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忠告
李郎中無奈的說:“我都講了這麽多遍‘沒事沒事’,你這丫頭自己聽不進去反倒來怪我。”
“若是無事,那好好的人怎麽能會忘記自己。”
李郎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表情有些正經的說:“這話這事就難說了,你看他一點外傷都沒有,脈象平穩能吃能睡可見他身體比老頭子我還硬朗。他記不起自己有可能是情緒激狂所致,也有可能是氣血瘀滯堵在這裏——”李郎中伸出油膩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的頭發花白,挽成一個小髻頂在頭頂。
“你看,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好解決的,我能幫到忙的隻有第二種,服藥不行的話就要把他的腦袋打開。你說,你敢把你梁大哥的腦袋讓我當西瓜一樣切來麽?”
李郎中滿意的看著沈蝶煙堅決的搖頭:“況且,還有一種可能啊,萬一他根本就不是梁子銘呢。”
“怎麽可能,我是絕不會認錯的。”沈蝶煙下意識的反駁出聲。
李郎中笑的意義未明:“即便是枕邊人,也有看不清的時候,沈丫頭你真是敢說大話呀。”
聽了這話,沈蝶煙紅了臉,李郎中在旁邊接著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說:“您們還小,什麽事情都得弄得明明白白都得依著自己。這怎麽可能,凡事呀都不能太強求,你們年輕人就是學不會既來之則安之。”
沈蝶煙沒說話,一直在旁邊極少開口的沈明廉卻說:“你有什麽資格教訓小輩,我沈明廉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教育。姓李的,你酒品真是差,才喝一點就開始絮絮叨叨。”
對嗜酒如命的人來說,酒品不好就是死肋。果然,李郎中指著沈夫子大聲說道:“誰說我酒品不好,誰說的,沈老頭你跟我喝了這麽多回的酒,我什麽時候撒過酒瘋。”說完,李郎中把紅通通的臉轉向沈蝶煙,“煙兒,我跟你說你爹的酒品才是真真的不好。上次你爹去我那喝狀元紅,結果-——”
“我知道,人都喝倒下了,整整一宿沒回來,還是您讓李越來給我送的口信。”沈蝶煙接口。
“你還敢說沒喝多,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你都翻出來講。”沈明廉恨不得把酒盅塞到他嘴中。
“什麽喝倒了,你爹他是喝過頭後就繞著我那個藥廬跑,誰都攔不住,還是等他自己累得跑不動了才停下來。”
若不是礙於父親的臉色,沈蝶煙真想掩口大笑。
“那你呢,每次喝醉了總拉著我絮絮叨叨的說,”沈明廉學著李郎中的搖頭晃腦的模樣,連語重心長的語氣都學了七分像,“沈兄啊,你說我這一輩子過的渾渾噩噩的。小的時候,字還有沒認清的,那草藥都記在腦子裏了。早年遊學各地,得醫之奧。二十五歲進宮,不到三年,就成了太醫院裏的禦醫。雖說比不上你那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風光,可那好歹也是有品階的。你說,現在看起來連跟頭發茬都比不了的東西,那時候怎麽就給當成寶了呀。這人啊-——”
“打住打住,真不愧的教人背書的,連別人的醉言醉語都能記得一字不差。咱誰也別說誰了,喝酒喝酒。”
沈蝶煙和李越坐在旁邊吃吃地笑,李郎中轉過頭看向她,臉上居然是換上了正經八百的神色:“不過啊,沈丫頭,這次你真的要聽我的。你那個梁大哥也隻能留在書院照顧了。凡事你都順著他,等他康複以後,他要走要留你都不要管,你也管不住。”
“那是自然的,梁大哥家中隻剩下他一人,自然要留在這裏。”沈蝶煙回答的理之當然,卻沒有看到李郎中與沈明廉相視後的苦笑。
注釋:基本上,禦醫算是古代文宮廷文中的常用炮灰道具……默哀中……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廉價。
周朝時,最高的醫療行政長官叫“醫師”,醫師設有上士二人,下士四人,下邊又設府(管理宮廷藥物的保管和供應)二人,史(管理醫藥資料)二人,徒(打雜、護理)二十人。秦時設太醫令丞製,屬九卿下少府所設的六丞之一。後朝沿用,並不斷細化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