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對於屠龍者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力量
……
在走了進來的施耐德拿過毯一旁的毯子,在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的楚子航的注視下給蘇茜披蓋上,然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當你的導師已經有經一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讓你看到我的言靈,覺得它的效果怎麽樣?”
施耐德回頭看著楚子航,露出了完全不符合執行部部長鋼鐵人設的可怖笑容,對自己現在唯一的學生說。
雖然從蹣跚的步伐和沉重艱難的呼吸中,完全看不出施耐德有作為一個三十幾歲的壯年男人的地方。
但事實上今年的施耐德也還隻是在奔四十而已,他甚至要比曼斯坦因教授和古德裏安教授這兩個卡塞爾學院教授雙子星還要年輕。
而楚子航是施耐德現在唯一的學生的原因,則是他在冰海事件發生前帶的學生在執行某次任務時犧牲了。
楚子航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嚐試著要坐起來,在施耐德教授進來後或者說動用言靈之後,他覺得自己陡然清醒了很多。
施耐德看到這一幕什麽也沒說,就在蘇茜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靜靜地看著自己學生的動作。
楚子航在坐了起來後,看著睡得死沉死沉的蘇茜,有點好奇的發聲詢問道:“這是精神暗示方麵的能力嗎?可是又不像,剛剛這好像是風?”
既然能夠讓在A級混血種中也不算弱者的蘇茜悄無聲息的中招,自然是不會弱了,楚子航自然不會放過谘詢的機會。
不過楚子航也知道,既然施耐德教授都已經特意詢問自己他言靈的效果怎麽樣,基本上都會對他進行教導的。
不然的話,他的導師根本就不需要對自己說蘇茜昏睡過去的原因。
“的確是風王一係的。”施耐德沉聲說,然後在楚子航略顯期待的目光中繼續開口說了下去。
“言靈·陰流,雖然隻是言靈·風王之瞳的下位言靈,但是挺實用的。”
楚子航皺了皺眉頭,他聯想到自己由蘇醒到清醒的狀態變動,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
低斂著眸子看著睡得很踏實的蘇茜一眼之後,楚子航抬眸看著施耐德教授的眼睛說:“剛剛導師是把清醒藥劑讓我通過呼吸進入體內了麽?”
對於言靈·陰流的效果,楚子航還是知道的,現在看來的確施耐德所說的一樣,是一個挺實用的言靈。
隻是需要配合氣霧藥劑使用,才能悄無聲息的藥翻一個人,而剛好裝備部最擅長弄各種亂七八糟的殺人玩具。
施耐德能夠憑借自己的言靈悄無聲息的藥翻蘇茜,並在楚子航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幫他解除身上強效鎮定劑的藥效。
那麽在必要的時候讓一個話多的反派攝入致死量的毒氣,也不會會是太過事情。
因為有昂熱校長專美在前,卡塞爾學院能夠自己帶學生的教授導師在開始帶學生之前,都會對自己的能力進行自我評判,沒有能夠對屠戮低階混血種進行屠戮的能力都不敢出師。
卡塞爾學院可以在麵對過於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敵人時戰略避讓,但是必須要有屠殺低級混血種的實力這種隱性規定,雖然在屠龍的戰場上沒什麽用。
但是這才是卡塞爾學院能夠分部開遍全世界的實力保障,不然的話誰願意聽山高皇帝遠的卡塞爾學院本部的話?
而施耐德教授憑借自己的言靈·陰流加上裝備部生產的煉金藥劑,對於低階混血種來說,殺戮的效率絕對比楚子航的言靈君焰要高……
施耐德點了點頭,對自己的學生說道:“畢竟你已經睡了這麽多天了,也該清醒過來了,讓你的家書斷了,有埋怨我嗎?”
楚子航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糾結,更何況蘇茜已經替他續上了每一一封的郵件了。
“導師,您已經知道了?”
楚子航輕聲說完後低頭看著女孩恬靜的睡顏,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這樣也挺好的,起碼不用再辜負她了。
楚子航不知道如果自己血統沒有因為暴血秘術而不可逆的提升,會不會糊裏糊塗的接受了蘇茜的感情。
隻是在今天之前,楚子航一直都有默默告誡自己,不可以做出他負擔不起的承諾,他身邊沒心沒肺的的活著的女人有媽媽就夠了。
而現在,好像已經再也不需要擔憂會糊裏糊塗的跟這個傻乎乎的女孩確認關係了……
在施耐德直入主題的說出是他讓自己昏睡不醒之後,楚子航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楚子航沒有惶恐和不安的情緒,隻是有一點點遺憾,至於自己到底在遺憾著什麽,他也說不清楚。
“嗬。”
施耐德教授低聲笑了笑,自己的學生現在終於知道害怕了,當初學起暴血秘術時,怎麽就不知道跟自己說一下?
“我應該知道什麽?是你偷學了放在獅心會方案處的密卷資料的事嗎?”
施耐德聲音淡淡的說完,目不轉睛的跟癱著一張俊臉緊緊的抿著唇不說話的楚子航對視,仿佛是要看到後者眼裏最輕微的害怕情緒。
但是施耐德教授並沒有從自己學生眼裏看到懼色,隻有淡淡的遺憾在他臉上一閃而逝,倔強的跟個小孩似的。
對於自己的學生在遺憾著什麽,施耐德通過楚子航剛剛下意識的動作就知道了。
而對於這種事,雖然施耐德在昂熱校長那說的很現實很極端,但是他並不會做棒打鴛鴦的事,反而樂見其成。
因為對於血統突破界限的混血種來說,總要有能夠銘刻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堅持,才能夠在墮落的邊緣左右蹦迪。
支撐著昂熱校長的是為獅心會複仇的信念和對幕後黑手的恨意,讓施耐德教授在被龍王血汙染後,還能苟活下來的是冰封在冰海之下的冰棍小隊。
而在之前楚子航身上,施耐德就隻看到一個時刻想著去死的死小孩…
見楚子航久久沒有說話,施耐德搖頭笑了笑:“可是覺得後悔了?”
雖然知道楚子航並沒有後悔,但是施耐德還是這麽跟這個永遠將事憋在心結的學生說了。
楚子航沒有絲毫遲疑,聲音平淡的說:“沒有。”
後悔是不可能的後悔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後悔的。
施耐德教授點了點頭,然後指著睡得安詳的蘇茜說:“那你為什麽沒有接受她的感情?對於混血種來說,拒絕要比接受困難得多。”
七宗罪可不僅僅會對龍王產生影響而已啊!
“我……”
楚子航剛說了一個“我”字,施耐德教授就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怕辜負了她,還怕你自己忽然有一天就死掉了了?給不起一個真正的家?你捫心自問,這是理由嗎?”
施耐德的話語宛若吹毛斷發的鋒銳刀鋒,狠狠劃開了楚子航楚子航用來封閉自己內心的護盾。
作為一個看起來老的快死的壯年男人,施耐德不會很楚子航說什麽貼心貼肺的話,他隻會把問題的關鍵擺在自己學生的麵前。
如果楚子航對於蘇茜沒有男女之間的好感也就罷了,施耐德會親自出麵當惡人讓蘇茜知難而退。
畢竟除了愛情以外,人類還有很多別的情感能夠用來維持理智,施耐德不信自己學生會墮落成死侍。
而如果楚子航真的無了,施耐德教授也會想送別自己曾經的學生一樣出席自己這個學生的葬禮。
聽了自己導師恨鐵不成鋼的話,楚子航沉默好一會兒,最後低頭看著安靜的睡著的蘇茜,輕聲說:“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麽?就應該是這樣!
他一個丟下爸爸逃了的懦夫有什麽資格擁有幸福?
施耐德看著自己的學生,想到富士雅山教習跟他說的思維誘導結果,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楚子航,你來到卡塞爾學院已經有一年了吧?”施耐德說道。
雖然不擅長當心理谘詢師,更不會治療精神疾病,但是施耐德教授還是當起了楚子航的精神導師。
楚子航愣怔了一下,不過還是言簡意賅的開口:“一年零一十六天。”
楚子航已經意識到施耐德想要說什麽,可又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我現在還清楚記得,你站在馬路對麵倔強著等著我邀請你加入卡塞爾學院的模樣。”施耐德神色懷念的說道。
“我…”
習慣性慢好幾拍的楚子航又一次隻說出了一個我字,施耐德教授就笑著開口打斷了他。
“因為你剛剛說的話,我作為導師想問一下你,是後悔加入卡塞爾學院了嗎?”
施耐德的話讓楚子航瞳孔縮了縮,眼裏第一次閃過平靜平靜冷淡之外的情緒,有點惶亂的看著施耐德教授。
但很快就搖了搖頭,即使不算血之哀的成分,楚子航也不會後悔來到卡塞爾學院卡塞爾學院。
“子航,作為導師,我從來不會自賣自誇卡塞爾學院有多麽的好,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實現自己尋來卡塞爾學院的目的。”
施耐德並沒去看自己學生的聽了自己的話後反應,而是自顧自的說著。
“但是這一年多來學院有沒有過半件讓你失望了的事?你真的以為獅心會秘術真的隻是坑害人禁術嗎?”
楚子航的瞳孔縮了縮,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導師,這什麽意思?
施耐德看到自己學生越發激烈的情緒波動,也不再繼續刺激他了,語氣幽幽地說道:“暴血秘術作為初代獅心會的立業之基,怎麽都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麽的不堪。
校長是初代獅心會成員的事你也許並不陌生,可你知道他怎麽由一個喪家之犬般的混血種天才,變成現在這樣教育家的麽?”
雖然楚子航覺得暴血秘術自己是通過搜集殘缺資料,自己推導出來的,畢竟那個精英都覺得自己能輕易做到難度係數巨大的事。
可那玩意其實就是希爾伯特·讓·昂熱在建立卡塞爾學院之後,親自放在獅心會館藏裏的。
而且還貼心的在關鍵處標上了前任感悟,隻要是個腦子在線的A級,都能夠通過這玩意開啟一檔暴血。
但是可惜的是,也許是《亞伯拉罕血統契》實在過於深入人心的,坐擁寶山的獅心會不斷的跌落神壇,甚至現在被學生會給壓了一頭……
“……喪家之犬?”
楚子航重複了這個貶義詞,懷疑自己導師用錯詞了,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經曆?
“你沒有聽錯,我也沒說錯,就是喪家之犬。”施耐德平靜的看著楚子航說,“子航,你知道對於一個真正的屠龍者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對於這個問題,楚子航在一次次的從噩夢中驚醒時就早有答案,他說:“即使身死,也敢於直麵敵人的勇氣。”就跟當初的爸爸一樣。
“回答錯誤,你連什麽才是判定一個混血種是真正的屠龍者的依據都不知道。”施耐德毫不猶豫的否定了楚子航的答案。
楚子航麵無表情的直視著自己的導師,他不服這個判定。
“我知道你會不服,但是我現在要跟你說的是——對於真正的來說,力量才是他是屠龍者而不是犧牲品或者叛徒的評定依據。”
施耐德說著冷笑一聲,然後在在楚子航不解的目光中舉起了例子,以卡塞爾學院唯一的校長當例子。
“子航,你知道卡塞爾學院是怎麽建立起來的嗎?我們的校長將反對他的人殺了之後,長老會就支持他了……”
獅心會一直自詡自己擁有者鐵一般的紀律和對標執行部的苛刻審核標準。
但是獅心會忘卻了一個有進無退的屠龍者最需要的不是紀律和基礎,而是能夠斬殺敵人的力量!
有了足夠的力量,亞伯拉罕血統契約算什麽?秘黨執法隊又算什麽?殺了便是。
昂熱校長開啟三度暴血來就跟喝水一樣,為什麽沒有人拿著亞伯拉罕血統契約跟他說,任何提升血統的技術都是需要被正義審判的?
還不是希爾伯特·讓·昂熱的實力和戰績已經讓他無視這種規矩了。
如果原著裏的路明非在被下達通緝令時不是像喪家犬一樣逃跑,而是替重傷垂死的昂熱將秘黨由上到下清洗一遍的話,也不會有人再廢話。
龍血密黨總共有多少人,三千,三萬,三十萬,還是三百萬?將判定自己是叛徒的叛徒給審判定罪就是了!
舉世皆敵又如何?直接殺到舉世皆寂就是!
至於希爾伯特·讓·昂熱為什麽在一條條古老的規矩的舒服之下,還能建立卡塞爾學院以延續梅涅克的卡塞爾家族榮耀,而不是被當成被王血汙染的危險混血種給直接弄死?
那些墳頭都長百年大樹的代表著“正義”的執法者很有話說,他們也不知道竟然有人會毫不猶豫的對秘黨長老會成員的家族進行滅族。
夏之哀悼,哀悼的可不僅僅是獅心會,也不止是卡塞爾家族,更是哀悼龍血秘黨前後升天了近小半的混血世家……
“……對於真正的屠龍者來說,足以將一切妄圖否定自己貢獻的人奸誅殺的力量,才是他是一個屠龍者的保證。
就和我們的校長,在連續夷滅了幾個長老家族之後,卡塞爾的功績得以被每一個卡塞爾學院的學生銘記一樣。”
施耐德教授的話仿佛有千石重,壓的楚子航有點頭沉心悶,他低著頭說:“導師,您為什麽跟我說這個,這是不傳的秘史吧?”
施耐德沒有回答楚子航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在自己給了解藥後,已經清醒過來了但是還在裝睡的蘇茜。
“對於獅心會暴血秘技裏,提到的給釋放出來的獅子重新套上枷鎖,你是怎麽理解的?”
楚子航愣了一下,想起了施耐德教授之前問他“獅心會秘術真的隻是坑害人禁術嗎?”時,自己的驚訝和不敢相信。
“導師的意思是指?”楚子航沒說指什麽,但他知道施耐德教授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
施耐德教授點了點頭,聲音沙啞低沉的說道:“校長也是會用這種技巧的,而他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我先出去處理點別的事,等回來就給你辦理轉病房。”
施耐德教授雖然知道該怎麽才能最快的讓楚子航找到心靈依托,但是他不會替自己的學生做決定。
楚子航愣了愣,低頭看了眼呼吸頻率微變的蘇茜,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