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既見吾主,為何不拜?
和光太的境遇類似。
麗莎迷茫的環顧著身邊的場景。
怪誕荒謬的壁畫,身披黑袍、麵目籠罩在陰影裏的神父,還有這散發著穢亂氣息的空間,映入她的眼簾。
‘這.……是哪裏?’
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一般,黑袍神父說道。
“虔誠的羔羊,你已來到神聖之域,神會洗滌你的汙穢,感恩吧!”
虔誠?
神聖之域?
神?
麗莎心中的茫然更甚,她的確有信仰的神祇,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這一位才是。
而且眼下的環境,再加上被拉入其中不講道理的方式,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正派神祇應有的模樣。
‘我……又被邪神盯上了?’
麗莎想到了這一點。
隻是由於過往的經曆,她並沒有太過驚訝。
正所謂,習慣成自然。
對麗莎而言,和邪神有所牽連,已經不算是一件讓她特別意外的事件。
其頻率,和長得漂亮的女孩在街上被人搭訕差不多。
雖說次數不會太多,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碰上一兩次。
‘又來啊……’
麗莎輕輕歎了口氣,盡可能保持平靜。
‘就是不知道,這一位邪神,又想對我做什麽。’
麵對麗莎這平靜的態度,即便是始作俑者的安樂,也微微感到詫異。
在他招收的三名員工中,像麗莎這樣冷靜的,還是第一個。
光太暫時不提,陳夜當時可是被嚇得瑟瑟發抖。
不過麵對麗莎這姿態,安樂反而更有興趣。
這說明,麗莎恐怕不是一般的員工,而是SSR或者六星幹員那樣的稀有角色。
有好好對她進行調.……咳咳,入職培訓的價值。
思及此處,安樂渾身氣質開始變得陰沉詭譎,不隻是麵容,全身都沒入漆黑中。
陰影宛如聽話的寵物匍匐在他身下。
灰色的觸手於虛空中探出頭來,溫順的纏繞在黑袍旁邊,想親昵的蹭蹭他的臉頰。
方才還稱得上溫良和善的神父,瞬間就變成了像是隻會在關底出現的反派大BOSS。
他麵向麗莎,朗聲開口。
“既見吾主,為何不拜?”
難以形容的威壓,降臨在麗莎嬌柔的身軀上。
在麗莎的感知中,無邊無際的陰影,宛如海嘯一般,向她奔湧而來,將她淹沒。
無法反抗、無力反抗。
或許……也沒必要反抗?
這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衝刷和洗禮。
強烈的、罕見的、比陰影還漆黑的怖懼之情,占據了麗莎的腦海。
等到這位方才成年的姑娘再次回過神來,她已經跪倒在地上,以接近跪拜的姿態,麵對黑袍神父。
“呼啊——呼啊——”
麗莎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即便她大致意識到,這裏是類似於“夢境”的地方,她是以“精神”或是“靈魂”降臨此地。
可壓力帶來的窒息感是如此真實,以至於她的咽喉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後背仿佛浸滿了冷汗。
所以她才會如同一個剛被打撈上來的溺水之人,瘋狂的喘息。
麗莎再次抬起頭,看向黑袍神父。
內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敬畏和恐懼。
好像在他麵前,自己必須維持謙卑、低下的姿態,不能有所僭越。
“很好。”
安樂又變回了那溫和的語氣,甚至還伸出手,輕撫麗莎的頭頂。
“無需恐慌,迷茫的羔羊。”
“凡是心懷憂懼、有所渴求之人,都有可能成為祂的信徒,從而進入這片神聖之域。”
“祂會聆聽你的願望,那麽,請說出你心中的憂懼或是渴求吧。”
安樂耐心而細致的引導著,語氣中充滿了關切,仿佛他真的是一位教堂裏聆聽信徒困擾的和藹可親的神父。
他此時純熟運用的,還是職場PUA那一套。
先用強硬冷酷的姿態給麗莎一個下馬威,再呈現出充滿善意的一麵,營造出心理上的反差感,瓦解員工的心防。
——這和“老板先挑出你工作中的紕漏,再在最後小小誇獎你一下,你就會覺得老板人還不錯,工作起來更有動力”的道理是一樣的。
“我……”
麗莎也的確有所動搖,心裏忍不住想到。
‘說不定這位邪神,和他、和祂們不一樣呢?’
‘或許,真的能幫我.……’
隻可惜,麗莎還是很快掐斷了這一念頭,緘默的跪在原地,不言也不語。
她心道:‘不,這些神祇都是一樣的,根本不可能真正拯救我。’
安樂見狀也不氣餒。
要是一次簡單的PUA就能徹底讓麗莎為他工作,那她也算不上是SSR級的員工了,想當初光太的入職,都花費了安樂不少工夫。
麵對這種情況,一定要有耐心,不能操之過急。
‘我們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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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重新在出租車上睜開雙眼。
眼鏡下的美目先是有些茫然,隨後迅速清醒過來。
麗莎看向車窗外,路邊的景色和她進入教堂前一般無二。
她心想:‘連時間都處於靜止的一片區域嗎?’
‘而且無視空間上的坐標,不管我身在哪裏,都會被拉入那裏。’
這般權能,即便是和邪教頻頻接觸的麗莎,都不免為之駭然。
相比於從前她遇到的邪神,這一位似乎.……立於更高的層次?
麗莎閉上雙目,努力平複心境。
沒過多久,出租車停在了一棟簡樸的公寓樓前,牆麵掉漆、露出老舊的磚塊。
比起安樂等人看守的高級公寓,不知道寒酸了多少倍。
在和司機討價還價後,麗莎支付了車費,走進公寓。
“吱呀——”
伴隨著難聽的推門聲,麗莎回到了她的家。
房間裏空空蕩蕩,十分冷清,幾乎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跡。
內部的布置也很簡潔,說聲“簡約式的裝修風格”再合適不過,這似乎和麗莎大人物私生女的身份不符。
但是,這裏是麗莎和她母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光憑這一點,麗莎就不想從這裏搬走。
剛坐下來,一個電話便打了進來。
“麗莎,讓你去做的事,做完了嗎?”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人沉穩的嗓音,隱約帶著命令的口吻。
麗莎應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種子】已經種在了目標身上,而且他沒有任何察覺。”
聽到這話,男人明顯鬆了口氣,誇獎道:“你做得很好。”
“還有,我不是說過嗎?和我說話不需要使用敬語。”
麗莎:“謹遵您的指示。”
“.……”
男人短暫的陷入沉默,隨後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
“最後一件事,不要忘記每天的禱告。”
“是,我不會忘的。”
很快,麗莎掛斷了電話,她的臉色很平靜,以至於都有些漠然。
她也想過,把被拉入教堂的離奇遭遇告訴對方,但這樣的念頭在腦海裏一轉,就消散不見。
那個男人是個怎樣的人,麗莎再清楚不過。
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走進臥室,關上門。
從衣櫃裏拿出一幅空白的畫卷,掛在床頭。
既然是空白的,為何能稱作畫卷?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紙張上有著無數細密的紋路,隻是看起來像是“空白”而已。
麗莎麵對畫卷,閉上雙目,低聲呢喃道。
“迷霧,終會降臨……”
房間裏,白色霧氣,氤氳的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