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定情水鐲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書院看看情況,問問那位小姐,哪裏有普通人會這般厲害的?”那道士脖子一擰,死死咬住了濮陽宗政,“我們要是出了事,這個鎮子可就沒有人能救得了。”
李越果真遲疑了,沒過一會,他忽然扔下了手中的磚頭,將緊緊抱著懷中的李夫人的衣物蓋在李郎中身上:“爺爺,我去看看蝶煙姐,我一會就回家來。”說罷,轉身就朝書院的方向跑去,完全沒有在同那些道士廢話。
蝶煙姐,姐姐……
李越一進書院就朝後院奔去。沈夫子正在院子中,看見李越心急火燎的跑進來也就跟著進去了。
李越沒有敲門,直接推來了沈蝶煙的房間。房內空無一人,李越站在門邊上,頭也沒轉,直接問:“我蝶煙姐呢?”
“她不是去你家了麽,怎麽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難道你爺爺要留她吃飯?”沈夫子回答。
“那梁大哥呢?”
“去尋煙兒了,按說早該回來了,你爺爺真的要留他們吃飯?”
李越不說話了,盯著這件熟悉的房間慢慢的走進去。沈夫子該想說話,忽然聽到這孩子背對著自己說出一句話來。
“我阿婆跟爺爺都沒了,被人害死了。”
沈明廉聽見了這話,過了半晌才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他的臉瞬間就白了,抬手指著李越問:“你說什麽?”
“藥廬沒了,爺爺沒了,阿婆沒了,連蝶煙姐都被劫走了。”李越背對著沈明廉,也不知是何表情,但那聲音卻讓人聽著止不住的心寒。
沈明廉呆立了一會,然後也像李越一樣,朝李家那邊跌跌撞撞的疾奔而去。
李越站在房間中,忽然就想起了許多事情,從自己剛剛記事的時候,到現在半大不小的年紀。那時候,爺爺的白頭發遠遠沒有現在的多,阿婆的起色也稍微比現在好些。蝶煙姐也是一個小姑娘,忙前忙後。自己就是她的一條小尾巴,走到哪裏都跟著。
李越往房間中走了幾步,忽然間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個小籮筐。裏麵堆著碎布線頭竹繃子這些東西。他伸出手,翻出一條象牙色的衣帶。衣帶上一針一線的繡出一條深綠色的藤蔓,幾朵描金的芥子、海鬆兩色的小花藏在濃濃淺淺的綠葉之間,若不仔細看,必定會錯當成一條剛剛采擷下的藤枝。
“這樣才像位風度翩翩的小公子。”
“帶子的顏色雖好,可惜仍是素了些,回家我給你繡點花樣。”
他一直記得她的話,還記得如此清清楚楚。李越雙手緊緊地攥住這根已經繡完的衣帶,隻覺得自己什麽都抓不住了——還有幾日便到自己的生日,他們卻都不在了。
“爺爺,阿婆,蝶煙姐……”李越忽然嚎啕大哭,渾身上下止不住的疼。若是在以前,他也許會在地上滾上幾圈,可是-——
現在即便是哭得死去活來也是無用了,既不會讓自己好受些,更不會有人來心疼憐惜。
李越坐在地上,想回家去,可是連爬的力氣都沒有。哭哭停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夫子猛然從外麵衝了進來。
“李越-——”沈夫子說完這句話後就住了嘴,青白的嘴唇張張合合,似乎不知道要怎麽說。
李越一張臉哭的好不可憐,他抬頭看了眼沈夫子,發現他的臉色除了悲痛外,還帶著不置信與驚恐。李越已經問不出“您這是怎麽的了”的話了,他隻能看著沈夫子,等他自己將話說出來。
“你爺爺阿婆那是誰害的?還有那些道士,居然全被滅了口,究竟是誰做的?”
李越聽了這話,也是止不住的震驚:“不可能的,我跑來找蝶煙姐的時候他們雖然都受了傷,可根本都死不了人的。”
這話剛落下,李越忽然怔住了,睜大了眼吐出幾個字來:“難道是梁大哥做的?”
沈夫子也愣住了,忽然像是反映過什麽似的衝上前兩步。他一把扯著李越的肩膀,手勁大的臉李越都有些受不住:“煙兒是不是同他在一塊,是不是唄他帶走了,他人呢?”
“我是聽那些道士說的。夫子,您是不是知道什麽-——那些道士說是梁大哥害死了爺爺阿婆……您要是知道什麽就跟我說啊——”李越瞪著眼眶欲裂,眼淚一時沒控製住,又滾了下來。
“他哪裏是你的梁大哥,他哪裏是-——”沈明廉一時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靠著李越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