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入夢
砰
天台上方,那扇生了鏽的破舊鐵門被人猛地從外踢了開,一陣陰冷的風便頓時從這救命的風口迎麵劃來。
“呃啊……”
男人此時受了很嚴重的傷,血流了黑色的裏衣一身,盡管已經看不到傷口,但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子彈嵌在肉裏所造成的那鑽心的痛。
但男人依舊堅持著,就靠坐在剛剛那扇關緊的大門背後,滿臉痛苦的表情裏還透著一絲無奈的笑。
“這群該死的……家夥,還真是像蒼蠅一樣……緊追不放,這已經是我們,唯一能夠找到的出路了,丫頭。”
女人就單膝跪在男人旁邊,她的胳膊上也留有不小心中到的子彈,不過這還難不倒她,趕忙扯下身上的一塊布,纏在上麵,就勒緊止住了血。
“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的。”
“不,現在的我……這個樣子,隻會拖累你。”男人咬緊牙關,捂住腹部的槍傷,支撐著身後的門板,再次硬撐著站了起來:“這次計劃的任務失敗……一定是因為組織裏有……有內鬼。我可以死在這,但是你不行……你一定要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
“開什麽玩笑!你想讓我就這麽扔下你!”
“你一定要,這麽做!”
男人開始一步步的向前走,然而他每走一步,在那背後留下的就隻會是暗紅色的血。
有人在裏麵!給我砸!
砰
砰
“糟糕,他們追上來了!”
男人與女人站在天台邊緣,看著被狠狠撞擊,可明顯支撐不了多久的破處門板。
“來不及了,從這裏跳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活下去。呃……”男人開始有些著急,回頭望著這有十幾層樓高的地麵,身上的血依舊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說過!我是不會丟下你的!”可女人不聽,而是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死的太難看的,丫頭。”男人卻是在笑。
即使是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在笑!
女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她開始恨男人的不爭氣。因為她看到了,男人含在舌下的那顆紅色膠囊,已經被死死咬在了嘴裏。
“二十七!你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你要是就這麽服毒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可男人還是咬碎了吞進了胃裏。
“你!”
砰
你們果然在這兒!全都給我抓活的!
就在這時,大門已經被成群結隊的人破了開,距離他們就隻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丫頭,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的那個問題嗎?”
記得。
你活著的意義……
“是為了你。”
二十七!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她隻記得那天,天空是暗的,根本模糊的看不見一顆星星。
被二十七猛的從天台推下去,又到達地麵的距離,突然變的好遙遠,遙遠到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記恨一個人。
一個她說過,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這個人。
二十七
“小姐,你怎麽了?小姐?”
世界仿佛在一刻間變得清淨,耳邊不再是呼嘯的風,而是一個人熟悉的聲音。
段少亦迷茫的睜開眼,一時之間,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令她感到陌生。
不熟悉的房間,不熟悉的床,以及不熟悉的刺眼陽光。
“喂,女人,你這是在哭嗎?”
冷嵐殤突然湊近的一張臉,嚇了段少亦一跳,也是直到這時,她飄忽在外的記憶才一點點的回歸大腦。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她得知風秋夜的毒已經被解的一幹二淨以後,就因為精神頓時太過放鬆,然後渾身疲憊的睡了過去,這還要歸功於這個柔弱的帝後身軀。
不過冷嵐殤竟然說她在哭?
段少亦一句話不說的坐起身,驚的冷嵐殤猛的退後了一大步,還以為撞到鬼的瞬間起了防衛姿勢。
也許是又做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夢吧,她的臉上果然還留有淚痕。幸好這屋子裏除了她們三個,就再沒有別人了。
不過……
“你剛剛叫我什麽?”
“女人啊。你就別再演了,你的事,紫兒已經全都和我說了。放心吧,我們是不會透露出去,你假死欺瞞聖上,還逃出宮的這件事的。”冷嵐殤笑說道,一條長長的單馬尾就順著肩頭滑了下來。
“你們?”
段少亦很快抓到了重點,並看了一眼身旁的蓉紫兒。小丫頭這才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
段少亦很是無奈,這次,她就算閉著眼睛猜也猜的到。小丫頭估計是想要隱瞞,可是一遇到這群豺狼虎豹,就很快被一點點的套出了話。
“其他人呢?”
不想在這件事情再深究,段少亦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白色的長衫,問冷嵐殤道。
冷嵐殤也放鬆了姿態,隨意指了一下門道“百骨在大宅門外守著,我哥被那個叫慕士宇的給拉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麽。小耗子還沒回來,不過我已經讓我們的人半路去截了。至於,常襄和那個救人的乞丐……還在你們風莊主的房間裏。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
“怎麽回事?”聽冷嵐殤這麽一說,段少亦反倒有些好奇。
“那兩個人鬥得厲害!真是誰也不會讓誰。”
“是嗎,這我可要過去看看。”
段少亦說完,就推門走了出去。蓉紫兒和冷嵐殤就跟在她身後。可是呢,本以為能看場大熱鬧,結果等三個人到達風秋夜的房間,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卻是一片的祥和景象。
“我說,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到手的?”常襄坐在凳子上一臉興奮的問。
“山上隨便抓得,不過喂了點東西。”空蠑就依舊仿佛冷淡的在認真回答。
“那你是喂了什麽東西,給它喂成這個樣子的?好像毒性還不小。”
“其實,就是用來麻痹神經的,沒什麽大作用。”
兩個天生用毒的人,興致勃勃的在一起,對著一個罐子交流製毒心得。湊近一看,罐子裏放著的,隻是一條彩色的大肉蟲。
“咦,你們惡不惡心!在這裏看這個!”冷嵐殤一臉嫌棄。
“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麽,這些可都是最珍貴的藝術品。”
和昨晚的毒女常襄簡直是判若兩人,現在的常襄不僅不對著空蠑大喊大叫,還拿著空蠑的陶土罐子,來教訓他們這些,不懂‘藝術’的圈外人。
段少亦不禁問冷嵐殤:“你不是說他們鬥得挺厲害的嗎?”
“之前,是挺厲害的啊……”冷嵐殤一臉尷尬的低聲道,之後說話的聲音就越來越小。
段少亦沉默著,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躺在床上熟睡的風秋夜。令人吃驚的是,那傷口竟然沒有包紮一點布料,就這麽不安全的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我說你們兩個,就是這麽對待病人的嗎?”
“那樣的毒素,接觸風會恢複的更快,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他上好了足夠恢複的藥。”空蠑道,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段少亦。
這個世界的常識,段少亦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如果你實在看著不舒服的話,可以給他披件能穿的外套。”
段少亦沒說話,而是聽到空蠑這麽說,就直接走到床邊,把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給現在看起來十分可憐的風秋夜,蓋了上去。
沉默半響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和風莊住好好談談。”
“可莊主還沒醒呢。”小丫頭奇怪道。
“走吧,走吧。”可還沒到人回答,她就被冷嵐殤給帶了出去。
兩個用毒的高手互相看了一眼,就也拿著陶土的罐子,走了出去。
“行了。這下,我到要看看,風大莊主你,怎麽和我解釋這件事。”
確定再沒有其他人,段少亦一把拉過身後的木櫈坐在風秋夜床邊,一開口,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可怕語氣。
躺在床上的風秋夜輕微動了動手指,也許是因為難得睡得如此之沉,連睜開眼睛都顯得疲憊許多。
但早晚會麵對的事,還是提前麵對的好。
“少亦……”
風秋夜一臉賠笑,隻希望最後能將傷害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