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同類
“家長去哪裏了。”
“才十歲，區裏的孩子，爸媽離了婚，他媽不像個正經人，少見有著家的日子，孩子想來過得苦。”
“好像有個姐姐。”
“哎呀，早沒啦。姐弟倆感情好著呢。都是命苦的孩子。”
“可憐了，遇上缺德父母。”
……
洛一鳴走近聚集的人群，順著他們的目光往上看。
區樓層不高，統共八層，這棟的台上，欄杆上赫然坐著一個男孩子，正是人群議論的主人公。
洛一鳴拔腿跑到電梯口，按下電梯。
指示燈顯示停在五樓。
洛一鳴看了眼紋絲不變的指示燈，轉身奔向了樓道。
***
吭哧吭哧到了台，她把氣喘勻了，剛想張口，就看清眼前的一幕：男孩坐在欄杆上，吹著口哨，背影悠希
而台上還有另一個人，他正在努力辯解著什麽：“朋友，哥哥真的不是壞人，你先下來可以嗎。我們有話好好好不好。”聲音聽著像是下一秒要哭。
男孩子這才慢吞吞回過頭，“那你告訴我——”
話一半，他看見洛一鳴，愣了一愣，：“你怎麽來了。”
洛一鳴仔細瞧著吳思遠的狀態，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路過這裏，順便過來看看你。”
典型的寒暄式對話。
台上的第三人：“……”
“你們認識嗎。”那人問洛一鳴。
洛一鳴這才看清他的正臉，看了好一會兒，：“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那人愣了兩秒，“你這麽一，好像是見過。”
於是二人麵對麵陷入了沉思。
坐在欄杆上看著二人大眼瞪眼的吳思遠：“……”
洛一鳴終於想起來。這人是圖書館裏那位清秀哥，有幾次還在學校裏擦肩而過，總覺得麵善，但一直想不起來。
“……鄭兆陽？”她終於在記憶裏搜索出一個名字。
清秀哥張了張嘴，維持著嘴微張的狀態大概五秒，洛一鳴於是接道：“我是洛一鳴，上次忘了自我介紹。我們在圖書館附近見過的，你見義勇為那一次。”
鄭兆陽恍然：“原來是你。”
坐在欄杆上看著二人寒暄甚歡的吳思遠：“……”
他終於出聲打斷道：“你們是不是應該理我一下。”
洛一鳴扭頭看他：“那采訪一下，你坐在那上麵莫不是想尋死？”
吳思遠翻個白眼：“才不是。”
洛一鳴：“無論怎麽看都是好嗎，請給我一個解釋。”
事情是這樣的：
吳思遠回家路上機警地發現有人跟蹤他，他於是不敢直接回家，而是上了台。
然後把台的門上了鎖，想著等那人走了再回去。
誰想這門鎖曆經風吹雨打，早已壞了，被那人輕輕一撞就開了。
孩慌了，往台邊上跑。那人以為他要跳樓，嚇得不輕，並不敢靠近，而是心翼翼開始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吳思遠沒料到是這個發展，於是索性攀上欄杆，掌握主動權，盤問起他跟蹤自己的事情來。
然後洛一鳴就來了。
她歎了口氣：“你先下來。”
誰知吳思遠：“我不，除非他講清楚為什麽跟蹤我。”
洛一鳴於是眨著眼看向鄭兆陽，表示願聞其詳。
鄭兆陽欲言又止，最終：“這事來話長，而且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洛一鳴：“長不長你也姑且著，信不信我們會看著辦的。”
吳思遠附和道：“就是，快。”
***
“是這樣的，我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我不心看到了你身邊的一些東西，然後不放心，就一路跟過來了。真的，我沒有惡意的……完全沒想要傷害你。”鄭兆陽這一段話講得十分艱難，而且……不知所雲。
聽他完，吳思遠默默地從欄杆上爬下來。
他走到洛一鳴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角：“你朋友沒事吧。我還以為他是個變態跟蹤狂人販子什麽的。”
洛一鳴扶住他的肩膀，用力握了握，不動聲色地長長舒了一口氣，解釋道：“他不是，你誤會了。”
她的腿其實一直是軟的，直到手搭上吳思遠的肩膀，才漸漸恢複力量。
吳思遠：“嗯，原來他隻是一個精神病。”
“……”
“……”
吳思遠：“起來你的朋友都好奇怪，上次那個紅眼病的姐姐也是。”
洛一鳴再次試圖解釋：“她沒有紅眼病……”
吳思遠表示並不感興趣，他打斷道：“不管怎樣，你朋友都讓我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
洛一鳴隻好順著他：“應該應該。”
吳思遠大爺一般摸摸肚皮：“我餓了。”
洛一鳴：“想吃什麽。”
吳思遠：“螺螄粉。”
“……”
***
洛一鳴：“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要再爬欄杆了，很危險。你可以直接報警。”
吳思遠：“我的手機被偷了。再我要是報警了，你朋友不就被抓起來了。”
鄭兆陽：“話不是這麽。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壞人，你都要報警。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警察叔叔會處理的。他們絕對不會放過壞人，也不會冤枉好人。我如果被抓，當然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吳思遠眨眨他的眼睛表示懷疑：“怎麽證明……你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麽？”
鄭兆陽：“……”
“你們的螺螄粉好了。”服務員指著其中一碗，“這碗是沒放辣的，請問是哪位的？”
洛一鳴接過來，擱在吳思遠麵前。
吳思遠一臉不高興：“為什麽我的不加辣？”
洛一鳴看一眼他頭上包著的一圈紗布：“你還沒拆線，要忌口。”她想到什麽，“你不會這幾都在亂吃東西吧。”
吳思遠因為不高興撅起的嘴這時垮下來，他的聲音低低的：“沒櫻洋洋哥哥了不能吃油膩不能吃辣。”
洛一鳴聞言，默了默。
她本來還想問有沒有按時去醫院換藥。想來周洋一定是帶著他去聊。
“醫生有什麽時候拆線麽。”洛一鳴一麵把漂在吳思遠碗麵上的油花撈走，一麵問道。
吳思遠：“大後。”他十分嫌棄地看著洛一鳴動作，“哎你別把我酸筍撈走了！”
洛一鳴並不理會，見差不多了，把碗推過去：“吃吧。”
著一抬頭，就看見對麵鄭兆陽端坐著，麵帶微笑看著這邊，並沒有動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