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去其一
到了五月，幼帝劉協以樊稠忠貞可用下旨欲進封樊稠為驃騎將軍，開府。
樊稠遂於軍中大擺宴席，與部眾痛飲。
車騎將軍李傕與後將軍郭汜借口身體不適並未赴宴。
樊稠痛飲之時，李傕正在府中宴請郭汜。
“美陽候，皇帝小兒今日突然加封樊稠，你有什麽看法？”
李傕看著正悶頭喝酒的郭汜，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憤憤不平的神情來。
“想法，我能有什麽想法？倒是李兄你，西涼軍本以你為首。如今小皇帝突然將樊稠拔高，怕是居心叵測啊。”
郭汜自顧自喝酒，連頭都未抬一下。
李傕暗罵一聲老狐狸，看著郭汜說道：“樊稠也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小皇帝看重他，那是好事。我自然為他高興。我隻是為郭老弟你抱不平啊。論能力論兵馬，樊稠哪裏比得上你啊。”
郭汜抬起頭來，臉上看不出喜怒，舉起酒杯，淡淡的說道：“郭某倒覺得沒有什麽，來，李兄，我們兄弟共飲一杯，一起祝賀下樊稠高升。”
李傕見郭汜油鹽不進，不受激將，心裏歎了口氣，調整了下心緒，笑道：“若要飲酒，豈可無美姬相伴。”
身邊的近侍聞言，立即召來了四名美姬。
李傕與郭汜左摟右抱，隻說些閑話，都刻意不提及樊稠之事。
當日，郭汜喝得大醉，宿於李府。
消息傳回郭府，郭汜夫人聽聞郭汜擁美而臥，勃然大怒，心中對李汜不免生出怨恨。
李儒以病詐死於長安，暗中改名為李複，字重光，與李傕一番長談，征得李傕同意，由李郭樊三人各調撥一千西涼軍，前往弘農郡北麵的郟縣屯田。
駐守弘農的鎮東將軍張濟深以為忌，以為李傕等人對自己有所圖謀，幹脆親自拜訪李複，讓出了弘農。
李複投挑報李，為張濟出謀劃策。
張濟遂舉軍前往南陽，駐於宛城。
樊稠自進封驃騎將軍，屢次要求重新劃分三人在長安的地盤，三人部下也數次發生械鬥。
幼帝劉協派大臣調解、尚書令賈詡居中調解，均不見效果。
六月初三，李傕在府中宴請樊稠郭汜二人，商議重新劃分地盤之事。
樊稠部將擔心李傕不安好心，苦勸樊稠。
樊稠絲毫不以為意，堅持前往李府赴宴。
結果酒至酣處，李傕的外甥騎都尉胡封暴起殺人，趁樊稠喝醉，將其擊殺。
一同被殺的還有撫軍中郎將李蒙。
郭汜於酒席之上，安之若素。
與此同時，李傕與郭汜的部將同時出動，刮分了樊稠的地盤與軍隊。
消息傳至楊府，楊彪與楊翦頗為振奮，卻也更加憂心。
楊翦說道：“父親，如今長安隻剩李郭二人，郭汜懼內，郭夫人善妒，李傕常宴請留宿郭汜，以美姬陪侍。稍加利用，挑起二人內鬥並不難。問題是，如今樊稠已死，李郭二人一旦翻臉，雙方打起來便不好控製，長安城怕是不保。”
楊彪點了點頭，說道：“你能想到這點，實屬難得。為父已經暗中令諫議大夫種邵等人聯絡韓遂、馬騰二人攻打長安，到時李郭二人自然會派主力前往迎擊。到那時，陛下會詔令中郎將董承、楊奉、楊定三人入城，誅殺二逆。”
楊翦一臉憂色，說道：“董承他們都是董卓舊部，各有勢力，李傕不可能不防著他們。到時若出現變故，如何補救？此等大事，托付於他人，風險太大了。此計還是暫緩實施，等我去趟弘農，回來再作計較吧。”
楊彪奇道：“你是想等李複收服那三千西涼軍與招募訓練好新兵後，用他來取長安？”
楊翦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一事，朝廷曾於關中五地設鐵官主管鐵礦與冶鐵事宜，如今已然形同虛設，我希望父親出麵，奏請朝廷在弘農重設鐵官，將五地鐵礦運往弘農統一管理。賈詡會提出人選，李傕郭汜肯定不會反對。”
楊彪說道：“這事好辦，由賈詡提出人選，李郭二人會認為他是在幫西涼軍打算，也不會起疑。到時為父再提名我的人去弘農做弘農令做為交換條件。你去弘農需要多長時間？”
楊翦想了想，說道：“至少兩個月吧，董卓死後，諸將分散駐於洛陽至長安之間的郡縣，表麵上奉李傕為主，但他與郭汜誅殺樊稠，諸將不可能不生出忌憚之心，我順道去各地看看情形，也許將來有用。”
楊彪點了點頭，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長安也暫時無事，不用擔心。”
楊翦說道：“父親放心，我會盡快趕回來，另外，非萬不得已，不要跟賈詡直接有來往。”
楊彪說道：“這個為父知道。翦兒，你把楊忠楊武帶上，他們兩個會些拳腳，萬一有事，也好護得你周全。
楊翦說道：“京城危機四伏，他們還是留在父親身邊吧，我也放心些。”
翌日，楊翦在兩名楊府護衛的陪同下騎馬出長安西門，準備經渭南、華陰，前往弘農。
一路上，難見人煙，田地荒蕪了大半。數日後，楊翦到達華陰境內，楊翦恍忽又回到了平原郡。
這裏是中郎將段煨的駐軍地。
看著長勢不錯的莊稼與田間勞作的農夫，楊翦心道：“看來這個段煨倒是與李傕之流不一樣，不知道日後是否能為己用。到了弘農，還得與李複好好合計合計。”
華陰在華山北麓，亦屬弘農郡，與李複所在的弘農郡治弘農，中間隻隔了一道秦時所築的函穀關。
漢武帝時，漢武帝將關中土地分封功臣，唯獨沒有樓船將軍楊仆的份，於是楊仆將秦時的函穀關遷往東麵三百裏外的洛陽西郊新安境內，稱為新關，將自己家鄉從關東變成了關中。
秦時的函穀關置弘農縣，廢棄不用，又稱秦關或舊關。
李複的軍營便設在秦關。
聞聽楊翦到來，李複急忙迎出軍營門外，將他迎入自己帳中，摒退了左右。
李複將楊翦讓到主位坐下，揖手說道：“李複見過主公。”
楊翦擺手笑道：“坐吧，重光兄，以後若是沒有外人在場，這些虛禮就省了吧。一別月餘，一切可還順利？”
李複坐下後，說道：“回主公，一切果如你所料，張濟當時以為我是李傕他們派來對付他的，等到我建議他進據荊州的南陽宛城時，他反而十分感激於我，將弘農也讓了出來。”
楊翦笑道：“張濟有野心，又知進退，通時務，若是時運到了，也是一方之雄的人物。對他來說，去宛城，隨時可以脫離西涼軍自立門戶，遠比窩在弘農強啊。”
“不說他了，我想問問，段煨這個人你了解嗎？有沒有可能為我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