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投無路
清明還有一段時間，楊強下午四點到的墓園，沒有看到一個祭拜的人，反而是墓園的保安有點詫異，閑著沒事，跟在了楊強後麵。
來到213公墓，照片是一個老爺子，墓碑上寫著他的名字和兒女的名字，楊強也沒多看，隻是覺得這塊墓比周遭的墓要髒一些。
點香，燒東西，再叩拜，楊強完成了一係列的動作，然後起身，拍照，離開。
沒走多遠，楊強隱隱聽到身後的保安在自言自語：“不是說這一位的後人四五年前就全家出車禍死了嗎？從此以後再沒人來祭拜過，今天倒是稀奇。”
楊強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頭皮發麻，急忙加快腳步離開了墓園。
為了盡快拿到錢，楊強還奢侈地叫了一個網約車，花了60多元，在5點半的時候回到了乾坤大廈。
雖然沒到六點，但那女接待並沒有阻擋楊強，隻是冷冷地看了楊強一眼後便低下了頭。等楊強進去時，她又抬起頭來，看了楊強背影一眼，不帶感情的眼睛終於出現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經理，祭拜後的照片我已經發到你VX了，你應該看到了吧？”楊強對著大胖子說著。他心裏有點忐忑，怕拿不到錢。
沒想到大胖子挺幹脆的，臉上露出滿意地笑容：“看到了，幹得不錯。”
“謝謝經理誇獎，這是買東西的收據。”楊強笑著說道，心裏卻在嘀咕。
這也叫不錯？
他隻是敷衍了事，畢竟不是自己的親人，投入不了感情。
“嗯，那我轉1500給你，多的錢當是獎金。”胖子接過收據，很豪爽地說道，而且很快給楊強轉了帳。
楊強看著VX上1500的轉帳紅包，滿臉震驚：什麽鬼？竟然還有獎金！自己幹了什麽嗎？其實什麽也沒幹，太輕鬆了吧！
“你還做嗎？”胖子滿是笑意地看著楊強，眼神卻象灰太狼看著喜羊羊。
“我……”楊強正想答應下來，卻不知道怎麽回事，想起了那墓園保安的話，話到嘴邊就變了，“我明天就要去正式上班了，暫時不做了。”
“呃……這一單保底3000，獎金另算。”胖子很明顯在用錢砸。
3000？
楊強心髒狂跳，一個季度的房租不就有了嗎？而且還有獎金，回家給爺爺做壽，也不會太寒酸了。
“我……”楊強又想起父母一再說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又打了退堂鼓，狠心說道，“還是算了吧，剛進新公司，保持專注是最重要的。”
“好吧，如果改變主意，給我打電話。”胖子很遺憾地說道。
楊強毅然地離開了這個上上下下，連公司名字都透著古怪的公司。可是直到上了地鐵，他的心都還在痛。
就下午這個工作流程，完全可以說是躺賺呀！3000，3000！有了這3000，我就不用找朋友們借錢湊房租了呀！
唉！
可是，世界上真有這麽容易賺的錢嗎？就算是在清明這個特定時期，會有人花幾千元請一個外人去祭拜自己的親人嗎？這樣形式話，還不如請還在老家的其他親戚朋友。
設身處地，我是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可是事實又擺在自己眼前，自己還拿到錢了。
世界上真有人傻錢多的嗎？我究竟做不做呢？
正當楊強彷徨不知怎麽辦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母親大人的電話，急忙接通。
“強強，你什麽時候回來？”母親問道。
“就這兩天吧。”楊強大聲回答，高峰期的地鐵比較吵。
“有沒辦法借個好車，開車回家呀？”
“呃？”楊強呆滯。
“你二叔今天上午帶著他兒子，開著一個什麽虎的大車回來，聽說好幾十萬買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楊母氣呼呼地說道。
“哎呀，媽，二叔就是那個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生氣。”楊強勸道。
二叔做了十多年生意，確實比較勢利和顯擺，但對家裏人還是不錯的。至少這些年長輩過生，全是他掏錢擺酒席，沒讓其他兄弟姐妹出過一分錢。
“我知道，但他說你我就不舒服了。中午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奚落我和你爸爸，說我們花了那麽多錢，讓你去省城讀高中，讀本科，你畢業了卻隻能當個小職員，拿著幾千元的工資，還不如他帶著高中沒畢業的兒子做生意呢。這不就是說你沒出息嗎？”楊母說著說著就要流淚了，她替兒子委屈。
“呃……”在經濟社會，衡量一切的標準就是錢，楊強無言以對，心裏也有點氣慨。
“如果借不到，你就去租一輛，要多少錢，媽給你轉，反正這次這個麵子一定要繃住。你就說是要升職了，公司給你配的。”母親斬釘截鐵地說道。
“媽，不用了，我有個好朋友正好買了一輛二手豪車，我找他借。”
“那就好。”
兩母子又聊了一會兒，才掛斷了電話。
楊強拿著手機茫然。
3000元房租、租個豪車、爺爺的禮物、孝敬父母的禮物、找到新工作前的生活費……
楊強頭大如鬥，這已經不是單靠“借”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走投無路，心慌得一匹的楊強甚至沒給胖子經理發微信，而是直接撥打了電話。
這次電話很快接通，手機裏傳來胖子尖細的笑聲：“小楊，怎麽了？”
“我……我願意繼續做。”楊強很羞愧，很無奈。
“好，不過這次有條件哦。”
“什麽條件？”
“這次祭拜地點在黑龍村後山，時間必須在零點以後。”胖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有點陰森。
楊強心底頓時冒起了一絲寒意，伴隨而出的膽怯讓他正要拒絕，沒想到胖子又說道：“因為不在墓園，不好找，我開車和你一起去。”
楊強還是很點害怕，但想到有人陪，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答應了。
楊強是晚上十點和胖子經理匯合的，到城外黑龍村後山下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胖子鎖了車，打開手電筒，帶著楊強上山了。
現在才剛開春不久，晚上氣溫並不高，山上風大，吹得旁邊的竹林嘩嘩作響，象有人在裏麵走動一樣，而且楊強老覺得腦勺涼嗖嗖的，象有人在對著吹氣。
楊強全身發毛，要不是胖子在身邊，他估計轉身就跑，3000元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