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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張良計,人劍合一!

  夜幕籠罩。


  卓府寂靜無聲。


  砰——


  砰砰!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天王蓋地虎?”


  “小雞燉蘑菇!”


  “寶塔鎮河妖?”


  “蘑菇放辣椒!”


  厚實的木門打開,卓草笑著走出。


  “哈哈,子房可算是來了!”


  “……”


  陳豨(xi)好奇打量著麵前的青年,麵露古怪。


  這暗號可真是絕了,若非張良提前得知,鬼知道這暗號?

  他來的時候便聽張良屢屢提及,說卓草總有奇思妙想。為人灑脫不拘泥於世俗,且與秦國也有死仇。卓草委曲求全雖說入秦廷出仕,卻也是為反秦大義而做準備。等將來時機成熟,卓草便能與他們裏應外合,順利推翻暴秦。


  上次他能自鹹陽回至河東,那可都仰仗著卓草暗中相助,所以方能擺脫玄鳥衛的追蹤。


  卓草環視了圈,並未看到卓彘的蹤跡。


  望著多出來的陳豨,麵露不解。


  “這位是?”


  “魏人陳豨,自宛朐縣而來,見過卓君。”


  “你是陳豨?”


  “卓君莫非知曉吾?”


  “不不不,隻是聽吾翁提及過而已。”


  卓草笑著擺擺手。


  這同樣是後世的狠人呐!


  “那卓公可在?”


  “吾翁前往鹹陽打探消息去了。此地不宜談事,便來書房再詳敘如何?”


  “善!”


  ……


  望著書房的扶蘇,陳豨眼眸微蹙。


  “這位是?”


  “楚人蘇荷,出自溫縣蘇氏。”


  卓草示意他們都先坐,笑著道:“小蘇與我是過命的交情,乃是吾翁差遣而來。其精通秦律,學識淵博。有些事情,也是我們共同商議。”


  “是豨莽撞了。”


  “來來來,先喝杯酒解解乏。”


  “卓君客氣。”


  陳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呼!”


  “這草酒果真甘醇如瓊漿,比豨在河東所飲更為美味甘香!”


  卓草也沒掩飾,笑著道:“吾賣至外麵的酒,那可都是摻了水的。隻有在我這卓府,方能嚐到這最地道的黃酒。來來來,再嚐嚐這佐菜也不差。”


  “大善!”


  從河東來至涇陽,他們耗費五六天的時間。這幾日是日曬雨淋,為躲避亭卒求盜追捕,有時候還得倉促躲進叢林內。沿途路過客舍,也不敢進去歇息,生怕被人認出這驗傳是假的。


  “子房,吾有一事不明。”


  “何事?”


  “吾派遣過去的卓彘,為何沒來?”


  “他至河東患了病,便在郡城養病。卓君大可放心,待吾回去後其自然會回來。”


  哢嚓!


  卓草手上的水晶杯直接被捏碎,眼神更是變得極其狠辣吞吐著殺機。怒目而視,直勾勾的張良。隻聽到機擴聲響起,袖箭已經對準了他的麵門。緊接著,一支弩機便自袖口飛出,擦過張良的耳畔,筆直刺入身後結實的柱子。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們都沒來得及反應。


  力士猛地起身,黑色葛布被掀開。手中揮舞著那造型獨特的大鐵椎,喘著粗氣,殺機迸現。他沒什麽智謀,甚至聽不懂他們的雅言。他追隨張良,隻因為張良能讓他吃飽飯。誰要是敢動他的飯票,他就和對方玩命!


  “冷靜!”


  “都冷靜!”


  陳豨與扶蘇則是各自站在旁邊勸阻。


  張良輕輕揮手,力士這才老老實實的坐下。


  “想必這就是袖箭,果然厲害。二十步內,足以取人性命!若是昔日荊軻刺殺秦王,將其藏匿於地圖中,足以一擊斃命。吾等,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吾這些年來東奔西走,始終未曾被秦人所擒,隻因為吾足夠謹慎。不論任何事,吾都喜歡留下後手。卓彘,的確是被吾扣在河東。卓君大可放心,吾待其如上賓,可不會苦著他。”


  草!

  卓草目露凶光,此刻是恨得牙癢癢。張良這人可真是夠狠的,擺明是擔心有詐,所以提前做好後手。隻是,他最恨被人威脅。張良這麽幹,擺明是觸及到他的底線。


  他算是和卓彘一塊長大的,卓彘比他稍微大些。當初鬧饑荒,二人餓的都是前胸貼後背。卓禮把剩下的救命糧食勻給他們,自己一家老小吃樹皮啃樹葉。卓草一合計,便帶著卓彘去搞蜂蜜。想著以蜂蜜換點糧食,結果被蜜蜂蟄的滿頭是包。要不是卓彘護著他,他能被活活蟄死!

  當時卓彘就說了,他們倆是兄弟是血脈至親。甭管怎麽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卓草出事。卓草後來當上亭長便承諾過,今後一定會帶著卓彘吃香的喝辣的。他沒想到,這次派卓彘去通知張良,反倒是害了他。


  就算你是謀聖,我也一定要弄死你!

  卓草長舒口氣,平複下心情,冷冷道:“子房可真是好手段,既然都不相信吾等,那也沒必要再談,請回吧!”


  見卓草如此,扶蘇也是稍微鬆了口氣。剛才他真以為兩人要直接打起來,他是真沒把握能護住卓草。這力士若是出手,他十招之內必敗無疑。還有這陳豨,體魄強壯,布帛難掩其隆起的肌肉。腰間佩劍,顯然也是個劍術高手。


  二人若是聯手,他撐死隻能擋住兩三招。


  還好,卓草沒有衝動。


  扶蘇與卓草相處這麽長時間,還從來沒見卓草這麽恨過。就算是當初破秦氏長女命案的時候,卓草都始終保持著冷靜。哪怕當時秦氏家長襲擊,卓草都沒這麽動怒過。


  他記得卓草與他說起過,他當初真的曾想過造反。後續放棄其實不光是因為他爹的緣故,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牽連到自家人。卓氏好不容易在涇陽立足,一代人吃了三代的苦,他不想看著他們慘死。


  誰敢動他家裏人,他就敢玩命!

  ……


  張良氣定神閑,繼續道:“卓翁,吾自然是信得過。隻是卓君……汝現在身份敏感。應當也該知道,這世間為了權利什麽事都可能發生。我扣下卓彘,隻是張底牌罷了。若卓君沒那些想法,吾必定會放其回來,並且親自給卓君賠禮道歉,如何?”


  “好!”


  卓草做不到某些人的冷血無情,可以不顧及自家親人的死活。剛才他沒有弄死張良,其實就是這道理。


  “事先提醒卓君,三十日內我若不能回去,恐怕……”


  “放心,綽綽有餘。”


  一來一回算他十天,那也有二十天的時間。


  “吾在路上已聽說匈奴太子冒頓出使秦國,為的是貨通有無,結盟止戰。卓君此次請我來涇陽,想必也是為了此事。”


  “沒錯。”


  張良能混到後世都不死,沒點本事手段是不可能的。冒頓出使秦國這事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他要是不知道那才有問題。


  “冒頓為匈奴太子,而吾姑遭匈奴劫掠帶至草原。十餘年來生死未卜,此等大仇吾自然要報。我趙人世代與匈奴死磕,可笑那趙政暴君竟想著與匈奴結盟,更是無恥至極,不顧諸夏顏麵。秦人,終究是戎狄!”


  扶蘇聽到這話,極其別扭難受。


  昔日山東六國瞧不上秦國,覺得老秦人不尊中原禮法,便視作戎狄蠻夷。實打實的說老秦人先祖那可是柏翳,舜帝賜嬴姓,絕對是根正苗紅。至於和匈奴結盟就更是抹黑了,秦始皇壓根就沒想這麽幹。


  他知道,卓草也知道。


  他這麽說,純粹是為誆騙張良而已。


  “卓君說的對!”


  “暴君趙政,人人得而誅之!”


  三人同時看向扶蘇,他也隻得滿臉嚴肅點頭,“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蘇氏世代詩禮傳家,絕不會做那趙政的走狗!”


  “說的好!”


  “來,幹!”


  卓草端起酒杯,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扶蘇心裏頭則是有著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就衝他說的這些話若是被外人知曉,他長公子也是當到頭了。甭說太子儲君的位置,能否活命都說不準。這出戲,可真是難演!

  “既是如此,想來子房與我有同樣的計劃。”


  “然也!”張良看向陳豨,笑著道:“可勿要小覷他,他與我也算有些交情,乃是位老友介紹。陳豨,你便與卓君說說。”


  陳豨站起身來,踱步至前方。猛地拔劍,出劍速度奇快無比。卓草隻覺得眼前閃過抹鋒芒,燭火已被其刺滅一盞。而後,陳豨便已收劍。


  “彩!”


  饒是扶蘇都忍不住拍手喝彩。


  果然,這陳豨的劍術也極其精湛。


  “豨這些年為反秦之事暗中做準備,結識三百遊俠為食客,暗中操練。隻待有朝一日天下大亂,便舉兵謀事。昔日魏公子信陵君禮賢下士,有食客三千。吾最佩服信陵君,便效仿其陰養食客三百。”


  “陳君實屬不易!”


  卓草依稀記得史書上記載過陳豨,他是以特將的身份率領五百餘猛將歸順劉邦。特將身份可不簡單,那可都是能獨自統率﹑領兵出征的將領。陳豨現在便暗中操練三百食客,以後隻怕會更多。


  “陳君有此劍術,何愁大業不成?”


  “獨夫之力,終究難成大事。倒是子房運籌帷幄,曾出手助豨逃離險境!”


  張良笑著一飲而盡,繼續道:“卓君想來是想讓吾幫忙出手,暗中截殺匈奴太子冒頓。以此挑撥匈奴與秦國關係,若能挑起戰火於吾等更為有利!”


  “子房當真是狡詐如狐!”


  “什麽?”


  “咳咳,我說的是智謀如妖!”


  “哈哈哈!”


  卓草則是目露殺機,繼續道:“此次若能成事,於吾等皆有大利。若是匈奴因此震怒而要報複,必會興兵塞外。縱然北郡現在有三十萬秦軍鎮守,卻也還得調動兵力與民夫。如此,吾等便可前往百越之地與越軍結盟。屆時坐山觀虎鬥,更可囤積糧食,操練兵馬!”


  卓草長舒口氣,環視了眼。


  見張良炯炯有神的注視著他,便繼續道:“另外,那匈奴與我有國仇家恨。吾姑十幾年來至今生死未卜,隻怕是已遭他們毒手。草,也有私心。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不報此仇吾誓不為人!”


  “大善!”


  張良忍不住點頭,見他如此坦誠交代心裏也是稍微放下些許警惕。以公謀私的,他見得太多太多。卓草能坦率而言,實屬難得。


  “吾聽說趙政對此事極其看重,更要調動玄鳥衛護送冒頓前往北郡。並且,還命衛尉屠睢率禁軍千人護其周全。他們,可都是精銳。”


  “什麽精銳?打的就是精銳!”


  陳豨望著卓草,頓時是肅然起敬。


  霸氣!


  “卓君準備出多少人?”


  “咳咳……一人爾。”


  “卓君準備親自動手?”


  “不不不,是他。”


  說著,卓草指了指扶蘇。


  “蘇君?”


  “……”


  扶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草!莫非是在說笑不成?”


  幾個意思?

  他堂堂長公子扶蘇,現在成造反頭子了?

  還得帶著六國餘孽,一塊去刺殺冒頓?


  這tm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事如果傳出去了,今後他娘怎麽看他?


  秦始皇怎麽看他?


  秦廷宗室勳貴,又該怎麽看他?


  隻要扣他頂造反的帽子,那他人就沒了!


  況且,他就隻是來湊人數打醬油的。怎麽說著說著,就讓他親自去刺殺了?這古往今來,也沒聽說有公子幹這活的。


  “我像是在說笑嗎?”


  “蘇君……也能拔劍而戰?”


  張良有些詫異的望著扶蘇,蘇家的名頭他自然是聽說過的。隻是見扶蘇未曾佩劍,便以為隻是尋常儒生,沒什麽真才實學。


  “子房可曾聞布衣之怒?布衣之怒,以頭搶地耳!”


  “???”


  “咳咳,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陳豨瞄了眼張良,有些哭笑不得。還真如張良所言,這卓草總會胡言亂語。雖說有些不合時宜,倒也是能緩解下僵硬的氣氛。


  “蘇君不如與陳君擊劍,試試孰強孰弱?”


  “擊劍?”


  “啊不,是切磋舞劍。”


  扶蘇見卓草眨著眼,隻得起身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多有得罪。”


  “哈哈,彼此彼此。”


  ……


  在書房內無法施展開,他們便來至庭院。


  皎潔的月光灑下,鋪在青磚上。雖說有些看不太清,但二人主要是切磋,也無需在意。這年頭很多人晚上都看不清東西,主要就是肉吃的比較少。對於扶蘇陳豨這些實打實的貴族,他們是沒有這種煩惱的。


  “既是舞劍切磋,點到為止便可。”


  別看二人是切磋,實際也都想爭個高下。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卓草與張良的顏麵,誰也不想就這麽說了。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們其實也在暗暗較勁。


  扶蘇拔出青銅長劍,六尺有餘。隨手舞了個劍花,便直奔陳豨麵門襲來。俗話說功夫是殺人技,這年頭的劍術講究個簡單實用。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除開技巧外,自身力氣也很重要。一打打個十來分鍾的,那是在拍電影。


  戰場上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敵人,沒人會在乎你用的什麽招數。因為隻要活著,那就是英雄。若是不能快速解決敵人,那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樸實無華的一劍襲來,陳豨躲避的同時,便向後刺去。扶蘇猛地下腰躲過,來了個鐵板橋。看到這幕後卓草頓時忍不住拍手叫好,這腰好啊!不去拔火罐都浪費了!


  張良雙眼微眯,帶著幾分詫異。就衝扶蘇這兩手,他就能斷定扶蘇絕對是高手!要知道陳豨的劍術可謂是出神入化,單打獨鬥還沒幾人能是他的對手。招數大開大合,壓製力極強。扶蘇則是完全不同的路子,走的是輕靈之劍。每次出手皆是襲擊其要害,看似輕飄飄的,實則是力大無窮。


  二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劍鋒相對之時,甚至迸濺諸多火花。短短片刻的功夫,交手足足二三十回,卻是不分上下。


  接著扶蘇一腳踹在樹樁,借助這股力道飛躍而刺去,“吃我一招人劍合一!”


  “???”


  陳豨人都傻了。


  人劍合一?


  這小子tmd開掛?!

  卓草無奈扶額,尬的能把地皮扣起來。想不到扶蘇都二十來歲,還這麽中二。這人劍合一是他在楚留香小說裏提到的,是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招數。薛衣人劍法內力雙絕,並且踏足至人劍合一的境界。憑借這招,周身都可迸發出強悍的劍氣。


  陳豨倉促之下隻得提劍阻擋。


  卻是被扶蘇一劍撥開,利劍橫在其脖頸處。


  “我……輸了!”


  “蘇君劍術真是高超,豨心服口服!”


  “的確,真是好劍!”張良都忍不住拍手讚賞,詫異道:“蘇君,你這最後的人劍合一是何招數?為何吾從未聽說過?”


  扶蘇笑著收劍,指了指卓草。


  “是卓君所傳。”


  “……”


  “???”


  “???”


  張良瞪大雙眼,滿臉震驚!

  要知道扶蘇的劍術已是極其驚人,而他竟是卓草教的?


  那麽,卓草的劍術得多強?!


  “卓君,倒是吾看走眼了!”


  “不不不,我壓根就不會什麽劍術。”


  “卓君真是謙遜。”


  “……”


  卓草恨不得提劍砍死扶蘇。


  你tnd就不能實話實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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