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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卓草賀禮,豫州鼎入秦!

  群臣重新回至大殿,隻是諸多大儒的臉色皆不好看。便是麵前擺著的珍饈佳釀,他們也都沒什麽胃口。他們此次赴宴,本來就想挑刺譏諷來著。沒成想這壽宴辦的是相當出彩,實在是壯哉!


  並且,他們還在暗暗揣測。難不成秦始皇是刻意如此,與扶蘇串通好故意給他們難看的?利用這孔明燈,狠狠的奚落他們?

  秦始皇終究是皇帝,心思多的很。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扶蘇獻壽禮後,其餘公子也不好受。和扶蘇的比起來,他們送的禮物簡直是拿不出手。不過是尋常金器美玉,算不得什麽好的壽禮。公子高,公子將閭……他們也都一一起身獻禮。


  秦始皇隻是頷首點頭,隨口說兩句便作罷,甚至連看都沒多看眼。他們所贈之物的確是價值不菲,可說白了無非還是秦國的,隻不過是左手倒右手而已。自己沒有費半點心思,秦始皇能滿意才有鬼了。


  最後胡亥方站起身來,別看隻有十歲,卻是天不怕地不怕。走至中間,似模似樣的作揖行禮。模樣有幾分與秦始皇神似,生的是濃眉大眼,臉頰是肉嘟嘟的,一看就知道夥食相當不錯。


  “父皇,兒臣所獻為自己所寫的竹簡。”


  “哦?”


  “是為吏之道。”


  “呈來讓朕看看。”


  接著便有謁者向前走出,恭敬的以雙手奉上竹簡。秦始皇打開後僅僅隻是看了眼,便隨手丟至旁邊。


  這是胡亥的字跡?!


  糊弄誰呢?


  秦始皇旋即看向趙高,看的趙高冒虛汗。這充斥著淡淡殺意的眼神,令他是心驚膽寒。這道眼神,趙高是在熟悉不過。昔日秦舞陽隨荊軻刺秦,便是被秦始皇這可怖的眼神瞪得險些露出馬腳。


  “胡亥,此為汝寫的?”


  “是……是的。”


  “好,那汝說說吏之五善是何?”


  胡亥頓時低著頭,答不上來。他仗著秦始皇的寵愛,素來是無法無天慣了。平日裏研習律令,也都是心不在焉。論才學能力,遠遠不及扶蘇。況且,他這年紀擺在這,哪可能隨口就可以答出。今天背的好好的,玩個三天不到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兒臣……忘了。”


  “扶蘇,你答!”


  “吏有五善:一曰信敬上,二曰精廉毋謗,三曰舉事審當,四曰喜為善行,五曰龔敬多讓。五者畢至,必有大賞!”


  扶蘇起身開口,吐字清晰抑揚頓挫。


  “大善!”


  秦騰頓時滿意點頭。扶蘇才能擺在眼前,他遠遠要比諸多公子更為用心。三歲便開始讀書寫字,各國書籍他都有所涉獵。寒冬臘月,他也必定聞雞而起,騎射舞劍無一不精。縱然扶蘇與秦始皇理念不合,他的才能在諸公子中也當屬第一。


  “中車府令。”


  “臣在……”


  趙高是瑟瑟發抖,連忙走出。


  “汝為胡亥老師,自當悉心教導。胡亥為我大秦公子,若連秦律都不會,又如何能服眾?吾秦法製度乃強國根基,必要懂之尊之!”


  “唯!”


  趙高旋即作揖行禮。


  今日是秦始皇的宴會,所以他也隻是小懲大誡而已。秦始皇沒有責備胡亥,而是責備的趙高。這都是老秦人的傳統嘞,當初贏虔的鼻子就是這麽沒的。公子身份尊貴是不會犯錯的,如果犯錯那也是老師的錯,也當有老師承擔責任。


  眾人麵麵相覷,難免也都暗自揣測起來。


  今日秦始皇的態度,似乎有些怪異。


  ……


  至於後續大臣使臣獻禮,也都和往年沒什麽區別。東胡大月氏這些,所獻上的那都是什麽牛羊戎馬之類,甚至還有奴隸。他們獻上壽禮,回去的時候典客也會給他們回禮,相當於是禮尚往來。


  至於典客同樣位列九卿,主要是掌異族部落朝覲等事務。說白點,那就是大秦時期的外交官。有時候也會出使至其餘地方,負責聯絡感情打探情報。


  南越使臣獻上的是蜜蠟犀角象牙玉石,這些都是基操。還有獻上各種當地土特產的,像是什麽飴鹽海魚海帶之類的都有。這些在關中這塊地區,還是極其少見的。


  千萬別看到海帶就很吃驚,海邊諸多漁夫皆會以此為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時期生產力低下,什麽吃的都會去嚐試。


  像是江河湖畔極其常見的荇菜,對秦人來說就是道美食。但到後期,荇菜漸漸就成了喂豬喂鴨的水草。同樣的,海帶他們自然也會嚐試食用。


  除開廷臣勳貴使臣外,還有人可是備受矚目。他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很多人都沒料到他竟然能出席如此重要的國宴。他便是烏倮,乃戎狄商賈!

  烏倮為草原烏氏部落之人,善於賄賂酋長,得以便利,畜牧致富。他是個極其聰明的賈人,草原牛馬極其常見。昔年征戰頻頻,牛馬損失不計其數。他便瞅準時機,將牛馬以極低的價格悉數賣給秦國。


  他選擇與秦國做買賣,自是有原因的。首先秦國距離烏氏部落最近,而且烏倮斷定秦國必能奪得天下。他現在低價賣給秦國,但依舊能有的賺。當時秦國正好急缺牛馬,得烏倮資助後秦始皇自然是極其高興,特地賜予他諸多絹帛金器美玉等物。


  而這些在草原部落又極其稀缺,他便將這些悉數獻於烏氏等諸多部落之君長戎王。戎王以十倍的價格賞賜給他牛羊戎馬,最多的時候都無法數清楚究竟有多少牲畜,得用穀量牛馬!

  最後烏倮顯然賭對了,秦國滅六國奪得天下。秦始皇感其功勞,令倮比封君,以時與列臣朝請。烏倮雖是商賈又是戎狄,但其地位在秦國極高為君爵,並且擁有進宮朝拜的資格!

  要知道,就算是縣令喜那都沒資格入宮。尋常郡守不得宣召,也不得進宮朝拜。如此禮遇,自然也是因為烏倮的所作所為。他雖是商賈,卻也可以說是間接助秦國力大增。牛馬不論在任何時候,那可都是極其珍貴的戰略物資!

  烏倮此次也是受邀赴宴,他的出手極其闊綽。也是讓所有人見識到烏倮的財富有多驚人,獻千匹戎馬為壽禮!須知馬量三物,一曰戎馬,二曰田馬,三曰駑馬。戎馬是品質最好的戰馬,價值都以金來衡量。


  除此之外,牛羊萬頭,牛筋牛骨牛皮不計其數!


  光是烏倮所獻之物,諸多大臣使臣綁一起都比不得他。作為天下最頂尖的巨賈,烏倮若是不懂得審時度勢那他早就死了。他知道他能有今日地位,皆是因為秦始皇。秦始皇壽宴邀請他,言外之意就是該交保護費咧。


  他以壽禮之名主動獻上,秦始皇麵子上也好看,他的地位待遇也隻會更高。可要是心裏頭沒點逼數,摳摳索索的就獻上幾隻牛馬,那他可就真成牛馬了。


  ……


  待所有人獻禮後,時間其實也已差不多。諸多朝臣麵麵相覷,一道道眼神皆是看向後麵。無一例外,皆是落在喜的身上。他們可都聽說豫州鼎入秦之事,並且是由喜親自護送而來,會以壽禮之名獻於皇帝。


  他們都送完了,自然也輪到了喜。


  “涇陽縣令喜,拜見陛下。”


  “臣為陛下賀,為大秦賀!”


  “免禮。”


  秦始皇輕輕頷首,若是換做往常他必是疲憊不堪。但現在,他卻是神采奕奕極其期待。雖說他都知道卓草的套路和準備,可這些人不知道啊。他大肆舉辦壽宴,目的就是要打壓這票大儒名仕,借此報複他們昔日的譏諷。


  去年他巡遊至彭城,齋戒禱祠。欲要自泗水中取出周鼎,派遣上千人下水去找,結果愣是沒找到。就因為這事,被當地儒生各種譏諷,氣得他差點犯了心髒病。主要是這票大儒嘴損的很,他們明麵上是勸阻,實際上是在譏諷,令他頗為惱怒。


  這些大儒,他一個個都用小本本記好。


  現在機會來了,豫州鼎入秦!


  他自然要借此大做文章,好好敲打下他們。


  喜要送什麽,其實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他們依舊頗為期待。


  豫州鼎呐!


  昔日的天子九鼎,誰不想一睹真容?!


  ……


  喜長舒口氣,抬手道:“承蒙皇恩,喜方能來參加壽宴。來前,涇陽鄉嗇夫卓草主動獻上一寶。”


  “何物?”


  “乃天子九鼎,豫州鼎!”


  刹那間,全場嘩然。


  喜現在當朝直言,也就是說石錘了。這豫州鼎還真是卓草所獻上的,眾人皆是麵麵相覷透著驚奇。卓草的能耐,他們自然皆有耳聞。現在他又獻上周鼎,爵位必定還要再往上漲!


  接著,便有玄鳥衛士將豫州鼎抬至大殿中間。落地的那刻,揚起無數灰塵。古樸霸道的三足圓鼎,處處透著曆史的滄桑感。自禹王鑄造九鼎,九鼎各種輾轉,最後還是悉數入秦!

  “此物……的確是豫州鼎。”鮑白令之捋著胡須,頷首點頭,“吾曾親眼見過這豫州鼎,決計不會有錯。如今九鼎盡皆入秦,臣為大秦賀,為陛下賀!”


  鮑白令之如此,其餘人也隨後效仿。


  “臣為大秦賀,為陛下賀!”


  “臣為大秦賀,為陛下賀!”


  他們當中不乏有年邁且見多識廣的人,親眼見過九鼎的也不在少數。豫州鼎如何,他們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們也都能斷定,絕對是沒錯的。


  ……


  “嗬,那卓草倒是有些能耐。”


  “豫州鼎……”


  秦始皇走下台階,來至豫州鼎前。抬手撫摸上麵的紋路圖案,臉上透著無盡的感慨。“昔年,先祖武王為舉鼎絕臏而死。為得九鼎,曆代老秦人皆是以血肉之軀拚搏。想不到,這最後一鼎終是入秦!”


  “那卓草倒是有些能耐。朕記得這豫州鼎乃墜於彭城泗水,他似乎未曾去過彭城,是如何得到這豫州鼎的?”


  喜麵露古怪,您老問我?

  難不成,您老不知道不成?


  喜被問到也是無可奈何,繼續道:“卓草所言,這豫州鼎乃自涇水而出,正好被其拾得。其言天下水係相通相流,故此這涇水出現豫州鼎也很合理。更可以佐證大秦得天下之正,陛下更為天命所過,必能代周而行!”


  “大秦萬年!”


  “陛下萬年!”


  ……


  又是陣陣音浪響起。


  “哈哈哈……”秦始皇捧腹大笑,眼眸中透著淩厲,猛地看向坐在遠處低頭不語的諸多大儒名仕。“朕記得,昔日求鼎不得而遭人所諷。朕今日得鼎,諸位還有何好說?”


  這些大儒也隻得給麵子的點頭稱是附和。


  私底下他們吐槽諷刺兩句,秦始皇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現在豫州鼎擺在眼前,若是他們還敢嗶嗶,怕是會當場腦袋搬家。今日正好是秦始皇的壽宴,他不介意拿他們的命當做壽禮。


  “稟上,卓草言之這豫州鼎內有乾坤。”


  “哦?”


  “他說豫州鼎出水後,自鼎內長出古怪祥瑞。當晚夢中便有條白蛇向他解釋,說這鼎內祥瑞乃其所贈。彰顯皇帝德兼三皇,功蓋五帝。其名為馬鈴薯,與紅薯相似。宜菜宜糧亦可釀酒,且畝產五十石!”


  喜按照和卓草對好的台詞,侃侃而談。現在他算是知道了,其實他這次純粹就是個工具人。不是他業績幹的多好,完全就是充當個傳話筒而已。沒讓卓禮親自來並非什麽規矩禮數,連商賈都能來,卓禮為何不行?

  秦始皇純粹是擔心卓禮來了,那就徹底穿幫了。


  “白蛇?”


  秦始皇頓時蹙眉,講道理他也沒想到卓草會這麽編撰理由。他走的時候,卓草並沒有和他說這麽多。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關鍵時刻還得是蒙毅這位上卿出場,所謂神權不過是皇帝手中利劍。隻要他們高興,怎麽去解釋編撰就行。隻要他們相信了,那天下黔首自然也就都相信。


  “稟上,昔日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為主少皞之神,遂作西畤祠白帝。想來這白蛇必是那白帝子所化,贈予祥瑞乃興我大秦!”


  “蒙公大善!”


  “蒙公所言極是!”


  “蒙公流批!”


  ……


  各種誇讚聲不絕於耳,蒙毅都被自己的機智所折服。其實卓草就是這意思,隻是卓草覺得廷臣都是聰明人肯定能想到這點。他要是說透了,反而沒那麽多神秘感,倒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揣測。


  未來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這所謂的白蛇其實就是秦國。他是利用這種手段包裝自己,宣傳自己。就和大楚興,陳勝王是同樣的手段。卓草這次也是借助白帝,解釋豫州鼎和土豆的來曆。


  秦始皇聞言當即咳嗽,“朕昨日也夢到白蛇,他也是這麽說的。說是會有位奇人,獻上豫州鼎與祥瑞,想來這卓草便是那位奇人。”


  他這一說無異於是官宣石錘。


  群臣皆是震驚咋舌,紛紛作揖行禮。


  “據其所說,這土豆已經大熟。皆在這豫州鼎內,陛下可挖出來看看。”


  “好!”


  秦始皇自然是欣然答應,邊上甚至還有準備好的木鏟。他是沒做過農活的,但是挖土豆這麽簡單的事還難不倒他。卓草也是專門捯飭過,黑色的泥土有些濕潤,非常好挖。


  不少廷臣皆是起身靠近,但皆在六步之外,這是規矩。有些個子高鶴立雞群者,自然是能輕鬆瞧見。至於矮個子的,那就麽得辦法嘞。


  稍微廢了些許力氣,秦始皇總算是瞧見了希望。土豆大概有拳頭這麽大,呈橢圓形,表皮微黃。提出來後還連著好幾顆馬鈴薯,個頭十足。這次來赴宴的不乏有懂農事的,看到這串馬鈴薯後頓時咋舌。


  產量還真沒作假,和紅薯不相上下!

  至於好不好吃,那就沒人知道了。畢竟卓草手裏土豆也不多,鮮少會去吃。隻有嘴饞的時候可能會切兩顆,府上的仆人可都沒資格品嚐。


  “恭賀陛下得豫州鼎,再得祥瑞!”


  “恭賀陛下得豫州鼎,再得祥瑞!”


  ……


  齊刷刷的讚揚恭維聲響起。


  秦始皇頓時是爽朗大笑,“好!這卓草倒也是奇人,這土豆雖不是他的卻也是他所獻上。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賞,朕今日必定要大大封賞於他!”


  秦廷上下沒人敢有意見。


  誰要是敢在這時說半個不字,那就是與天下黔首為敵。周鼎不周鼎的,他們不知道。對他們來說,其實就和一口鍋沒什麽區別。但是,土豆卻能令他們填飽肚子。能令他們在饑荒年中活下來,不至於餓死。


  這種祥瑞,越多越好!

  “稟上,其實那卓草還有一物要獻上。”


  “何物?”


  “造紙之術!”


  喜抬起頭來,擲地有聲。一時間,群臣嘩然色變,一道道眼神同時看向李斯。好你個老匹夫,這草紙原來是這麽來的?!

  當時卓草說的是秦始皇給的爵位高,那他就獻上造紙術。但在喜看來這爵位不可能給的低了,所以他覺得提前說出來反而會更好。反正秦始皇也都知道,藏著掖著的有什麽意義?

  至於李斯……他可是把草紙提前狠狠吹了番!


  並且,借此機會大撈一筆!

  “哦?造紙之術?細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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