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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浮 28

  【一】

  王朝想, 他老大不知怎麼就突然想通了,居然主動要看阿辰哥哥,這是件好事。

  本著成人之美的原則, 小王同志調開了家裡360度無死角監控, 而且還特別體貼地選擇了浴室門口的位置,他覺得自己還是非常懂的。

  然而畫面出現的時,王朝以為家裡的監控壞了, 因為無論他怎麼調節時間軸, 就根本沒人從浴室出入過, 更可怕的是, 浴室前的走廊燈也從沒亮過,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回頭, 說:「老大,可能是粗了什麼大事, 阿辰哥哥住警局,或者他不愛洗澡!」

  鬼知道他是怎麼想出不愛洗澡這個理由的,刑從連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他即刻調出家裡門廳的畫面, 沒人、沒人、還是沒人……

  隨著時間軸倒退,門廳監控最後一幕竟然是黃澤大傻逼來他們家那天晚上,阿辰哥哥出門時的畫面!

  想起當日看到的激情一幕,王朝心念電轉,黃澤大傻逼可千萬別玩什麼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心的橋段, 腦海中過了數不清監丨禁梗后, 王朝渾身過了遍電。

  刑從連依舊沒有說話, 王朝回頭, 他老大那臉色簡直冷到能冰凍整片雨林。

  他顫抖著說:「老大, 你先深呼吸,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這樣!」

  刑從連伸手指著屏幕上林辰的手部,說:「放大這裡。」

  王朝依言而行,從畫面上幾乎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又隱隱可以看出,林辰手心的紗布好像在滲血。

  「怎麼了,老大?」

  「他出門包紮傷口了。」

  「然後就沒有回來?」

  王朝話說出口就懊悔,當他提到「沒有回來」四個字時,就感覺如墮冰窖。如果知道阿辰哥哥會失蹤,那麼達納雨林算個屁啊,他老大就是去火星大概都要把他阿辰哥哥栓在褲腰帶上。

  「需要我查那天巷口的監控嗎?」他很擔憂地問道。

  「不用。」刑從連的語氣中聽不清任何情緒,「查失蹤人口記錄。」

  王朝心中顫了下,滿溢起不好的預感,竟無法按下鍵盤:「老大……」

  「讓你查你就查。」

  王朝點了點頭,打開資料庫,輸入名字,顫抖地按下回車鍵,進度條很快到底,在失蹤人口裡,赫然出現了林辰的名字,林辰的照片還是他在警隊入職的那張。藍底白襯衣,面容平靜,恍若昨日。

  王朝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又是黃澤又是美景相野,他得罪過那麼多人,是我太放心了。」刑從連淡淡道。

  雖然他老大語氣中並沒有太多情緒,可跟了刑從連那麼多年,王朝瞬間感知到他老大語氣中深深的後悔意味,總之他老大一直是大局在握的樣子,後悔這種事情彷彿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王朝回頭,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他老大竟然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警局電話。

  電話那頭。

  張小籠同志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王朝不在,缺了查電子材料的主力,連她都被拖去看錄像。然而無論他們怎樣努力,那輛小型貨車就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沒有監控的小路上。已經這麼多天過去了,林顧問甚至有可能被綁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而且根據現場勘查,綁匪手法非常專業,張小籠甚至在想關於凶多吉少的事情。

  因此,當她手機震動,來電人姓名閃現時,她以為那是幾天沒睡產生的幻覺。

  她顫顫巍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果然傳來刑隊長低沉沙啞的聲音。

  「林辰失蹤了?」刑隊長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刑……隊長……」女警打了個激靈,瞬間拔高音量,「你去哪裡了!」她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流了出來。

  「一些其他公務,告訴我事情經過,把相關材料發給王朝。」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而乾脆,她甚至以為在和什麼機器人說話。可大概是因為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情緒,也讓她能夠逐漸平靜下來。她斷斷續續說了很久,她說了那封詭異的約見信,說了一同失蹤的寵物醫院員工,說道最後,電話那頭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大概就是這樣。」她說。

  「我明白了,謝謝,還有,對不起。」

  刑從連掛斷電話。

  王朝已經收到了女警發來的相關材料,遠在宏景的警員們發動了兩省警力搜尋都毫無結果,他們遠在達納,又哪裡能這麼快找到線索。

  他急得不行,一遍又一遍重看那家寵物店外的監控攝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夜裡林辰緊縛的雙手,和被推入雨幕的瞬間。暴雨傾盆而下,林辰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

  王朝眼圈都紅了,他回頭,只見他老大一直神色冷凝地盯著屏幕,幽綠的眼眸森森然,卻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老大,我們怎麼辦?」他揉了揉鼻子,問。

  「讓張龍多帶兩倍炸彈過來,明天九點前出現,晚了就不要來了。」

  說完,刑從連便轉身走進段醫生的小屋。

  那時康安小五正從外面走來,王朝揉了揉眼睛,試圖遮掩下自己的情緒。

  「小王朝,你怎麼哭了,老大呢?」康安大大咧咧地問道。

  王朝抬頭,看見康安那張不明所以又顯得很輕鬆愉快的面容,一拳揮了過去。

  ……

  刑從連站在小屋中。

  月色依舊清冷,段萬山在草堆上睡得很熟。大概是因為這間破廠房裡的破屋子太安靜了,他總覺得自己剛才和段萬山說的那些話好像仍舊在耳邊飄蕩。

  什麼「我遇上了這種有決心有毅力甚至敢於追求所愛的人」之類的,現在聽來,這種炫耀的話真是宛如智障。

  刑從連握緊拳頭,一拳砸在牆上。

  牆粉簌簌而下,屋外又喧鬧再起,刑從連站在窗邊,不遠處是查拉圖部被黃色探照燈柱掃過的殘影,更遠些的地方,則是雨林亘古不變的黑夜。

  像播放什麼緩慢的無聲電影般,最後是林辰清瘦的身影被推入雨幕,他被蒙住雙眼,卻還抬頭,茫然四顧,彷彿在找什麼人。

  刑從連松放了下拳頭,原來他以為一輩子是很充裕的時間,現在看來其實挺緊張的。

  他在想,如果在廣場上,他對林辰說的「抱歉」,是這輩子和林辰說的最後一句話,那他這輩子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想來想去,他也想象不來那種情景,家裡沒有林辰在陽台上喝茶,警局裡沒有林辰在辦公桌前看資料,就連出去吃個早餐都沒人帶路,那生活真是烏漆麻黑,沒意思透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段萬山對死亡如此無所謂,因為活著沒意思。

  刑從連再看了眼草堆上段萬山放下一切后平靜坦然的面容,向外走去。

  王朝正壓在康安身上猛揍,小五小六隻敢站在旁邊看。

  以康安的武力值當然能輕鬆拿捏王朝,現在卻只敢抱頭,連閃一下都怕王朝把拳頭砸到地上受傷。

  看著地上兩人,刑從連淡淡道:「起來吧。」

  王朝何止是眼眶,整張臉都因為激動和憤怒漲紅了。

  「老大。」少年人微微垂首,一滴淚水掛在下睫毛上,刑從連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平靜道,「明天完事後,我們就回去。」

  「出什麼事了嗎,老大?」小五不安地問道。

  「與你無關。」刑從連說。

  【二】

  清晨七點。

  林辰睡得很熟,刑從連卻一夜未睡。準備大逃亡的高孟人,已經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木板固定住傷員的斷骨,所有人把僅剩的食物盡數分食完畢。

  刑從連和他的前手下們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刑警隊長連刀削斧鑿似的側臉上已經被漸長的胡茬覆蓋,他的目光冷得能掉下冰碴,房間里所有人都在和衣淺眠,他折上礦場地形圖,通訊器的紅光閃起。

  與此同時,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達納河邊。

  因為密布的枝葉遮住大部分光線,以至於幾乎看不清那人面色,只能看到一個精瘦的身影迅速脫下外衣,露出裡面啞光的定製濕式潛水服。

  那人蹲下身,卻並沒有下水,反而把剛落在泥土上的衣物仔細疊好,甚至連襪子折得一絲不苟。最後,他將所有衣物小心塞入防水袋中,興奮地看了看雨林潮濕陰暗的天色,縱身躍入漆黑的達納河中。

  ……

  郎里灣在達納河支流,河上架著一座1912年由們建設的鋼筋水泥大橋,當年法國人建設這座橋樑時,主要是為了能方便運輸雨林深處蘊藏豐富的珍貴木種以及稀有金屬。不過後來,郎里灣控制權幾經易手,到最後,新近崛起的雨林霸主查拉圖陛下實際擁有了郎里灣大橋控制權,以此掌握了深入雨林的交通樞紐。

  七點十分。

  空氣里瀰漫著雨林特有的腥臭味,連橋下波濤洶湧的河水都無法將這種淤積的臭味吹散。

  守橋的士兵照例開始等待換崗,老實講,雖然雨林里偏僻,但查拉圖部的裝備卻並不太差,起碼在波蘭二手AK成為標配的達納地區,作為大國代理人的查拉圖陛下所擁有的那些沒生鏽的武器,就足以讓他在此地稱王稱霸。

  七點十五分。

  離換崗時間還有一刻鐘,站了三個小時的士兵們已經到了最睏倦的時刻。一是生理困頓,二是心理懈怠,畢竟在達納地區,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膽敢衝撞查拉圖陛下的軍事設施了。

  等待過橋的民眾已經排起短隊,一輛經過改裝的軍用悍馬引起守橋士兵注意。

  駕駛室里坐著一位戴雷朋墨鏡的囂張青年,老道的士兵眼尖地認出那位青年人手上的腕錶是勞力士宇宙迪通納,價值不菲,最關鍵的硬通貨。幾位守橋士兵對視一眼,迅速將堵在前面的難民放過橋,移上鐵柵欄,將那輛悍馬攔下。

  開車的青年依舊非常囂張,他短髮用髮膠根根直立地固定,面對十幾把AK,頭都不抬,第一句話竟然是粗口:「FxxK!」

  守橋士兵被罵懵了,哪有人來達納敢這麼囂張。

  被冰冷槍口對準,車裡青年反而很隨意,他將雷朋墨鏡抬過頭頂,從隔板里抽了一張通行證出來,同樣夾在隔板內的美金鈔票跟著撒落下來。青年很煩躁地揮開車面前的美金,操著一口不熟練的達納語說:「傻逼,聽過Anda礦業沒,你們老闆都要問我爸買生物採礦技術,少他媽擋老子路。」

  什麼「Anda礦業」、「生物採礦技術」一類的詞對普通守橋士兵宛如天書,但聽起來這似乎是位與查拉圖有生意往來的某家企業的太子爺,有人拿著通行證,立即上報核查身份。

  眼疾手快的士兵已經拉開車門,從後備箱里搜出兩把鋥亮的卡賓槍。流線型槍神和黑到發涼的槍體讓握住槍柄的士兵發出愉悅的歡呼。

  「窮逼,沒見過槍嗎?」青年再次罵道。

  負責核查的士兵很快回來,逮住肥羊的興奮已經不復存在,他很鬱悶地將通行證交回,爾後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

  青年沖所有守橋的黑鬼比了個中指,猛地按響喇叭,示意他們拉開鐵柵欄。

  青年猛踩油門,然而就在那輛改裝悍馬通過關卡前,車裡囂張的太子爺不知道是起了什麼心思,他一把抓起儀錶盤上的美金,甩出窗外。

  紛紛揚揚的草綠色鈔票漫天飛舞,所有士兵都亂了。

  「跪著叫爸爸!」青年用華語大喊道。

  畫面最後結束於青年囂張的笑聲和排氣管中衝出的煙塵。

  以至於並沒有人注意到,就在所有士兵都在搶奪美金時,一枚根本無法被發現的小巧定向雷,從悍馬底盤上飛出,彷彿受到遙控般,劃過橋面,緊緊貼上橋墩。

  ……

  刑從連見到自己那位衣著整潔的下屬時,正在坐在段萬山身邊。

  數分鐘前,守夜的高孟人報告了段萬山拒絕一同撤離的消息。

  刑從連坐在醫生旁邊,已經不復昔日的煩躁,整個人冷傲到極點。他不再廢話,從口袋裡掏出手槍,上膛后對準眼前的高孟人,對草堆山出氣多進氣少的醫生說:「我知道您有不願拖累我們的諸多理由,但我也有要試著把你活著帶出去的理由,好好配合,否則這裡的高孟人沒一個能活著出去。」

  或許是刑從連態度堅決到像是淬過的鋼,縱然是人之將死的段萬山,也被激發出一絲血性:「我明白了。」醫生努力點了點頭。

  趙虎同志大概就是就在在這種情況下推門進的屋。他看到舉槍的老大,和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第一句話是:「老大你說搞誰我們就搞誰!」

  刑從連放下槍,看著趙虎背上的裝備,淡淡道:「我找你來不是打嘴炮的,跟我來。」

  【三】

  端陽起得很早,五點多時,他就已經爬起。實驗室里沒有開燈,仍舊非常昏暗,他用冷水洗臉,檢查完林辰的狀況后,他開始綁架行動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在解剖室里內,他背對監控,拿出從昨天殺死的恆河猴屍體中抽取的血漿,就像平日菜場的雞鴨血塊一樣,血漿中被加入氯化鈉。恆河猴血液同樣凝固成血塊,端陽小心翼翼地將它用力搗碎,使之成為噁心的半固態血漿狀態。他用針管抽了一管,安上針頭,彷彿在做什麼最正常不過的科學實驗般鎮定自若。

  做完這一切后,他就開始裝模作樣的忙碌,等到八點缺五分的時候,最外間的門開了,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緩緩穿過密集的猴籠,那些倒霉猴子被惹得驚恐大叫。

  門鎖響起時,端陽緊張極了,但他還是竭力剋制情緒,將針管偷藏在手中,專註擺弄著面前的顯微鏡。現在就是賭命的時候了,希望觀看監控的人沒有那麼細緻入微,並沒有發現他做的這些手腳。

  最後一道門開啟,林辰痛苦地呻吟一下,清醒過來。

  戴著瓷白面具的怪人站在他們面前。

  經過林辰昨天的分析,端陽忽然覺得,眼前這位看起來會生食人血的怪人不過是個最不入流的騙子。

  「進度怎麼樣了?」無機質電子音再次響起。

  「因為你沒有見過真正的心理變態,真正可怕的人,永遠是那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類型。」

  端陽默念著林辰對他說過的話,按照和林辰的原定計劃,他對面具人說:「我需要看一份文獻,研究一種新型的提純方法。」

  他用手指著實驗室角落的電腦,問:「我可以用電腦嗎?」

  雖然看不清面具人的神色,但他還是很明顯看到,對方正用猶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這很重要,沒有一位科研人員的研究不用看文獻斧正。」端陽強調道。

  最後,面具人點了點頭,向角落的電腦桌走去:「你要查什麼,告訴我。」

  端陽將手垂在身側,跟在對方身後,背對監控器而立。

  「閉上你的眼睛!」坐在電腦前的面具人冷冷道。

  端陽依言轉身,聽到那六記簡單的鍵盤敲擊音后,端陽回過頭,將手輕輕搭在那位面具人的身上。

  面具人猛然一顫,一陣寒意順著他的脊梁骨竄上後腦勺,他剛想動起來,只覺得那個針頭彷彿將要要刺破他的皮膚。

  先前那位他看都不想正眼看的傻逼青年,此刻正用非常冰冷無情的語氣對他說:「不要動,事實上,您的背上感受到的涼意,來自於一個針頭。」

  那位青年頓了頓,繼續平靜道,「針頭是實驗室的一次性用品,但裡面的東西比較特殊。我保證,只要您做出任何被劫持的反應或者大聲呼救,針管里的東西能在零點一秒內注入您的體內。您當然要問,裡面是什麼東西這麼可怕,我只能說,面具怪人先生,您聽過埃博拉嗎?」

  面具人想,我他媽在雨林待了那麼久我當然聽過埃博拉,這種肆虐非洲奪去上萬人生命的致命病毒我他媽怎麼會沒聽過?但為了保持優勢,他還是用極端平靜的語氣問道:「你以為我就這麼愚蠢嗎,這間實驗室盡在我掌控之中,你從哪裡搞來的埃博拉,要編也編一個像樣點的。」

  「根據您的要求,我昨天在檢查猴室的猴子時,發現了一群奇怪的病猴。那些猴子眼睛充血,垂垂欲死,根據一些經驗,我給其中一隻猴子做了解剖。當然,您的解剖室並不能做到四級生化防護等級,所以當我發現那隻猴子剖開后渾身血液近乎凝固,而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被暴露在病毒中。您應該知道,死者血液呈半凝固狀態這是埃博拉病毒的典型特徵。」青年語氣中有微弱的怨憤,「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感染上病毒,但如果我感染上了,也一定要拖著你償命,明白嗎?」

  青年語氣中的顫抖和憤怒讓面具人感到恐懼,他仰起頭,下意識向那間解剖室看去,解剖室大門緊閉,透過玻璃,他只能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恐怖猴屍,如青年所說,恆河猴的血液呈現一種凝固的暗紅色,令人作嘔。

  「你冷靜一點!」他勉強說道,「也有可能不是埃博拉,不可能就這麼湊巧。」

  「少廢話。」青年拔高音量,湊近他耳廓,「你當然也可以不信,但萬一呢,我們就一起去死啊!」

  面具人咽了口口水,聲音變得小心起來:「你想做什麼?」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你覺得用病毒殺了我,你們就能活著走出這裡嗎?」

  「如果我們走不出這裡,你馬上就會被注射入滿滿一針管埃博拉,裡面天文數字般病毒會讓你在一周之內被病毒完全吞噬,你會七竅流血,死狀凄慘,甚至從你體內流出的屎尿都帶著凝固的血漿,你可以賭一賭。」青年最後說道。

  電子音中帶有不可察覺的顫抖,面具人深深吸了口氣:「不要衝動,一切都可以好好談。」

  「沒什麼好談的。」青年很乾脆地說,「回答我的問題,你為誰服務,不要試圖說謊。」

  「查……拉圖。」

  「達納地區的武裝組織?」

  「是……是的。」

  「在網上找出這個武裝組織的官方網站給我看。」端陽說。

  面具人猛一顫抖,如言打開了查拉圖部的NoFacebooK主頁。

  端陽比對了上面蟒蛇纏繞獵豹的圖騰,點了點頭。

  「下面,拿出你的手機,錄製一段視頻。」

  「為什麼?」

  「為了合作愉快,我們必須有相應的籌碼。」端陽冷冷道,「請用英語承認你睡了查拉圖老婆的經過。」

  面具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這時,一道虛弱卻寧和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林辰不知何時扶住桌子站起,解釋道:「他的意思是,因為在達納地區我們的語言不通,很怕在被你帶出去的過程中輕易出賣,所以我們手裡要留有一項你的把柄。我會把它存入定時發送的郵箱里,如果在24小時內,定時發送沒有解除,您承認自己和查拉圖夫人通姦的視頻,就會被發送到這個組織的官方郵箱以及主頁下的留言里。如果在您的保護下,我們順利逃出這個鬼地方,我會如約解除這項定時發送。」

  雖然眼前這位黑髮青年看起來已經極為虛弱,似乎馬上要栽倒在地,可他平靜語氣中的威脅意味甚至比用針管頂著他的那個人更甚。

  「倒數三秒。」黑髮青年說,「三……」

  「我錄我錄!」面具人趕忙說道。

  伴隨回車鍵敲下,一封可能會奪去他生命的郵件靜靜躺在郵箱里,等待被發送出去。

  冰冷的針頭終於從他背上撤離。

  「我讓你找的葯呢,帶來了嗎?」手持致命病毒的醫生這麼問道。

  「我剛才就想說,郎里大橋被炸了,送……送葯的車進不來。」面具人驚恐萬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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