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幫手
窈淑失蹤了，胭脂鴇娘並沒有報官，而是將消息偷偷報給了慕容晉。
慕容晉平時雖然起得早，但也沒有胭脂鴇娘早。所以當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他是被小廝的敲門聲吵醒的。這下，他總算能體會到那時阿念被他叫醒時的感覺了。
是真的不太好受。但天已經開始透亮了，他就是想再睡也睡不得了。
隻有先讓人回去通知鴇娘，叫她不要擔心，窈淑再過不久也許自己就會回來了。至於各種原因，慕容晉並沒有告訴鴇娘。能從芙蓉帳在一夜間帶走窈淑，而且不被人發現的人，除了峰緲恐怕不會再有別人了。
解決完窈淑的事情，慕容晉第一時間就想著要去找念執玉，想問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卻不想等他到了念執玉房門口的時候，竟發現阿念原來已經醒了，而且隻披了一件外衣的坐在門口石凳上。
在這夜有涼風的天氣裏。
“阿念。”慕容晉皺著眉頭，將自己身上的一件外衣脫了下來，披在了念執玉身上。
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份重量，念執玉好像才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一樣，抬頭迷茫的看著慕容晉；“慕容？”
“你在這裏多久了？”慕容晉問。
念執玉又低頭想了想；“昨晚峰緲來過。我們已經說好，七天以後約在一個地方，將離宮鏡引出來，然後找些幫手殺了她。”
聽了念執玉的話，慕容晉一愣；“你是說，你就穿著這些，在這裏坐了一個晚上。”
“我也想了一個晚上，從我們上輩子的仇恨，到現在。我好像有些明白她為什麽會恨我了，為什麽會像個瘋子一樣，因為替啊洋報仇而犧牲了這麽多人。”
念執玉繼續思考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慕容晉臉色從她一夜沒睡的時候開始，就變得越來越難看。
“起來。”念執玉話音剛落，慕容晉語氣嚴肅道。
念執玉還在恍惚。
“我讓你起來。”慕容晉突然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什麽也沒再說的將她抱進了屋子裏，在她身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層被。
念執玉坐在床邊，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的看著：“慕容，你生氣了？為什麽？”
慕容晉單膝半蹲在床下，抬起頭看著念執玉的臉：“你待在外麵一夜未睡，還穿的這麽少，我為什麽不生氣。”
聽到慕容晉一臉嚴肅的這麽說，念執玉不認真回答反倒開口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在意我見峰緲的事情。”
慕容晉無奈歎了口氣，握著念執玉的手，還是有些涼：“峰緲的事，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管不了。我隻負責照顧好你的身體，這樣也許你就不會再消失不見了。”
“慕容。”念執玉突然反握著慕容晉的手，問到：“如果我消失了，你會不會擔心我？”
“我會擔心你，而且還會到處找你。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會把你找回來。”
“所以，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瘋狂。不惜與全武林為敵，也要殺了我替阿洋報仇。”念執玉呢喃道，這就是她想了一晚上的答案。
這個答案，她曾經也想到過，但感覺卻沒有現在這麽深刻。因為在沒有遇到慕容晉之前，她念執玉更在乎的是二十七的死。
更在乎的是，是仇，而不是情。
可現在，她想到更多的是，如果有一天，慕容晉會離開她，她會不會也像離宮鏡一樣，與所有人為敵。
“啊念，你是不是不想殺她了。”這時，慕容晉道。
念執玉沉默半晌，輕聲道；“慕容，我第一次覺得殺一個人，是這麽的殘忍。”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慕容晉不禁站起身，活動了下發麻的小腿，問道；“餓了嗎？”
話題突然被轉走，念執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下意識的回應道；“餓了。”
“那還不快起來梳洗一下，為夫帶你出去吃大餐。”
為夫
念執玉心裏念著這個稱呼，嘴上卻沒有去糾正他的錯誤。
也許，也不是什麽錯誤。
“一會兒回來，你可要記得多休息。”慕容晉又道。
“知道了，管家公。”念執玉輕笑。
很快，兩個人便出現在了安廣城內的大街之上。
因為是在皇城附近，這附近又沒有魔宮的眼線。所以念執玉這次同慕容晉出來，並沒有帶著麵具，而是把自己打扮的像個普通女子一樣，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飄紗長裙。
“這是大姐臨回去的時候留給我的，說是讓人特意為你定製的，讓我在你回來的時候送給你穿。”慕容晉道：“大姐還說，你若是真能回來，就讓我想辦法留住你，讓你也不要再走了。”
“真是辛苦大姐了。可這樣，我就更過意不去了。”慕容晉開口道。信步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總覺得有不少人在看著她，讓她有些不自然。
“大姐都已經不記得你說過什麽了，你又有什麽好在意的。”慕容晉拉著念執玉的手。他也感覺到了周圍有人在看著他們，可他一點也不介意。
之後，念執玉又問：“對了，我聽說今天一大早有芙蓉帳的人過來找你，是出了什麽大事情嗎？”
“是有事，不過不是大事。窈淑不見了，鴇娘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想應該是被峰緲連夜帶走了。”
“這峰緲，對窈淑還是挺上心的，竟然將人給連夜帶走了。就是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來。”
“她一定會回來的。”
“為什麽？”
“直覺告訴我，這峰緲若是還有自己的打算，就不會把一個普通的女人帶在身邊。”
“若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呢？你就敢這麽保證那峰緲隻是把窈淑當成是累贅？呼來喚去。”
“啊念。”
“還是說，是你不希望她離開。”
慕容晉從沒想過，原來念執玉也是個這麽喜歡吃醋的人，而且總能在提問時做到麵不改色。雖然麵上看起來有些麻煩，但他心裏還是十分高興的。
其實念執玉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但隻要一提起慕容晉身邊熟悉的女人，她總是會控製不住的詢問一番。但也不會說的太重，畢竟她也知道，她說的都是些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們到了。”這時，慕容晉道。
念執玉一抬頭，發現兩個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吃飯的地方。
頃刻將剛剛的話題都拋在了腦後，念執玉恢複一臉常態的隨慕容晉走進了飯館之中。
慕容家的大少爺帶著慕容夫人外出吃飯館，這個話題在兩個人從自家府裏出來的時候，就逐漸由小部分人從內向外的四處傳了開。
並且很快傳到了北宮家人的耳朵裏。
北宮連嶽因為當班輪休，這會正窩在院子裏，擺弄著他的那些白毛兔子。
用北宮老爹的話說，一個大男子不征戰沙場，與戰馬獅獸為伍，竟然隻喜歡在家裏養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說不出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而這樣說的結果，就是還沒等北宮連嶽自己回答，北宮老爺子就被北宮夫人揪著耳朵在院子裏訓斥起來。
“怎麽了？我兒子喜歡兔子怎麽了！你是不是還嫌我兒子小時候被野狼追的不夠啊！還想讓他去那些野獸堆裏送死是不是啊！”
“哎喲！夫人！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疼！”
“疼吧！疼就對了！竟然讓我兒子去宮裏給皇帝當影衛，害的我連自己兒子在宮裏做什麽的都不能說。現在給你這點疼算輕的了。”
“那，那也不是我讓咱兒子去的啊。那可是，是皇帝欽點影衛的不是。就算不能說，傳出去不也是在宮裏當官的嗎，隻是不能透露工作時的行蹤而已啊。”
“你要是不讓他學武功，那皇帝能欽點嗎！”
“我沒讓他學，是咱兒子自己要學的，你當初不也沒攔著嗎。”
“怎麽！你現在倒是還怪起我來了！”
“哎喲！夫人，夫人你輕點！我沒怪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每天都會發生一次的吵嘴，北宮連嶽已經習慣了。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就趁著這個功夫，迅速離開了這間大宅院。
循著眾人的消息，在一處小地方的飯館，找到了正在吃朝食的念執玉與慕容晉。
“行啊，啊晉，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成親的，我怎麽不知道。”在那兩個人身邊坐下，北宮連嶽低聲開口道。
看著北宮連嶽那一副準備挖苦他的樣子，慕容晉趕忙放在手中的筷子，對北宮連嶽道：“別聽街頭巷尾的人瞎說，我和啊念還沒有成親呢。我們現在隻是在，談戀愛。”
“談戀愛？”北宮連嶽不懂。
“就是先從朋友一樣的戀人開始做起。”
慕容晉跟他解釋了一遍，可北宮還是聽得頭腦發昏，幹脆一揮手：“算了。我到這裏不是為了聽你們談什麽戀愛的，我是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的。”
“什麽事？”慕容晉問。之前他雖然一直沒有深入接觸武林，但還是拜托了北宮有時間注意一下武林中的動向。
這會北宮連嶽來找他，他猜測應該就是同武林有關的大事。但他沒有明說。
北宮連嶽便繼續道：“近段時間我得到消息，武林中已經開始有不是魔宮的人在四處尋找念執玉的下落了。”
慕容晉與念執玉聽聞，沉默不言。
北宮連嶽接著說道：“雖然大家都知道離宮鏡已經找到念執玉的屍體，但因為離宮鏡一直放出話來說念執玉還活著。武林中便開始有人，倒戈相向了。”
“這樣的結果也是必然，因為隻要交出我來，離宮鏡就有可能會收手。”念執玉道，這會兒已經沒了吃飯的心思，也將筷子放了下來。
“啊念。”慕容晉看著身邊的人，緊緊握住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隻手。
北宮連嶽不言，目光下意識都被那動作吸引了過去。
“慕容，我可能陪不了太長時間了，明天我會離開再去一趟臨水閣。”
“去吧，我會在家裏等著你。”
聽著兩個人的話，北宮連嶽莫名其妙的渾身一哆嗦。他的話已經帶到了，就趕忙逃跑似的離開了這裏。
看來有段時間，他不會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了。
真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在被野獸追趕一樣，男人狼狽的在林中四下逃竄著。
明明隻有一個敵人，可移動的速度極快，掠過樹林的聲響就像是來自四麵八方一樣，驚嚇著他。
是什麽人？究竟是什麽人！
男人手持著劍，決定不要再逃跑下去了！而是站在一個地方，四下搜尋起來。
想他的武功雖然在武林中排不上高手的名列，但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浪子劍客。這會兒竟然被一個看不見的對手追的如此狼狽，傳出去恐會被那些不如自己的人笑話。
“什麽人！有膽量就出來見上一麵！我們一對一的一決高下！”
“嗬嗬，我若是出來，你怕是就死期到了。”
竟是個女人！
不，不會的。
“你若是出來，我便不會為難你。”劍客道，一時鬆懈了心思。
“為難？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又是個男人的聲音！
糟糕！劍客一驚，猛地抬起頭，因為他的一時疏忽，讓真正追他的人抓住了空檔。從上倒墜下落，一掌毫不留情的拍在了他的頭上。
劍客依舊沒有看清來者的樣貌，因為對方帶了一張魔宮的鬼麵具。恍惚中，身上的內力正在漸漸被對方抽走，之後劍客便徹底沒了意識。
看著頃刻倒在地下的屍體，峰緲一揮黑墨的衣袖，摘下臉上的麵具，握緊手腕感覺自己體內的內力又醇厚了許多。這偷偷學來的強取豪奪的功法果然是個好東西，可是，還不夠，他還需要更多。
“公子。”這時，有人道。
峰緲一抬頭，在明朗的陽光下，看了眼倚靠在樹杈間等他的人。雙腿低垂，纖細的足尖在斑駁的樹影間交錯搖晃。
峰緲輕笑，一躍上前傾身與之貼近。
“公子，剛剛窈淑表現的好不好。”
“當然好。”
“那窈淑想學。”
“你想學什麽？”峰緲雙眼微闔，不覺有些警惕。
窈淑笑道，似乎毫無察覺：“公子教什麽，窈淑便學什麽。”
峰緲不言，他還以為這女子是想學他剛剛的那一招。不是他害怕一名女子，而是他發現這女人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樣。見他殺人也不害怕，竟然還想像他一樣。
也罷，一個從沒學過武功的女人，就算他教了也不會有什麽大能耐，隻能是用來防身，防身：“既然如此，我便教你點穴的功夫吧。”
“好啊。”窈淑依舊笑著，隻要是公子教的，無論是什麽她都會很開心。
“但是我教你可以，你學成之後，要回到芙蓉帳去，替我看著一個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