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探望母親
又是一個周末，但可能一個周末對於蘇暮來說有一點不同。本來是一個可以享受美好假期的日子，睡一個飽飽的懶覺，然後吃一個美味的早餐。但是蘇暮早早的就起來了，洗漱之後，開始準備早餐。
蘇樂聽到蘇暮在廚房做早餐的聲音，很自覺的起床洗漱。
“媽咪早。”蘇樂洗漱完，身上還穿著淺藍色的格子睡衣。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坐在餐桌前，等著蘇暮的早餐。頭發淩亂還豎著一根呆毛，顯然沒有睡醒，迷迷糊糊的把下巴擱在餐桌上，想睡一個回籠覺。
蘇暮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這麽疲憊，也很抱歉和心疼。就算平常他再自覺，按時起床，但畢竟是小孩子，還正是在需要充足睡眠的時候，大周末讓他起這麽早，的確有一點殘酷了。
但是，今天的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她必須這麽做。
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燈芯絨連衣裙，外麵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的毛呢大衣。頭發底底的紮成了一個簡簡單單的低馬尾，沒化妝，素麵朝天的。蘇暮的皮膚本來就白皙，沒有化妝顯得嘴唇的顏色淺的不見血色，低落的情緒更是讓她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蘇樂也換上了一個一身黑色的小套裝，中山裝的形式。安安靜靜的站在蘇暮的身邊。
蘇暮掩蓋不住自己臉上的悲戚，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或許，悲傷是季節性的吧，總會有那麽一個季節，人的心情會變得特別特別的悲傷，變得脆弱的不堪一擊。她記得四年前的那個時候，她記得三年前的那個時候，她記得兩年前的那個時候，她記得每年的那個時候，也是今年的這個時候。
就像樹葉凋零，自己的心情也會隨著樹葉淩亂的飄落一地。蘇暮摸了摸蘇樂的腦袋，輕輕的說了一聲:“走吧！”
“媽咪，我們是去看姥姥嗎？”
“是的。走吧，出門。”
有的時候你會不得不承認，天氣真的是一個很懂人心的朋友。它知道自己的憂鬱和難過，就通過天氣反映。
開車到了公墓，天氣已經從灰蒙蒙，陰沉沉到了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了。這座城市很少下雪，冬天最常見的也就是雨了，雨在江南或許是很溫柔的一個事物，但是在這裏，尤其是在深秋或者入冬的時候，雨總是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人想起來的不是溫柔，也不是希望。而是寒冷和絕望。就像今天。
“媽，我回來了。”墓碑上有印著一張她母親的小小的照片，溫柔的笑仿佛就在昨天。想說的話被悲傷的情緒堵在了喉嚨裏，發出聲的隻有低聲的嗚咽。四年前，她從這裏離開，有得匆忙，隻是快速的和母親告了別。
她知道自己會離開一段時間，但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走就是四年這麽久的時間。聽說過“近鄉情更怯”的說法，蘇暮這個時候的感覺和這句話是很符合的。當坐上回國的那趟飛機的時候，蘇暮就覺得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流轉，是膽怯，也是懦弱。這一次開著車來到母親的墓地，心中也有同樣的感覺。
她很抱歉，因為自己這麽多的時間沒有來看過母親。盡管這件事情她母親也不會知道了。
天空飄著雨，冷嗖嗖的風從衣領鑽進身體裏，打著冷戰。
“媽，我來看你了，對不起啊，我這麽久都沒有來看你，真的很抱歉。”蹲下身子在墓碑前，靜靜的撫摸著墓碑的一角。自己離開這麽久，原本以為母親的墓碑已經落灰了，沒想到還是一如往常。墓碑前還放著一束菊花，很新鮮很新鮮，看樣子是來過不久的人放的。
很慶幸了，自己不在，還會有人幫自己惦記著自己的母親。“蘇樂，過來和姥姥說句話。”蘇暮把蘇樂拉到自己的身邊。
“姥姥，我叫蘇樂，我和媽咪來看你啦。你別擔心，以後我經常過來看你，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蘇樂聲音雖然稚嫩，但是卻是非常嚴肅鄭重其事的說的。原本悲傷的氛圍，被蘇樂的這幾句話弄得也不那麽憂傷了。蘇樂摸摸他的小腦袋，“就你會說話，姥姥聽了肯定很高興。”一點點笑容終於顯現在蘇暮的臉上，美好如秋日裏最好看最火紅的楓葉。
很幸運，雖然母親不在了，愛的人也不得不離他遠去。雖然周圍都是物是人非，但至少還有蘇樂，自己的寶貝兒子，就像上天賜予自己的禮物一樣。
“媽咪，我沒有隨便說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以後我一定會經常過來看姥姥的。媽咪你也不要難過，姥姥知道你沒辦法來看她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她不會怪你的。”蘇暮聽了蘇樂說出這樣的話，覺得有一股暖流流進了自己的心裏，把蘇樂摟緊了自己的懷裏。遇到這樣的兒子，也算是自己的幸福，“寶貝老媽謝謝你。”因為有了你，我過去遇到的所有的不幸，都成了遇到你的前提。所以，那些不幸都成了風景，和你相遇的路上的風景。
因為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來墓地看故人的人很少。蘇暮站在那裏，顯得很顯眼。公墓裏的掃墓人一眼就看到了她。本來這個時間來拜訪逝去的人也沒什麽，隻是他看到蘇暮站的那個位置，讓他印象深刻。別人家去世的家人的墓地，都是隻有在節日，或者祭日的時候才會有人來看望祭奠。然而唯獨那個人，幾乎隔兩三個月就會有人過來看望那個人，蹲在那裏對著墓碑講話，一講話就能說很久。
每年清明的時候，還會有一男一女一起過來這裏，送上一束鮮花。看起來都是和那個人很親密的家人。自己在這個墓地掃了一輩子的墓了，這麽孝敬的孩子見的可不多。
今天這個人，還是頭一次見。掃墓人，一個六十多的老人走了過去，想和這個麵生的姑娘打聲招呼，也講講自己的所見所聞。
“姑娘啊，來看家人？”老人家打著一把格子傘，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子骨看起來還算硬朗。
“嗯。”蘇暮輕輕回答。
“她是你什麽人啊？”
“這是我母親。”老人的年紀和自己母親差不多大，這讓蘇暮倍感親切。於是也和老人聊了起來。
“嗬嗬。”老人笑了笑，“你媽啊可真幸福，有那麽多兒女惦記著她。”老人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睛裏溢滿了幸福，似乎這就是他自己的幸福一樣。
“那麽多兒女？”
“是啊，前幾年你沒來過，但是你不知道嗎，你媽媽這裏可熱鬧了，每隔幾個月就會有年輕孩子們來看看他們。有一個姑娘經常和一個小夥子一起來，小夥子看起來很老實，那姑娘可活潑了。”
聽老人這麽描述，蘇暮在想，大概是藍天和池宇吧。他們真是一次都沒有落過啊。
“哦，那是我的好朋友。前幾年我在國外，沒辦法回來，所以我的朋友就代替我經常過來看我的母親。”
“哦。”老人長長的回應了一聲，“還有一個小夥子，幾乎每三個月都來一次。那小夥子看起來就不愛說話，每次來都是不高興的表情，但是他啊，每次都能在這裏坐很長時間，好像在和你媽聊天似的。這年頭兒，這麽認真的，能願意和一個入土了的人說話的人不多了。”老人把眼睛眯著，看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
蘇暮聽著老人的講述心裏泛起陣陣波瀾，那個人……怎麽那麽像沈司卿。可是，他怎麽會……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了，怎麽會，蘇暮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我還要謝謝您啊，每天都把這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的，我這個女兒，當的不稱職啊，慚愧。”看到老人讓她想起了母親，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長輩可以讓自己孝順了。這一直是蘇暮心裏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