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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何處遺憾

  舒琬駕車出村,在村口看見秦遠在等車,手中牽著秦融。旁邊,站著許靜的父母和許誠。


  舒琬停下車子,下車去,搭話:“回岩山城?”


  “是啊,”許靜的母親回答,“靜靜她女婿送錢來,這會回岩山城。舒琬,你今天回望城?”


  “嗯。去岩山城的話,坐我的車吧。我反正要路過岩山城。”舒琬看著秦遠,說。


  原來不止許靜的父母頭發白了,秦遠的頭發也白了,花白。


  秦遠微微笑,說:“沒事,我們坐班車回就行了。也方便的。”


  這個男子儒雅依舊,眉眼多了滄桑感。


  許靜一向挑剔。不管她後來有沒有埋怨過這個男子,既然當初許靜能看上這個男子,自然說明這個男子有他的出色之處。


  “不用跟我客氣。許靜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舒琬說。


  她彎腰抱起秦融,說:“逗逗,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秦融奶聲奶氣說。


  他緊緊抱著舒琬,說:“阿姨,我想媽媽了。你知道我媽媽在哪裏嗎?”


  “知道呀。”舒琬說。


  她看見許誠在朝她微微搖頭。她知道許靜的行蹤目前對誰來說,都還是秘密。


  許靜的父母和秦遠,都一臉震驚看著她。


  她笑了,說:“你媽媽呀,在給你買好吃的。”


  “那她怎麽還不回來啊?”秦融嘟嘴。


  “她要買好多好吃的,所以待的時間長了。”


  “阿姨,我不想好吃的,你讓我媽媽早點回來好不好?”


  “好!”舒琬隻覺得鼻梁泛酸。


  許靜的母親,偷偷背過身去抹眼淚。


  “走吧。”舒琬說。


  她抱著秦融打開車的後座門,把秦融輕輕放上去。


  秦遠趕緊過來,也坐進後座。


  舒琬也坐上駕駛座。她搖下車窗,朝許靜的父母、許誠擺了擺手,說:“再見。”


  “再見。”許靜的父母也朝她搖手。


  許誠在一旁靜靜站著,目送她離開。


  “舒琬這孩子真不錯,真不知什麽樣的男子能娶了她去。”許靜的母親感慨。


  “許靜這死孩子不知道死哪裏去了。好好的一個家,被她折騰成啥樣了?!”她又罵道。


  車,在盤山公路上,安靜行駛。


  十來分鍾後,秦融在秦遠的懷中睡著了。在睡夢中,小家夥還皺著眉頭。秦遠望著車窗外的綠植,安靜地像空氣。


  “你還好吧?”舒琬輕聲問。


  “還好。”秦遠回答。


  他看了眼舒琬,說:“我把家裏的房子賣了,湊了一百萬過來。我丈母娘說,堂哥已經把所有的錢都還了。她讓我把錢帶回去。”


  舒琬這才留意到,他帶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背包。想必,裏麵放著一百萬現金。


  “我真恨自己沒能耐。如果我有掙錢的能力,許靜也不會受騙。”秦遠懊惱道。


  舒琬覺得,許靜真沒嫁錯人。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沒有躲得遠遠的,也沒有指責許靜,反而在自責。


  “許靜有點急功近利了。吃一塹長一智。”舒琬安慰說。


  “不知道靜靜她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吃虧,有沒有受罪。一想到這些,我恨不得揍自己。我真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以離婚相威脅。如果我支持她,她也許就不會因為急於證明自己,而看不清楚對方。”


  “秦遠,你信命嗎?”舒琬輕聲問。


  “命?”


  “也不是命,隻是一個叫法。每個人的一生,都會經曆一些磨難。我們不是先知,無法預料未來。我們隻能憑我們僅有的一些經驗知識,來做出我們認為正確的判斷。你不必自責,這沒有任何意義。我替許靜感謝你,你給許靜父母的支持和心理安慰,是無法測量的。我以前聽許靜提起過,她覺得國內的教育不好,她想送孩子去國外念書。我想這是她急於掙錢的真正原因。做父母的,總是希望給孩子最好的。我無法判斷她的想法是不是正確。但是她為人母親的這份心,讓人感慨。你把孩子照顧好,許靜才能少操些心。她在外麵,才能專心掙錢還債。”


  “嗯。”


  “你知不知道,騙許靜的人是誰?”


  “我知道。我有她照片。她來過我家。”


  “你怎麽會有她照片?”


  “她微信朋友圈有。”


  “這樣,一會我們加個微信,你把照片發給我,也把你知道的信息發給我。”


  “什麽信息?”


  “她的名字、住處、特點之類的。”


  “聽警察說,她已經跑路了。我想,她可能出國了吧。”


  “也不一定。華國這麽大。多個人留意,總是沒錯。”


  “好的。舒琬,謝謝你。”


  “不用。我說了,許靜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的事,我肯定會放在心上。”


  回到望城,舒琬第一時間去了父母家。她的車後備箱裏,裝滿了農家菜。


  吃完晚飯,她慢悠悠開車回自己家。車子開到半路,她接到了錢寶的電話。


  “你回來了?”錢寶問。


  “嗯。開了一天的車,累死我了。”舒琬說。


  “你在哪?”


  “在路上。”


  “我知道你在路上,具體在哪?”


  “我在光貓中心那。”


  “你來我家吧。我有事找你。”


  “我累得很,改天吧。”


  “不行,就今天。十萬火急的事。”


  “你能有啥十萬火急的事?”


  “我沒有,你有。關於你的。”


  “我的,就更不用著急了。”


  “我的姐,就五分鍾的路程。你給我趕緊的,少廢話!”


  “好吧好吧。”


  舒琬開車,去了錢家大院。


  錢寶穿著睡衣,等在門口。


  “你搞什麽?”舒琬下車。


  “我有事跟你說。”錢寶過來拉舒琬的手。


  她帶著舒琬上樓,兩人坐在天台。


  她遞給舒琬一根煙,並為她點上。


  舒琬抽了一口,說:“神神秘秘的。”


  錢寶大院建在半山腰。坐在天台,可以俯瞰整個望城。


  夜間的風,涼颼颼。


  舒琬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這體質不行啊。”錢寶挑眉。


  她嘴裏叼著煙,踢踏著拖鞋去天台上的櫃子裏找出毯子,扔給舒琬。


  “我們都多久沒有在這裏窩著了?”她說。


  舒琬用手指彈了彈煙灰,說:“有那麽幾年了吧……”


  “你這個沒良心的。自打你上了大學後,就沒再聯係我。我後來每次約你,你都拒絕。”錢寶撇嘴。


  “我媽不是不想讓我去暗黑嘛。每次回家,她都當我麵掉眼淚。”


  “你媽對你真好。我媽直接扔給我套套。”


  “那你媽豈不是對你更好?”


  “我寧可我媽媽對我管得嚴一點。”


  “怎麽了?”


  “沒怎麽。舒琬,我最近聽到一個傳言。”


  “什麽傳言?”


  “聽說你把別人的未婚夫拐走了。”


  “說具體點。”


  “你知道望城四大公子嗎?”


  “不知道。”


  “林其、齊同、錢易、丁岩。”


  “不認識。”


  “不老實。你就在那裝傻吧。別人你不認識,我哥你還不認識?”


  “你啥時候有個哥了?”


  “錢易啊,那個黃毛怪。”


  “黃毛怪是你哥?你怎麽從來沒跟我說過?”


  “你丫成天叫他黃毛怪,我要是跟你說他是我哥,我多丟麵兒?!”


  當年去暗黑,每次去,黃毛怪都在,還老圍著錢寶她們兩個轉。


  “難怪你爸媽放心你去暗黑。敢情,有護花使者啊。”


  “也許吧。這不是重點。最近我哥問我,你是不是叫舒琬。說坊間流傳,舒琬把齊同拐跑了。”


  “我就回了趟岩山老家,鬧出這麽大一誤會?”


  “你老實跟我交代,你跟齊同怎麽回事?”


  “他爸媽和我爸媽關係好。上回幾個家庭一起聚餐,我媽想撮合我和未婚男來著,齊同說他和我好上了。後來,齊同的老媽帶著齊同的未婚妻來找我,說齊同早就有未婚妻了,指腹為婚的,叫我主動退出。”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啊。”


  “你就退出了?”


  “本來就還在接觸中,沒什麽啊。”


  “你是不是傻。誰都知道,齊同是望城四大公子中,最吃香的。他潔身自好、英俊瀟灑、為人謙和、溫潤如玉。你真不老實。我上回問你結婚沒,你還一副老娘還沒男友的樣子。”


  “我本來就沒有。”


  “我跟你說,齊同這孩子我知道。我們還一起吃過幾次飯。齊同是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可那是鬧著玩,誰都沒有當真。即使朋友們約出來玩,他倆也沒被開過玩笑。因為齊同不喜歡我們開這種玩笑。”


  “你認識齊同?”


  “齊同跟我們廝混了有好幾個月,你現在問我,我認不認識他?”


  舒琬皺眉:“聽不懂。”


  錢寶用手指了指舒琬,一副無奈到不行的樣子,說:“就是跟我哥一起出現的啊。”


  “你哥那麽多朋友,我怎麽知道是哪個?”


  “最帥最暖的那個啊。”


  “不記得了。”


  “你給我等著!”錢寶說完,把煙往煙灰缸一扔,就往樓下跑。


  過了沒一會,她抱著一本相冊過來。她打開天台燈,給舒琬翻看相冊。


  裏麵有幾張照片,是在暗黑照的。每一張合照,舒琬的後麵,都站著一個笑得陽光燦爛的英俊男子。在痞樣的一堆男女中間,這樣滿臉正氣的白淨清秀男特別醒目。


  不知道那些年齊同經曆了什麽,把自己的皮膚折磨成了小麥色,臉上也多了痞味。


  “你以前怎麽沒跟我提過他?”


  “你的追求者那麽多。我跟你提,你聽嗎?”


  “我什麽時候追求者多了?”


  “算了,你就是傻。我跟你說,他跟郭柔玫啥也沒有,屁也沒有。郭柔玫就是自作多情。都三十多年了。這麽多年沒追上,你覺得她還有機會嗎?”


  “你怎麽認識這麽多人?”


  “這都是我們身邊的人身邊的故事啊。你都不記得每次吃宵夜,齊同給你拿吃的,郭柔玫給齊同拿吃的?”


  舒琬搖頭。


  “大姐,我真是服了你。那你記得誰?”


  “我記得你啊。”


  錢寶送了舒琬一記衛生球。


  舒琬吐了個煙圈,說:“郭柔玫是不是出事了?”


  “是啊。割腕了。割腕前給齊同的老媽打電話。”


  “啊?”舒琬手一抖。


  煙灰落在手背上,有點燙。


  “別害怕。聽說她怕疼,刀舍不得下去太深。就她割的口子,血流一年都流不完。”


  “她是真的很喜歡齊同。”


  “是啊。然後呢?我也很喜歡申方生,我是不是跟他說離了他我活不了了,他就得跟我走?”


  “可是你離開申方生,能活啊。”


  “是能活。但是肯定生命中會有遺憾,心好似缺了一塊。”


  “你那麽喜歡申方生?”


  “當然啦。我就是因為他,才學會抽煙喝酒,才會去暗黑廝混,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我。”


  “你不是說,你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是小太妹了嗎?”


  “那是因為我初中的時候喜歡上他,他喜歡一個小太妹。所以我讓自己變成一個小太妹。誰知他換了口味。”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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