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難以言喻
“我沒有殺人。”蓮兒搖頭。“但我是有罪的。”她請歎著氣,眸中帶著淚光,但是那令謝元反感的怯弱神情卻是退了不少。
“如何同謀的?”看樣子,這蓮兒縱是有千般萬般不好,對她的丈夫倒是一心一意的,還有點可取之處。
“許之陽的沁芳酒聲名遠播,被千山酒莊給看上了,千山酒莊派人去和他做了協議,讓許之陽出售方子,許之陽不肯直接賣方子,隻肯合作。”
蓮兒低垂著眼,將她說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許之陽是個聰明的人,自然也知道沁芳酒將來打出了名頭,隻會越賣越好,到時候,自是財源滾滾,雖然他將酒方子賣出去也能夠得到一大筆錢,但是將來,沁芳酒賣得再好也與他無關了。
許之陽不願,後來千山酒莊的邵淩便同意了許之陽的方法,讓他以酒方子入股。
許之陽也不願得罪千山酒莊,簽訂合約的時候,要的分成並不算多,他隻要了賣出沁芳酒的兩層。
可惜,許之陽知道自己的酒好,卻不知道自己的酒會好成這樣,在品酒大會上,名揚天下,雖然被萬裏酒莊的啤酒給遮蓋了不少風頭,但是啤酒要成為貢酒,這排名第二的沁芳酒,大夥自然是趨之若鶩。
“其實,在酒方子到邵淩手上,剛釀出美酒的時候,邵莊主心底就不樂意了,他總覺得若是他在努力一下,搞不好還可以獨占這沁芳酒的紅利。”酒太好了,這盈利自然也是可觀的,隻是一想到要將這盈利分出兩層來,邵淩就覺得心底很不舒服。不過到底是一莊之主,哪怕心底不舒服,卻也沒有想過要和許之陽鬧翻。
“你的意思是,邵淩也不是凶手?”
“邵莊主雖然有些小心眼,睚眥必報,但是卻也不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尤其是他聽說了這酒方子是許之陽自己實驗出來的,心頭就有了招攬許之陽的心思。隻是他這心思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堂弟,就是千山酒莊的二掌櫃之子,便聽說了有許之陽這麽一個人。”
千山酒莊一直輸給萬裏酒莊的緣故便在於此,千山酒莊的內部爭鬥很厲害,二房和大房,每隔幾年就要鬥得你死我活,爭奪酒莊的管理權。
“邵莊主這堂弟邵俊看到邵莊主手中這方子這麽值錢,便讓我假扮被惡霸欺負之人,守在了許之陽必經的路上。許之陽也算是個好人吧,他見到了這麽一幕,便救下了我,他本來打算將我安排到農村鄉下的,是我又哭又鬧地跟著他,一路回到了客棧裏麵。甚至住在了他的房間裏麵。”
“那裏麵的話本是你的,還有床頭的藥?”
“話本是許之陽買給他家媳婦的,那藥也不是我的,許之陽救下我以後,第二天就感染了風寒,我就為他熬藥,讓他吃藥。”
那藥裏麵多了兩味藥,這藥吃了並不會讓人發生意外,或者造成其他傷害,隻是會讓人有些昏昏欲睡而已,這樣方便她尋找酒方子。
可是她翻遍了客棧房間的所有角落,就是找不到這方子。
她因為擔心自己家男人,就和邵俊說,要離開,回去村子裏麵去了。
邵俊也同意了,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前腳才被許之陽送出門,後腳,許之陽就被殺了。
若非她離開的時候,是許之陽當著大夥的麵送走的,搞不好如今,她就深陷牢獄之中了。
“你為何要幫助邵俊?”
鬱三郎去找知府翻看了一些資料,這蓮兒在三年前,她的前主子,邵夫人便讓她自贖,放了她的奴籍。
她離開邵府以後,就回到了家鄉,嫁給了蓮兒對外說的,她的遠房表哥。
“我並沒有想過要幫邵俊,隻是我欠了他一個恩情。”蓮兒咬著下唇,“我家裏的相公,也確實是我的遠房表哥,可是,可是他是罪籍。”
流放到瓊州的罪籍,並非良民。
她是邵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主要照顧著邵夫人的日常穿著,隻不過,她是二等,所以插手有限,邵俊找到她,讓她為他監視邵夫人,並不用她做些什麽,隻要將邵夫人平日裏的一舉一動都說給他聽就好了。
而回報,便是,將她的表哥從瓊州弄回來。
她同意了。但是邵夫人對她一直不錯,是個好主子,她便可有可無地傳遞了一些次要的消息給他,而邵俊雖然不太滿意她的表現,卻並未食言,將她表哥給弄了回來。
一次偶然的機會,邵夫人在外麵見到了蓮兒和她表哥舉止親密,便放了蓮兒的奴籍,讓他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蓮兒是真心感激邵夫人的,在邵夫人放了她的奴籍以後,她便和她拜別,帶著表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就打算未來就守著表哥過日子了。
“我和我表哥自幼便有婚約,後來表哥是被冤枉了,流放到了瓊州,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沒想到最終,我們還是成親了。”蓮兒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是真心喜歡這個表哥的,隻是後來父母將她給賣了以後,她就徹底斷了自己的心思,再後來,表哥也成了罪籍,他們之間,就更加不可能了,就算她不在乎表哥是罪籍,可是她一個女子,要如何跨越這高山大海,去瓊州那裏。“邵俊救了表哥,前幾天,他來找我,讓我最後給他幫一件事情,說這件事情完了,以後他再見到我,就當做不認識我們。”
“你表哥是罪籍?”
“公子,表哥他是冤枉的,我表哥本來是在一間醫館打雜的,後來那裏的大夫喜歡他,帶著他學習了一些藥理知識,誰知道,店裏的另外一個人嫉妒我表哥,便在我表哥抓的藥裏麵多放了兩味藥,害得病人差地就死了,病人將藥堂給告了,藥堂自然要做出處理,但是那人是掌櫃親戚,這掌櫃為了保住他,就將我表哥給推出去了,表哥無權無勢,便被流放到了瓊州。”
見鬱三郎沉默不語,蓮兒急了,“民女,不,民婦所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謊言,便讓我和表哥從此再也見不到麵。”
蓮兒的話,謝元和鬱三郎信。
示意墨書將蓮兒給帶下去,鬱三郎回頭就讓人將許之禮和劉沁芳給找了過來。
他將蓮兒所說的話都告訴了他們兩個。
凶手確實是千山酒莊的人,但是卻不是千山酒莊的掌權者,而是和那掌權者博弈的人。
不論是這官司贏了,還是輸了,他們兩個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贏了,那邵俊作為主謀,以千山酒莊的財勢,應該不會被砍殺,估計便是流放到瓊州之類窮山惡水之地。
但,千山酒莊的人哪怕是為了麵子,也不會放過劉沁芳和許之禮兩人。
他們除非離開這裏,可是一個文弱書生,一個女子,離開了這故土,最終的下場又會好到哪兒去?
而,這官司,若是輸了。
他們這是誣告,下場自然是更慘。
怎麽辦?
許之禮的內心開始掙紮,他從小就是哥哥養大的,哥哥對他,不僅盡到了父親的責任,就是母親的責任,也不遑多讓了,可是現在,他們該怎麽辦?
“我??????”許之禮看著劉沁芳為難的神情,終究是忍不住歎出一口氣來,“我們??????不告了。”
“之禮。”
“嫂子,不能告,為了哥哥,就是死我也不怕,可是死也得死得其所,等著吧。”等到他日,他功成名就,到時候,再來算這一筆血賬。
劉沁芳和許之禮都同意了私下和解,由鬱三郎出麵調和,鬱三郎同意了。
鬱三郎家裏倒是有權,可是,他總不能天天守著這兩個人吧,這裏,到底是千山酒莊的地盤,到最後,這兩人還是要靠自己,他們自己也想得清楚,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人呐,莫欺少年窮,誰知道,未來這兩人會如何呢?
在千山酒莊名下的一間酒樓裏。
鬱三郎將收集到的證據拿了出來,放在了桌麵之上。
邵淩眸光一閃,正準備去拿的時候,那證據卻被人迅速地拿開了。
邵淩抬眸,就見到謝元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邵老板,還是先說一下,你們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再說吧。”
“也好,本就是我千山酒莊之過,我邵某人,不會賴賬的。”邵淩攤開摺扇,又合上摺扇,這才將視線轉到坐在另外一邊的劉沁芳和許之禮。
“你們意欲如何?”
“我們??????”劉沁芳咬著牙。
他們想怎麽樣?
他們想要邵俊血債血償啊。可是能說出口嗎?
沒法說出來啊?
“既然你們都不開口,那麽就由我來說吧,我知道是我們千山酒莊對不起你們,所以沁芳酒的分紅,我再給你們一層,便是你們什麽都不用做,便有三層紅利。”
“焉知道我們拿了紅利,還能否有命存在?”許之禮冷聲道,他哥哥不就是因此死了嗎?雖說並不是因為這紅利的問題,但是也和這利益有關係。
“我保證。”
許之禮看向鬱三郎,鬱三郎輕咳兩聲,開口,“既然如此,我便做個見證,將來他們兩個若是無緣無故死了,我便會帶著這份合約去找知府大人去。”
也就說,這兩個人的命都交給你邵淩管了,若是他們出事了,凶手就是你邵家人。
邵淩冷哼一聲,點點頭,心裏頭卻是將邵俊給從頭罵到了腳。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那那些證據可以給我了嗎?”簽了合約以後,邵淩便開口要合約。
鬱三郎衝著謝元點頭,謝元才將手中的證據遞到了邵淩手上。
“這少奶奶氣性還挺大的,聽我一句勸,這都嫁入了豪門,還是需要多學習一些如何待人處事,這樣才不會丟鬱公子的臉麵,不知道少奶奶需不需要我給你介紹兩個嬤嬤?”邵淩翻開證據,還是忍不住出口諷刺了謝元一句。
“這倒是不用了,我怕那個嬤嬤應付不了我的毛手毛腳。”謝元也不生氣,隻是不小心將酒樓的桌子給掰了一塊下來。
“哎呀,對不起了,破壞桌子了,放心好了,等下我會讓我相公照價賠償的。”謝元笑眯眯地將手中的東西用力搓了搓,下一刻,一把粉末落在了地麵上。
邵淩:???????
好可怕,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