-啡,他呵呵冷笑了兩聲道,「本來我是想幫可喬治病的,嗎-啡,一等一的鎮靜劑。你如果能消停一周,也許可喬的病就痊癒了。」
「放屁!」陸曾翰罵道,「毒品只會讓人精神分裂,沒聽過還能治病的。你不過是想控制可喬,滿足你變態的控制欲。韓牧之,別以我不知道那點爛事兒。你表面裝得人模狗樣的,今天不妨咱們來說說,你為什麼從六院辭職啊?」
為什麼?以前我以為是韓牧之不喜歡六院的體制內工作,不夠自由,他之前是這麼告訴我的,可最近他又說是因為我的人格分裂,他關心我,才把我從美國帶回來到驛橋工作。怎麼陸曾翰又有新的說法?我好奇極了,只是韓牧之注射的嗎-啡,此刻在我的身體里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我全身開始出冷汗,意識恍惚,我的理智一點點在沉淪。
我隱隱聽到陸曾翰的聲音:「別他媽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很多你們圈裡的都說你是想自主創業,可是問問你們的老主任,你到底是辭職還是被趕出去的?你在六院那些年,私自給多少患者亂配藥?你拒絕會診,把所有患者的病控制在自己手裡,聽不得一個人異議。四年前,你把一個叫林若兮的治傻了,早就該按醫療事故處理你了。可惜林若兮沒什麼人給撐腰,六院又注重名聲,幫你擦了屁股,只讓你辭職就完事了。」
「你胡說!林若兮的事,我是幫可怡的!你不懂就不要胡扯!」韓牧之激動起來,雙手揮舞著,抓著我的胳膊上針筒的手也鬆了開來。
林若兮,這個名字好熟悉,依稀記得,她是姐姐的朋友,我還曾讓楊意澤查過她。
陸曾翰看到韓牧之情緒激動,飛快地再次蹲下把槍拿到手裡,韓牧之忙又抓著我和針筒,激動地大吼:「陸曾翰,你想擾亂我的心智,沒那麼容易!」韓牧之手裡的針筒,再次向下推了推,我的疼得大叫,「啊!」
陸曾翰滿眼疼痛,想向我衝過來,又害怕韓牧之做什麼,焦灼的神色讓他失去了判斷:「可喬,你沒事吧?」
可是他的聲音在我耳朵里越來越縹緲,我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一樣,腦海里有好多繽紛的亂象一起湧入又奔出,迷糊中,我彷彿看到姐姐的臉,從我的身體里一點點地剝離出去,我咬著牙告訴我自己,不要讓她出去。我伸出手去拽「她」的胳膊,可是好像有一團火在燒著我的手,讓我觸碰不到「她」,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輕盈地從我身體里飄了出去,在嗎-啡的作用下,「她」又一次出現了,而我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行動,她像主角,而我像個局外人。
「她」的聲音更像姐姐了,利索乾脆:「你們兩個吵什麼呢?我覺得韓牧之的方法可以試試。」
「她」的這句話,讓陸曾翰和韓牧之同時認出了她不是我,是我的副人格。韓牧之突然哈哈大笑:「我的想法果然沒錯,嗎-啡可以讓你快速地出來,被可喬壓著憋壞了吧?」說完看向陸曾翰驕傲地說著,「你別以為自己很牛,你再懂心理,也是業餘的。我不僅懂心理,我還懂藥理。我更知道怎麼治可喬。你如果識相,就老老實實滾回去,我要帶著可喬走。」
陸曾翰沖我大聲吼著:「可喬,你出來!你把她弄走!」
「喊不出來的。」韓牧之把我身上的繩索鬆開了,把針筒拔了下來,對「她」說道:「你出來,我就放心了,你比可喬聰明,可喬那個傻瓜,從來都以為我在害她。你是知道我的,我為了可喬好,為了你好。只要我治療可喬,你就不會消失,你會一直存在。」
「她」似乎有些猶豫,冷聲道:「你說的好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可喬的好,就是把她當個小白鼠,用各種葯試她。我甚至懷疑,你是故意不讓她好的吧?你覺得她是個難得的病例,想留著一直研究?」
聽到「她」的話,雖然我不能說,但我震驚了。「她」的思想,遠遠比我自己還要深刻。韓牧之的這層心思,我到沒想到,而「她」之前也應該了解不深,只是那會韓牧之的幾句話,她就能想這麼多。
韓牧之的眼睛一亮,大笑道:「你果然比可喬聰明多了。嘖嘖,真是令我嘆為觀止。不過,你要想清楚,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希望你存在的。你看看他,」韓牧之指著陸曾翰,又指著我,「再看看她,他們都巴不得你消失,你懂什麼叫消失嗎?就是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只剩下可喬了。你甘心嗎?」
陸曾翰趁著韓牧之和「她」揪扯之機,再一次把槍拿了起來,沖韓牧之伸了過去,可是千鈞一髮之際,「她」擋在了韓牧之身前。陸曾翰硬生生把方向掰得偏了些,玻璃窗上一個子彈孔。陸曾翰額上有了密密的冷汗。
「她」擋在韓牧之的前面,對陸曾翰冷冷說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但今天我們要先離開。」
韓牧之靠著「她」做掩護,一點點地向前走去,我拚命想抓住「她」,我在心裡苦苦哀求著她,不要跟韓牧之走!可是我像被捆綁了意昂,什麼都說不出。
就在門口,他們和陸曾翰幾乎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陸曾翰飛快地伸出一腳,把「她」身後的韓牧之踹倒在地,手裡的槍沖著韓牧之的腿就是一下,電光火石之間,「她」從韓牧之的手裡奪過針筒,沖著陸曾翰的胳膊扎了過去。
這一切,也不過是兩秒鐘的事,陸曾翰手裡的槍只要揮過去,就可以射中「她」,可是他沒有。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她用力把針筒向下推著。他揮動著胳膊想把她甩掉,可是一切都太快,她轉眼之間已經把剩餘的嗎啡幾乎都注射了進去。
不!我在心裡哀叫,那一刻,我真的好想殺了「她」,去死吧!可是我的周圍彷彿是個火盆,我豁出去,也仍然跨不過去。
陸曾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大劑量的嗎啡讓他全身開始抽搐,韓牧之拖著受傷的腿站起來,把地上的槍撿起遞給「她」:「你動手吧,你是副人格,殺人不用負刑事責任。」
「她」接過了槍,向著陸曾翰伸了過去,我像瘋了似的不顧一切把她狠狠扯住,可是我的力氣不夠使,我好恨。我絕望極了,如果她今天殺了陸曾翰,我立即就去死,哪怕我死,也決不能讓這個禍害再留在人間!
千鈞一髮之機,突然一聲槍響,梅子浚在門口沖著她來了一槍,不愧是神槍手,剛好把子彈打在了她手裡的槍上,震得她虎口麻痛,把槍掉落在了地上。梅子浚飛快的衝進來,幾下拳腳,已經把韓牧之和「她」都制服了。他跑過去扶著陸曾翰:「怎麼樣?」可是陸曾翰沒有反應,已經暈了過去。
我又急又疼,看著陸曾翰人事不省的樣子,也再次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圍空無一人。我像做了場浩大的夢,再次醒來,害怕得不敢知道真相。陸曾翰呢?他為什麼不在?我害怕得抓緊了被子。只是還沒容我多想,護士已經進來,看到我醒了忙出去叫醫生。醫生來了,梅子浚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