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波譎雲詭
“煙兒,這不是監視。我承認,我是聽了百雨金的話來才想到來帶你來看看這寺蝶湖,可是,百雨金這也是一番好意,她這覺得我能借此討你歡心罷了。”
“我隻問一句,我可還有什麽私密可言了。濮陽宗政,你別以為,我真不不能對你怎麽樣?”
“你的事情,除了你告訴我的、我見過的聽過的以外,我沒有多餘的一件事是知道明白的,就像,你對我,究竟有沒有一點的喜歡?”濮陽宗政微微將頭垂下一點,一雙唇慢慢的貼在沈蝶煙的眉眼之上。
沈蝶煙覺得薄薄的眼皮上,那個溫熱的東西帶來的觸覺清晰的簡直能要了她的命——連那張唇,都是梁大哥的,原本,卻是該冰冰冷冷的。
沈蝶煙一把推開濮陽宗政,卻忘記了自己此刻的境況,沒有了借助力量,整個人向湖裏栽去。濮陽宗政連忙伸手去扶,沈蝶煙正好在橫躺在湖麵上的那一瞬間停下來了。她直愣愣的看著與她平行的濮陽宗政,忽然很平靜的問:“為什麽總是頂著梁大哥的臉出現在我麵前。晴靄姑娘不是說你是一位美男子麽,到我這卻要借用別人的相貌了?怎麽,難道你還怕換了一張臉,我對你的態度有所改變麽?”
“是,我覺得,我大概已經脫離不了梁子銘這個人了,有時候,我覺得他這張臉,真是很好用。畢竟,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遭到不不能再嚴重的地步了。”濮陽宗政的臉近在咫尺,沈蝶煙甚至能感覺到他從他的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的時候,那種輕微的氣息撲在自己鼻尖。
他的眼睛明顯有一點不同,黑色的,想塊墨玉,卻隱隱約約藏著暗紅的光暈。這種顏色,讓沈蝶煙想到了之前在祭場上看到的,那些血狼。
沈蝶煙再次推開了濮陽宗政,緊接著,就是一聲落水的聲音。湖水濺了濮陽宗政一身一臉。靠岸的湖水極淺,隔著一層波光粼粼的湖水,兩個人甚至能遙遙相望。她的頭發散開,隨著水波一層一層的想四周起起伏伏,眼睛仍舊是睜著,穿過湖水,看著自己。偶爾從她口鼻中滾出的氣泡打斷了水波,也影響到了濮陽宗政的視線。
濮陽宗政伸出一隻手朝水底抓去,明明就看著她就在那兒,可是手卻沒有抓到她的肩膀。濮陽宗政的手微微向前劃了一點,直到碰觸到她的的衣物時才收攏手指,將人提了上來。
沈蝶煙坐在水中,湖水僅及她的胸口。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後,抬起頭看著濮陽宗政。她還沒開口,手就先伸出,將臉上的濕發撥到一邊。濮陽宗政始終保持的那種極像趴在空氣上的姿勢,衣袍舒展。
沈蝶煙看著這樣的濮陽宗政,忽然就扯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你放心,還可以更糟。”
是,任何事情都是沒有底線的,而自己的底線,究竟能到哪一步?
濮陽宗政慢慢的站起,隨即雙腳緩緩的落入水中,等腳下踩踏實後就卸了力氣。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沈蝶煙是全濕透了,而濮陽宗政,湖水順著他衣袍慢慢的往上浸。
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濮陽宗政微微彎腰,動作有點緩慢,看樣子是擔心自己突兀的動作會嚇到沈蝶煙。他從水中抓住她的手:“看樣子你心情不太好,既然如此,在美的景色都是看不出來了。我們想回去,等你想看的時候再來。”
沈蝶煙借著濮陽宗政的力氣站起來,從身上嘩啦啦的落下了一陣水簾。她掰開他的手指,用力到已經將他的手指扭到變形。濮陽宗政沒有露出一點痛苦的表情,隻是在她越過自己上岸的一瞬間,眼皮微微垂下,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半隻眼睛,落下了青色的陰影。
沈蝶煙被濮陽宗政送回三暉閣的時候,雀鳴正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見著兩人從拱門那邊進來後,連忙跑過去。等跑近以後才驚異的喊著:“宗主大人,這是怎麽了?”
沈蝶煙渾身到現在還在往下滴水,滴滴答答的。濕衣緊緊的貼在皮膚上,越發顯得人單薄。還好她身上裹著濮陽宗政一件外袍,隻是,那件袍子也已經是半濕不幹的了。至於濮陽宗政,雖然沒有像落湯雞那麽狼狽,可是脫了一件衣服後,再加上腿部的衣服也是濕的,也瀟灑不到哪裏去。
“遊湖,翻船了。”濮陽宗政擁著沈蝶煙往房裏進,雀鳴先跑進房裏問:“宗主,要不您先同夫人沐浴。言殿君讓奴婢通知您,各位殿君在敷文殿裏等著你議事呢。”
濮陽宗政看了沈蝶煙一眼後,將人微微壓在椅子上後便鬆開了自己的手,而那件濕衣也已經搭在了他的手上:“雀鳴,鷥庭呢,你們倆先伺候好夫人就行了。”
“鷥庭辦事未歸,那您這衣裳怎麽辦?”雀鳴見濮陽宗政往外走,連忙在身後問。
“辦事?出了這三暉閣,你們不用做任何事情,別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情況。”
“是,奴婢明白了。”
濮陽宗政慢悠悠的沿著階梯往下走,同時一揚手,將濕著的袍子披到了身上。等走到了最下邊的時候,回過身看了一眼沈蝶煙,發現她低著頭根本就沒有往自己這邊看。
雀鳴一直站在門口,盯著濮陽宗政的衣擺,發現水漬已經在這一段時間內不知不覺的幹了。她微微撇嘴,又看著濮陽宗政出了院子後才轉過身扶起沈蝶煙:“夫人,我們先沐浴換身衣服吧。您和宗主到底是怎麽了?”
“遊湖,翻船了。”
濮陽宗政人還沒進敷文殿,就先聽見從裏麵傳來的爭吵聲。聲音最大的就是晴靄與元與的。隱隱約約,濮陽宗政還是聽明白了他們究竟在爭吵些什麽,臉色忍不住一變,還沒踏進大殿,就聽到了言一彥的一聲大喝:“都到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還要起哄。”
濮陽宗政果真聽不到晴靄與元與的吵鬧聲了。又等了半盞茶的時候,他才慢慢的踱進去。
大殿裏,言一彥坐在最高處,也是第一個看見濮陽宗政走進來。他衝濮陽宗政比了一個手勢。濮陽宗政即便看的清清楚楚,可仍舊當做沒看見。人才往裏麵邁出兩步,元與同晴靄都看到了,晴靄往言一彥身邊退了一步,元與卻上前三步繞過別的幾人,這邊腳步剛停下,那邊整個人就先跪倒在地:“宗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