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不斫君
「老夫的鳥,老夫的鳥,鳥兒啊…」
仙袍絡腮見那大鳥死相悲壯,痛聲呼喊不休。
「哪個不長眼的敢傷了老夫的鳥,老夫定要用他的鳥來陪葬。」仙袍絡腮指天罵地。
「這一會一個鳥的,他什麼意思啊?」
天星聽得十分糊塗,遂湊近少年郎低聲問到。
「粗鄙之言,無需理會。」少年郎冷冷道。
「喂,你倆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竟好大的膽子,敢來我岱仙門傷我的大鳥,今日我申虛道人定讓你們有來無回。」
說罷,只見那仙袍絡腮騰空一掃大劍,躍至跟前,凌冽的劍氣狂風頓時吹得天星和少年郎睜不開眼睛,只能拾袖遮眼。
那絡腮道人粗鄙是粗鄙了些,可功夫卻是真的,而生氣也是真的。
笨重的身軀掄起大劍轉了一個輕盈的圓圈,大劍朝著他二人橫掃而去,這一劍估計就要將他倆直接掃到山腳下去了。
「申虛且住手。」
老者聲音仿似穿牆而出,沉緩有力。
聞聲,那絡腮鬍子雖有不甘,卻還是放下了掄到半空中的大劍,氣呼呼地退到一旁去了。
山門開了,好一群皓衣仙袍腳下生風,飄然出塵,列兵布陣,齊刷刷站滿了山門,只道是好大的陣仗。
而領首的正是一鶴髮童顏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柄太極拂塵,塵柄頂部鑲有玉珠吊墜,老者眉毛鬍鬚皆已鶴白,然,雙眼如點漆,身形挺立,那精神頭堪稱如日中天的壯年男子。
老者左右,並列站了四個中年道人,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便是那申虛道人。
而在他們的後面,則是一群參差不齊的年輕弟子,此時在場的皆為男子。
那老者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先是微微一驚,后又是一展顏,摸了一把自己的白鬍須道:
「哈哈,我當是何人,原來是不斫君。」
「鄞風見過玄庸真人。」
只見少年郎拱手一揖,尊聲到。
「鄞風,不斫君?」
天星看向少年郎,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於是在心裡默念了一遍。
「哦,師兄認識?這不斫君且是何人?能得師兄以雅號相稱。」旁邊的女冠道人忙問到。
「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感嘆,十六年前,我與他結下仙緣,不曾想,短短十六年,這少年竟已有了自己的名號,成了遠近聞名的不斫君,只道是後生可畏啊。」
那玄庸真人摸著他的白鬍子,頻頻點頭,似乎特別中意眼前的少年郎。
「十六年前?哦?此少年,莫不就是那一位。」女冠道人恍然大悟。
「正是。」老者摸須點頭。
「哎呀,那一位是哪一位?你倆就不要打啞謎了。」絡腮鬍子急了。
「欸,四師兄,此少年郎便是師兄一直在等的那位關門弟子。」
「竟是他?」
絡腮鬍子指著鄞風驚聲到。
「原來就是他啊~」,「是他啊。」,「也不過如此啊…」,「是啊。」
身後弟子開始議論紛紛,另外一名中年道人向後甩了一個嚴厲的眼神,眾弟子瞬間鴉雀無聲。
「師兄,我看這小子除了生得俊俏些,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看是那浪得虛名之徒,不如讓我先試他一試。」
絡腮道人估計因為鳥的事懷恨在心,滿嘴輕蔑之意。
「欸,申虛不可妄語,申虛有所不知,這鄞風出生之時,金光乍現,直衝九霄,萬年朽桃木開花,百隻飛駁鳥報喜。」
聽得此處,天星偷偷看了一眼鄞風,心想:莫非朽桃木和飛駁鳥也和我一樣是那好色之徒。
「而老夫當時正巧路過,見此奇景,便去瞧了一眼那嬰孩,靈氣外溢,著實仙根了得,乃是一修仙奇才。
「想我岱仙門雖為天下仙門之首,建派上千年,卻未有一人得道飛仙,想來是機緣未到,如今讓老夫偶遇,得此仙緣弟子,也算是不辱師門。」
「哎呀師兄,你這叫求仙之心過切,這小子出生匠人村,就是一木匠,就算少年成名,也定是那木匠手藝活精湛,這和修仙,根本就是兩碼事嘛。」
「再說這凡人修仙,哪有那麼容易,定是要輪迴轉世幾千年才能出一飛升者,我岱仙門無人飛升,其他仙門就有啦?不也沒有嗎。」
「就是。」,「就是。」,「哪有那麼容易…」,「他未必就真有仙緣。」
背後弟子都認同那絡腮道人的說法,議論紛紛。
「申虛!這十六年,老夫時而下山暗中觀察,鄞風雖是木匠之子,然而伏鬼驅邪,除妖降魔的能力卻比那些普通仙門弟子強上許多,你休得再妄議。」
「害!」
申虛道人氣得甩袖搖頭,心裡想著:那鳥之仇,老子非報不可。
「十六年前,鄞風出生,玄庸真人曾對家父說起與我有仙緣,待我年滿十六歲,定要送我來岱仙門拜師,父親一直銘記於心,今日鄞風便是尊了父命,應約而來。」少年郎拱手道。
「原來哥哥今年十六,那我便十五歲好啦」天星心裡生了主意。
「嗯,如此甚好,原本老夫也已打算下山去接你的,你卻自己尋來了山門,哈哈哈,不過…」玄庸老頭又捋了捋鬍子。
「我岱仙門的雲海浮沉天可非尋常人能入,你且是如何進來的?」
「對啊。」「對啊。」,「他們怎麼進來的?」,「若不是師尊們下山去接,誰能進得來這雲海浮沉天啊?」,「是啊,真乃奇事啊。」
聽玄庸真人提起,眾人方才反應過來,頓時炸開了鍋,開始議論紛紛,就連那申虛道人都與其他幾位面面相覷,甚感不同尋常。
鄞風正要開口,卻聽得「嘎嘎」兩聲,回頭一看,那隻暴斃的大鳥居然又復活了,站起來甩了幾下長脖子,鳥身似乎還變大了一些,渾身的羽毛都炸開了,張著鳥嘴,看上去愈加窮凶極惡。
「哎呀,老夫的鳥又活了。」
申虛道人一拍大腿,興奮得像個頑童。
「呀咦…,稀奇寶貝玩意,妙極,這修仙宗門,居然豢養這般妖獸,實在有趣。」天星見那鳥又活了,興緻盎然起來。
「黃毛小兒,休要胡言,什麼妖獸?此乃老夫的坐騎,叫小鳳。」
「哎呀,小鳳啊,你活了便好,活了便好。」
申虛那激動勁,就差衝上去抱著那大鳥親上兩口了。
申虛道人那一聲「小鳳啊」叫得那叫一個婉轉動聽,就像在叫心愛的姑娘,身後弟子都捂嘴偷笑。
只有申虛身後一位體型清瘦的弟子沒有笑,還蔑了其他人一眼,此人乃是申虛坐下最得意的弟子,道名光明。
另一師尊道人又瞪了一眼身後,眾弟子再次鴉雀無聲。
「小公子認得?」鄞風低聲問天星。
「不認得,哥哥多心了,不過哥哥要小心了,它正看你呢。」
鄞風回頭,與大鳥正好目光相接,大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感覺。
那大鳥雙眼血紅,「嘎」一聲撐開雙翅,硬著脖子,張著大嘴,「噠噠噠」朝著鄞風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