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秦周年慶,都是卓草的錯!
秦騰與屠睢皆是目露詫色。
怎的如此眼熟?!
這不是卓草那小子幹的好事嗎?
他們知道是坑,照舊往裏麵跳。可不光他們,還有些許縣吏也都花了錢充卡。雖說虧了些,他們也沒往心裏去。畢竟馬具都是實打實的,更別說還能抽中草酒。
卓草終究是做買賣的,不是慈善。
賈人不賺錢,那還能是賈人嗎?
“此次祥瑞大熟,諸公皆是功不可沒。朕便效仿五大夫,以作福利抽獎。”
“福利……抽獎?”
李斯恨得牙癢癢,可真是壞的一學就透。他對這事是恨之入骨,覺得卓草這種變著法子逃避酒稅的狂徒,就該直接黥為城旦。也別當商人咧,去驪山挖皇陵去!
可現在他能咋辦?
他這幾日閉門不出,就在想法子該如何限製此事。甚至想過上書諫言,讓秦始皇直接禁製這類抽獎的事。在他看來,這其實和賭博沒什麽區別。關鍵是卓草還借此逃避酒稅,簡直是……不當人!
眼看著秦始皇封賞完了,他就準備上書此事。沒成想秦始皇轉過頭就讓人把鼎爐扛上來,不僅不禁製甚至還效仿此事。
這……這丞相沒法幹了!
“鼎內有諸多紙條,上麵皆寫有獎賞。金器美玉,銅鼎兵器,亦或者是媵妾奴仆。諸公皆可抽取,抽一次萬錢,抽十次九萬錢!”
“……”
“……”
“……”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這叫福利?
這不是賭博嗎?
馮去疾微微蹙眉,他大概懂了。秦始皇得馬具後,必定會大規模列裝。並且會加緊訓練騎兵,操練戰陣。更別說後續啟兵北伐匈奴,同樣是個無底洞。
打仗就是拚後勤拚國力,看誰的錢糧多。就說昔日滅楚,王翦為何敢與項燕對峙三年?就是因為秦國有錢有糧,能扛得住戰爭消耗,而楚國扛不住。
往後說漢武帝和匈奴死磕,前期靠著傳說級武將衛青和霍去病,打的匈奴是抱頭鼠竄。原因就是文景之治給他留下大把大把的財富,所以扛得住消耗。後來漢武帝還是背上個窮兵黷武的罵名,就因為把家底都給敗光了。
馮去疾用腳拇指都想的出來,這招絕對是卓草想出來的。直白點說皇帝現在缺錢花咧,需要他們這些大臣自覺的交點保護費。作為皇帝總不見得張口要錢,如此他的老臉往哪擱?
於是乎,便有了這福利抽獎。
抽一次萬錢,抽十次九萬錢!
九卿一年的歲軼不過才六萬……
抽的少了,皇帝不高興。
抽的多了,他們肉疼啊!
“怎麽,諸公不要?”
“咳咳,臣先來個十連抽!”
蒙毅哭喪著臉,生生擠出抹笑容。都怪那天殺的卓草,他這次可是完犢子了。他站出來帶頭,那結果就是會被這票朝公恨死。畢竟蒙毅都抽了,他們不抽豈不是不給麵子?
“蒙公……你!”
王戊下意識的開口。
你這老匹夫不仗義!
張口就是十連抽,我們咋辦?
蒙毅也無奈的很,正所謂槍打出頭鳥。這髒活按理說應該讓李斯來幹的,可那天回來李斯偏偏不在身旁。於是乎,他就成了眾矢之的。沒看到有諸多博士皆是義憤填膺,握著手裏的玉圭都在顫抖。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擼起袖子當場和蒙毅來個真人pk。
“蒙卿大善!”
“蒙氏三代仕秦,毅忝為秦國上卿,自當為秦國效力。恰逢祥瑞大熟,又得馬具。上念及臣等,特以此做封賞,臣自當要來試試。若臣運氣好,還望上勿要怪罪。”
“哈哈,無妨無妨!”
看看,蒙毅這多會說話。先把自家先祖拉出來,話裏話外就是說咱也是被逼無奈,還望各位朝公能手下留情,勿要怪老夫。
千錯萬錯,那都是卓草的錯!
“嗬嗬,蒙公果然富裕!”
“張口便是九萬錢,羨煞吾等!”
“蒙氏三代食秦祿,怎能就抽十次?若是不抽個百次千次,焉能對得起上恩?”
鮑白令之這話分明是夾槍帶棒,蒙毅則是壓根不去理會。他什麽身份,鮑白令之什麽身份?在朝堂上就算是博士令,也僅僅隻是有著部分話語權而已。他作為秦國上卿,搭理鮑白令之那是給他麵子。
況且,這事和他本就無關。
蒙毅隨手取出十張紙條。
當著眾人的麵,一張張打開。
“草酒三壇。”
“牂二隻。”
“媵妾二人。”
……
“草紙十張。”
打開最後的紙條,蒙毅臉都快黑成鍋底了。別的也就算了,草紙十張能算獎賞?卓草再黑,實打實給的可都是黃酒,價值不菲還能回點血。難怪秦國尚黑,秦始皇這不比卓草黑十倍?!
“蒙卿運氣不錯。”
“臣拜謝上恩!”
蒙毅拚命擠出抹笑容,作揖長拜。
“那麽,下個是誰?”
“臣想來個三十連抽。”
“李相大善!”
秦始皇頷首點頭。
論財富,李斯可比蒙氏富裕的多咧。就因為李斯位高權重,上次大壽更是撈了不少壽禮。二三十萬錢的確很多,可和他的權利地位比起來分文不值。況且他還有不少親眷把持鹽鐵買賣,說是日進鬥金都不過分。
聽到李斯如此,其餘大臣皆是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李斯沒把事做的太絕!
要是搞個百連抽,那他們可就沒法過咧!
至於抽中什麽,李斯都沒怎麽在意,計較這些得失純粹是浪費時間。秦始皇既然要他們吐錢出來,那肯定不會虧本。紙條這麽多,想來大部分都是極其廉價。就算稍微值錢些的,充其量也隻能保本。
這麽簡單的賬,還難不倒他。
馮去疾與他相同,同樣是三十連抽。九卿級的都是十連抽,其他官吏按照爵位各自抽了五六次。還有些比較慘的,哭喪著臉抽個一回。他們的歲軼本就不高,家裏頭上有老下有小開銷也大的很。抽一發就是萬錢,簡直就是在刁難他們。
抽一發,意思意思就好。
秦始皇還是頗為滿意的,他突然覺得卓草有些計策很有趣也很有用。先前他也曾想過讓這票勳貴吐點出來,隻是幾次三番都沒好意思開口。到最後,大部分勳貴也就是象征性的捐點錢糧。
現在,這法子好呀!
這是福利!
沒抽到好東西,那是你們運氣不好!
太史令胡毋敬握著毛筆的手都在哆嗦。
他足足抽了三萬錢!
太過分了!
三萬錢換來兩壇草酒,還是地瓜燒!
他自先王時期為吏,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為推行秦國小篆,立下汗馬功勞。他就沒受過這窩囊氣,看著旁邊侍郎因為得到匹寶馬樂嗬的模樣,他就恨不得給上一腳。
這家夥就抽了一回!
抽中了寶馬!
沒辦法,這家夥用陽壽抽獎。
按胡毋敬卜算,對方肯定活不過今年。
自秦立國來,也從未有如此荒謬的事。這麽過分,他必要記載於史書上。傳承萬世,讓後人知道卓草這位奸臣有多過分。妖言惑君,蠱惑皇帝,坑害忠良,貪戀權財……就不是個人!
於是,這場周年慶活動結束了。
GM秦始皇吃的盆滿缽滿,開心離去。
非酋與海豹互相謾罵抱怨。
蒙毅偷偷摸摸自旁邊走過,就當無事發生。還沒走遠,立刻就被人給攔下。馮去疾捋著山羊胡,陰惻惻的笑著道:“蒙公可真是好手段。三句話,便讓吾等掏了上千萬的錢糧!”
“咳咳,皆是上的意思。”
論輩分,馮去疾和他爹蒙武同輩。像是再往前,蒙毅見了馮去疾都得恭敬的尊稱為叔伯。隻是現在二人共同為廷臣,雖說馮去疾官職更高,卻也不必像先前那般。若是見麵,尊稱為君侯就足夠給麵子了。
“嗬嗬,蒙公可真是好手段。”
“率先出麵,盡享好處!”
“吾素來清廉,家中翁媼仍居草廬。辛苦積攢數年,不過餘幾萬錢。今日過後,隻剩萬錢。老夫這般貧困,蒙公想來不會視而不見。”
“莫要與之廢話,先揍再說!”
有博士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三公九卿抽的是多,可他們家裏都富裕的很。也就章邯可能差點,算是給九卿丟臉了。畢竟章邯剛當上少府令,手裏沒錢也屬實正常。他要是敢來個十連抽,他這少府令的位置也坐不穩了。
可他們呢?
不說多的,最起碼得抽一把意思意思吧?
鮑白令之這些年都沒攢下多少錢,大部分都用以接濟族人。他官職也不高,在朝中更是沒多少話語權。而且很多人都知道秦始皇並不喜歡他,隻是因為對秦廷有用便留下他。足足五年時間,他的官職爵位未曾動過,自然也沒多少人會巴結他。
今天一把算是回到解放前。
他運氣好些倒也無妨,偏偏就中了十張紙!
這算怎麽回事?
“令之……這與老夫可沒關係。”
“怎的?蒙公敢做不敢當?”
“不敢當。”
“……”
“都是那卓草所害!”
“五大夫?”
“咳咳,現在當是左庶長。”
這些官吏也不鬧騰了,皆是哭笑不得。仔細想來,也就唯有卓草能想到如此辦法。他們又能如何,皇帝始終都護著卓草,他們連去涇陽都得給皇帝說聲。事到如今,他們也隻得認栽!
李斯與楊端和對視了眼,皆是長歎口氣。
他們倆辛辛苦苦忙活兩三天,為的是製定新法約束卓草。李斯更是拍著胸脯表示,絕對能一把搞死卓草。從今往後卓草再也不得偷稅漏稅,以後得乖乖抱著他的大腿,求著他放他一馬。現在……李斯想抱著卓草的大腿,求他趕緊收了神通吧!
現在倒好,秦始皇帶頭抽獎。
他們咋辦?
推行新法,打皇帝的臉?
雖說律法對皇帝無效,卻也容易遭人非議。更重要的是,會讓秦始皇覺得他們這是在唱反調。和皇帝意見相悖的,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
入夜。
鹹陽城內很安靜,隻能聽到三兩哀嚎怒吼。
“天殺的卓草!”
看,這不就出名了?
……
……
“阿嚏!”
卓草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鼻子。不知為何,他昨晚做了個噩夢。夢到他成了巨人,然後有著很多人在圍著他,商量著要烹了他。然後早上起來後,他就發現自己著涼了。
“小草,你太虛了。”
扶蘇望著卓草,不住搖頭。現在天氣已經轉熱,炎熱的夏季就要來了。偏偏卓草在這時候生病,在扶蘇眼裏看來就是太虛了。如果卓草能勤快些,像他這樣每日習武肯定不會經常患病。
美好的一天,從遇到蘇荷結束。
卓草用手帕擦了擦鼻涕,歎息道:“我覺得有人在背後咒我。”
“不可能!”
扶蘇無奈的望著卓草,昨日剛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帝已經在城外修築草台,勒石頌功。並且還於城郊舉辦祭天大典,祭拜秦國曆代先王和四方上帝。而且祥瑞大熟,這是天大的好消息,秦始皇怎麽可能不借此大做文章?
祭祀結束後,還有諸多勳貴祭拜。卓草憑此功,便享受到勒石頌功的待遇。更別說載入史書,足以流芳百世。另外,這次還爵至左庶長,算是正式一腳踏進上流勳貴的圈子。而且秦始皇也答應了卓草的條件,以後製作馬具都會給他版權費。甚至還親自賜下詔書,憑此詔書就能源源不絕的收錢。
嘖嘖嘖……這待遇簡直是史上頭一回!
還未及冠,便為他鑄造祭台。想象寡婦清,她是死後秦始皇方才為她修築懷清台。而且就位置上來說,還是草台更好。不光距離鹹陽更近,還就在渭水邊上。
“皇帝都給你建了草台,誰敢咒你?”
“草台……”
卓草隻覺得自己這名字真的草率了。
聽聽別人的懷清台,多好聽多有學問。
咋滴,以後他跑草台說相聲去?
“話說,為啥封賞還沒到嘞?”
“你連這都不知道?”
“……”
“……”
扶蘇理所當然道:“你現已爵至左庶長,按理說已能入朝出仕。自然會有尺長的墨玉圭用以表明身份,上麵會有你的名字與官職爵位。玉圭皆是特製的,能得玉圭者皆是極盡殊榮者。前周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國。王執鎮圭,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穀璧。男執蒲璧……”
“停停停,我腦袋疼。”
卓草很佩服蘇荷,覺得他要在後世當個網絡寫手絕對能火。不說別的,就衝這手水字數的本事他都佩服的很。他就隨口問了句,結果這家夥能扯這麽多出來?
“要不找侯生來看看?”扶蘇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命圭者,王所命之圭也,朝覲執焉,居則守之。這玉圭乃身份的象征,工匠需要時間去做。按理說以你現在的爵位,便是擔任郡吏都不過分。就說那李由,同樣隻是爵至左庶長。他年紀比你還大咧,都能出任三川郡守。”
“我先吃早飯,你繼續吹笛。”
您可太能扯咧!
告辭!
見卓草落荒而逃,扶蘇頓時搖頭歎息。
卓君……變了!
望著手裏的木笛,他便抬起手來橫在麵前吹奏。他吹的曲子應當是出自楚地,聲音清脆悠揚。隱隱又透又著股淒涼,幾個侍女似乎是想到什麽,黯然神傷抹著眼淚抽噎著。
“誰死了?”
韓信揉著眼走出,不住打著哈欠。卓草這粟米粥就吃了小半碗,無奈的看向了扶蘇。這家夥絕壁是故意的,一大清早吹這玩意兒就和哭喪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府上在辦喪事,聽的他差點當場去世。
“唔,吹的是楚地《白雪》?”
“韓君竟還知道白雪?”
所謂陽春白雪,下裏巴人便是四首不同的曲子。是謂:《陽春》《白雪》,國中有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
“昔日曾學過些。”韓信笑了笑,便隨意坐了下來。抬手撥動琴弦,“若蘇君不嫌棄,吾便與蘇君合奏一曲?”
“善!”
扶蘇頷首點頭。
聽著二人撫琴吹笛,卓草這半碗粟米粥終是沒吃完。他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無奈的看著兩人,“你們倆一大清早的,能不能整點喜慶點的?”
“卓君不懂音律。”
“卓君有大才,怎會不懂音律?!”
二人一唱一和的,差點沒把卓草氣吐血。沒錯,他的確是五音不全。這年頭音律就不是尋常老百姓能玩得起的,能鼓瑟吹笙者家裏頭都不算窮。像在伏荼亭,扣甕拊瓶都算好的。韓信當初也曾富裕過的,懂些音律也很正常。
“你們了不起,你們清高!”
“有本事你們中午別吃飯!”
他還不信了,音律還能當飯吃不成?
“咳咳,飯還是要食的。”
“不彈了不彈了。”
韓信連忙起身,他感覺到卓草急了。在他看來卓草絕對是全能型的賢才,沒想到連音律都不懂。二人在卓草麵前顯擺,純粹是想找回點場子而已。想想平時被卓草各種蹂躪碾壓,大概也就懂了。
就像是學校裏的超級學霸,結果是個遊戲白癡。那學渣不得在學霸麵前瘋狂表現,找回存在感?
“五大夫卓草,聽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