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曶之事
後山的命案被鄉民們傳了幾日後也就漸漸的冷淡下來。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隻要等著衙役們將凶手抓住就可以了。沒想到,這件事還沒有解決,沒過幾天,後山中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這次發現的是一具女屍,並不像上一具男屍那樣麵目全非,反而生動的不像已經死去的人。屍首麵容蒼白,皮膚卻依舊帶著光澤感。女子也是鎮上的人,家境清白,姑娘也老實守本分,不知怎麽回事就遭了這樣的毒手。
後來等屍首抬到縣衙等仵作驗檢完畢後,竟跟第一具男屍一樣都查不出究竟是何原因身亡。
隔後的四天,等三具屍首被發現的時候,一時之間,藕香鎮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都說是山上有精怪出來作亂。沈蝶煙站在書院門口看著衙役將一個年輕女子的屍首抬下山。衙役們走過書院門口幾十丈遠的地方時,忽然被迎麵走來的兩人攔住了。
沈蝶煙認出對方是李郎中和幾乎不怎麽出外的李夫人。
也不知李郎中對那幾位衙役說了什麽,沈蝶煙看見那些人將屍首放到地上,李郎中蹲在旁邊揭開屍首上麵的一層白布。李夫人就站在他的身邊,穿著家常的衣裙,隻是打了一柄青藍色的暗色油紙傘。
沈蝶煙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雖然傍晚的太陽還是有些燥熱,但也沒炙熱到需要舉傘的程度。不過,這也倒能看出李夫人的身體確實不好。
沈蝶煙慢慢的朝李郎中走去,等她走近的時候,李郎中已經站起身,而衙役們也重新將女屍抬起。李夫人首先看到沈蝶煙,她微微道了一個福:“沈小姐,李越前些日子麻煩你了。”
沈蝶煙眉眼低順,聲音柔和的回禮:“哪裏,李夫人您客氣了。”
李郎中正用一方素白的絲帕擦著手,沈蝶煙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藥香。他擦完手後,李夫人伸手要接過去,他卻笑著收進自己袖中:“這些髒東西,你別沾。”
帕子收好後,李郎中臉上溫柔的笑意在麵對沈蝶煙的時候又換上平時的嘻嘻嗬嗬狀:“煙兒,你爹呢,還沒下學嗎?”
“早早的就下學了,現在估計正在後院裏看書呢。鎮上的人都說這後山有精怪,還好這些人都是在晚上失蹤的,否則根本沒人敢再來書院。您剛才檢查那屍體了吧,看出是怎麽一回事沒有?”
“這些事不是你姑娘家該打聽的。你回去跟你爹說,讓他明天挑一個時間去我那。我有事跟他商量。”李郎中扶著李夫人就要往回走。
沈蝶煙奇怪的問:“既然都來了,那為什麽不直接進去,何必再多跑一趟。”
傘下的李夫人開口了:“我身體不好,在外邊待時間長了不舒服,不然,”李夫人轉向李郎中,聲音輕輕飄飄的,“相公你去跟沈夫子商量事情,我自己也是能回去的。”
“不行,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再說了,在書院裏商量事情也不方便,還是在咱們家中說的隨意。煙兒丫頭,別忘了把這話傳給你父親聽。”李郎中伸出手,李夫人順勢就將手中的傘遞給他,同時挽住了他的手臂。
“沈小姐,告辭。”李夫人扭頭朝沈蝶煙微微頷首一笑。李郎中也回頭看了她一眼,嘴中叮囑了句:“這些天晚上別出門了,小心被惡鬼擄去了。”
“慢走。”李郎中的話沈蝶煙隻當沒聽見,她笑著衝李夫人說道。
望著傘下兩人彼此依靠,攜手漫步在斑斕的餘暉之中,沈蝶煙滿心生出一種渴慕來。
沈明廉聽到沈蝶煙的傳話後,第二天晌午剛剛下過學便去找了李郎中。沈蝶煙雖然奇怪他們究竟有什麽事情要商談,可也沒有跟過去探聽的打算。
正午的太陽正好,明晃晃的掛在人頭頂上。李郎中正在院子中曬草藥,正房的房門大開著,李夫人倚著門站在陰影中含笑望著院子中的人。李郎中將夏枯草鋪在院中,不時扭頭看一眼李夫人。
李夫人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沈夫子估計也快到了,我去做飯。”
李郎中連忙站起身:“莞爾,你別動,飯我來做。”
李夫人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念卿,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了?”
“花呀,你可是我的花。”李郎中在洗的已經泛白的灰色圍裙上拍拍手:“你進屋去吧,我去燒飯。反正這些也已經弄完了。”
“人家都說娶妻當娶賢內助,可你娶我究竟是做什麽用的。侍候不了你,也照顧不了家。”李夫人雖然臉上始終掛著笑意,語氣卻不由得傷感起來。
“隻要把你娶回來當花一樣養著供著就行了。”李郎中話剛說完就聽到身後有人在笑,轉過身看到沈明廉一臉戲謔和受不了。
“都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還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種話。自己不覺得矯情,外人看著可真夠肉麻的。嫂子,最近氣色不錯,聽煙兒說你昨天出門了?”
李夫人朝沈明廉道了一個福:“讓沈夫子笑話了,昨天聽說在後山發現了第三具屍體,每次都是在聽念卿說如何如何,可總也聽不出什麽頭緒,所以想親自看一眼。”
“那看出什麽了沒有?”沈明廉急急忙忙的問。
李夫人笑著側過身:“沈夫子還是進屋來說吧。”
沈明廉也覺得自己是有些心急了,笑著看了院中的李郎中一眼:“也好,我們去談事,讓念卿兄去做飯。”
“沈夫子,您別開念卿的玩笑了。您請進,念卿,我去燒飯,你來跟沈夫子說吧。那些事,我想一想都覺得不舒服,”
李夫人說完這話,就沿著屋簷下的陰影緩緩的走到隔壁間的廚房去了。李郎中看著李夫人進屋後才把視線轉到沈明廉身上:“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好歹也要等我燒完飯。”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還真的能沉不住氣。嫂子嫁給你這麽多年,可真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今來為君做羹湯。”
李郎中根本不在乎沈明廉的戲謔:“我好不容易才討回家的老婆,自然要捧著供著。別跟我閑扯廢話了,進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