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浮屍 下

  城東出現浮屍,鬱三郎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去了。


  因為城東大都是舉子,將來便是大殷國朝臣的候選人,因此,崇仁帝也給了幾分關注。


  死掉的人經過一番調查,叫做,柳迎風,是來自江南蘇州城的舉子,前日剛過二十八歲生日。


  在蘇州才子裏麵頗有一些名氣。


  尤其是他寫的話本,更是被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收藏著。


  “死因是什麽?”將柳迎風的屍體移到義莊後,鬱三郎便開始詢問仵作。


  仵作麵無表情,這個仵作叫做韓雲放,是新來的,似乎是因為長期和屍體打交道的關係,總是板著一張臉。


  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不過,這韓雲放的技術倒是比之前那個老仵作厲害多了。


  韓雲放冷著一張臉,用眼角斜睨了鬱三郎一眼,見鬱三郎並不計較自己的態度,他倒是更加放得開了。


  “你看這人。”韓雲放翻了翻屍體的臉,“溺斃的人,男人若是溺水而亡,身體會俯臥,當然,這具屍體被找到的時候,便是如此,因此,若是很多人,會直接判定為溺斃,但是,你看他,雙手攤開,眼睛確實睜著的,肚子雖然脹氣,但是拍著去不會響動,最重要的是,他的口鼻之間除卻些許水沫,但是卻並未有泥沙。”


  溺斃的人為了求生,必須掙命,在水中撲騰,因此,氣脈往來,搐水入腸,因此,兩手自然拳曲,且會吸入水和泥沙,腹中漲水,且有響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被人打死了,才推入了水中?”


  “對,所以這肚子雖然脹,卻不深脹,口眼開,兩手散,不過,這手腳上麵均有掙紮的痕跡,也就是他是在快死的時候被人推入手中。”


  這種情況,其實很難斷定。


  不過韓雲放的家庭世代都是當仵作的,因為家中的卷宗之上也記錄過很多案件,因此,才能夠以此推斷。


  “但他的死因,究竟是???????”


  這具身體上並未有任何的傷口,既然並非溺死而亡,自然,要有其他的傷口。


  “這個還需要進一步檢驗才可以知道,但是,他死亡的時間應該是昨夜子時,距離現在差不過有四個時辰了。”


  將該說的都說完了,韓雲放擺擺手,讓鬱三郎盡快離開,他還要進一步檢測這屍體的死因,並不想讓人打擾他。


  韓雲放是個屍體狂人,他是揚州城人,因為太過癡迷驗屍,今年二十六歲了,還找不到對象,即便是他長得眉清目秀,家境也不差,但就是沒有好女人願意加給他。


  他娘是鄒立明的表姐。


  因為在揚州已經找不到對象了,他娘便打起了京都的主意,讓鄒立明走了個後門,幸好刑部的仵作,年老,已經請辭了,鄒立明一看正好,便安排了韓雲放接了這仵作的職。

  韓母的心情其實是複雜的,她其實不希望韓雲放繼續從事仵作的職業,但是韓雲放特別喜歡,子承父業,韓父自然也不介意。


  她還能夠說什麽?

  在韓雲放驗屍的時候,鬱三郎去了那小江邊,打聽消息。


  發現屍體的時候,這江邊可是擠滿了人。


  一大堆的女人都在這裏洗衣服,看到這屍體的時候,差點沒把他們給嚇死,尤其是那勾到屍體的張家媳婦,更是差點嚇暈了。


  “我們之前還在說笑呢,不過,張家媳婦的衣服飄遠了,她就想將衣服給勾回來。”


  “應該是好奇吧,那小媳婦年紀不大,對很多東西都很好奇,這次可把她嚇壞了。”


  “就是說啊,那慘白的小臉多可憐啊。”


  一眾婆婆媽媽看到鬱三郎來詢問這件事情,許是因為她們都不是當事人,且鬱三郎長得有那般好看,都忍不住開口說了。


  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將之前發現屍體的情景給還原了。


  不過,唯一沒有出現的便是張家媳婦。


  聽說嚇病了。


  “這柳迎風死了也是活該,像他這種人,就不該活著。”就在眾人說著早上情景的時候,一道略帶幾分尖銳的蒼老聲音響起。


  從那聲音不難聽出,這人對著柳迎風有著很深刻的恨意。


  “老人家,為何如此說?”鬱三郎隨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拄著拐杖,還裹著小腳,走路,一顫一顫的。


  “哼,老人家,我是柳迎風的嶽母。”


  “柳舉子的嶽母?”


  在柳迎風的檔案裏麵,可是記著未婚的。


  這怎麽就冒出了一個嶽母?

  “娘,您別說了。”就在鬱三郎想要進一步詢問的時候,人群裏麵又跑出另外一個女子,那女子愁眉不展,看她的長相和那老婦人有六七分相似。


  隻不過,那老婦人臉上帶著恨意,而那女人卻多了幾分愁苦。


  女子不讓老婦人多說,衝著鬱三郎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就扶著她娘離開了。


  “這人是誰?”


  “這是跟著柳舉子來的人,我還以為是柳舉子的娘和婢女呢。”


  “說的也是,我之前也這麽以為呢。畢竟這老婦人從來不做事,天天就拄著拐杖,在那邊罵人,倒是這姑娘,天天忙前忙後,做個不停。”


  “而且,前幾天,我看到柳舉子對著這姑娘,拳打腳踢的。”有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我也看到了。”


  “要真是自個兒媳婦,這麽能幹的媳婦,怎麽下得了手。”


  “也未必,這老人家一看就有些不太正常,說不定這腦子不太正常,胡說八道。”


  聽著這些人的碎碎私語,鬱三郎的眉頭蹙起。


  這太不正常了。


  他看那老婦人的眼神清明,帶著很明顯的恨意,這腦子明顯沒有問題,但是要是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這老婦人的行為未免有些怪異。


  比如說,她咒罵柳舉子,說明她和柳舉子的關係並不好。


  但是她竟然跟著柳舉子來到了京都,甚至住在了柳舉子的家中。


  其次,她在家裏的地位應該挺高的,不然也不會天天在那裏罵人,而不用做事情,雖說她是小腳,但是小腳女人能幹的活兒也不少。


  最後,柳舉子對她女兒拳打腳踢,她女兒天天做事,忙個團團轉,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心疼。


  既然不喜歡這個女兒和女婿,那麽又為何要跟著這女婿來到京都呢?


  回到家中,謝元正鼓著臉頰看他。


  一臉氣呼呼的。


  “今天走得太著急了,所以才沒有帶上你。”他戳了戳謝元鼓鼓的臉頰,一臉好笑。


  “哼”謝元撇開頭,不想理他。


  “真的,而且,我看你睡得香,才想讓你多睡會兒。”昨晚上累到元娘了,好歹,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要是元娘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估計他真的會心塞的。


  “可是,我會擔心相公?”


  謝元抬眸,瞪了鬱三一眼。


  “我知道啊,所以我帶上蔣毅明了。”這是假的,天知道,蔣毅明到哪裏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人了。


  正在某個早點鋪子,買早點的蔣毅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


  看著那早點直樂,少夫人終於鬆口了,答應了要將含香嫁給他。


  在他回到少爺身邊以後,就在少爺的推薦下,入了謝將軍的麾下,但是現在邊疆穩定,謝將軍便走後門讓他當了個五城兵馬副指揮,是個正七品的小官,在京都這遍地都是官的情況下,這正七品實在是不夠看,但是他一個山匪,竟然成了小官,套一句他娘說的話,這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他已經讓人回鄉下,將他娘給接來,他相信,他娘一定會喜歡含香的???????

  至於陳文繁,他現在還在少爺身邊,少爺給給他謀了個正七品的小官,刑科都給事中,他想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跟著少爺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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