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春望城
“多謝姐姐,可是,這份禮物妹妹不能收。這本是別人贈給姐姐的,怎能轉送給妹妹。姐姐的這份心意妹妹心領了,但是這禮物就罷了。”沈蝶煙將盒子推回了百雨金的手邊。
“妹妹這是為何?”
這問題就有些難回答了,沈蝶煙知道鍾離殷是百雨金的心上人,這事情還是濮陽宗政說的。但是,她可不能讓百雨金知道自己也知道這事。可是,究竟有沒有什麽好借口——
“回百夫人,我們夫人從不在屋子裏燃香,以前換了許多種,每次都是剛剛點上,她就給扔了。夫人這件好東西,隻怕是要浪費掉了。”沈蝶煙左思右想編排理由的時候,鷥庭在她身後恭恭敬敬的開口了。
好姑娘,編排個謊話都這麽反映敏捷麵不改色。沈蝶煙心裏稱讚了一句,然後點著頭對百雨金說:“妹妹我就是受不了那些香味,聞著了就覺得不舒服。”
然而,聽了這話的百雨金卻做出一副鬆口氣的模樣,一邊擺手一邊笑著說:“若是這樣,那妹妹就能安心用了,這黑甜香雖然名字中占了一個香字,但是它是無味的,妹妹絕不會聞到任何讓人生厭的味道。”
此話一出,沈蝶煙徹底無話可說了,同時暗暗恨自己畫蛇添足,這下可好了,讓百雨金順著那蛇足砍了下來。百雨金間沈蝶煙沒有說話,就自己伸手掂起一根線香,不待別人送上火絨,隻是將那線香一頭抵在自己的指腹處,沈蝶煙隻看到明黃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緊接著就出現了紅色的火星——那線香竟然燃了起來。
“姐姐真是厲害。”單單靠一根手指就能點火。沈蝶煙雖知道這十三殿中的幾乎沒有幾個凡人,都是些厲害的人物,但是,她極少見過有誰呼風喚雨騰雲駕霧。
“這些不上台麵的雕蟲小技,妹妹就莫要取笑姐姐了。”百雨金將手裏點燃的線香交給身後的小丫鬟。那丫鬟雙手並起用拇指食指捏著後,慢慢的走到了沈蝶煙身後、鷥庭的身邊,然後,就線香遞到了鷥庭的手中。
沈蝶煙看著線香頭上,一縷青白色的煙緩緩的騰起啦,這煙氣散的很快,這才從煙頭出飄出來,還沒飄多高,就已經散盡融進空氣之中了。百雨金之前的話不算準確,這黑甜香的味道雖然淺淡的幾乎聞不出來,但是,沈蝶煙還是能隱隱約約的聞出了一絲清甜的味兒。
“妹妹覺得怎麽樣?”百雨金問道。
鬼王賜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可是,她沒有這個福氣收啊。沈蝶煙心裏念著:鷥庭鷥庭,說話啊你。
百雨金看著沈蝶煙接著說:“妹妹這雖然不是什麽要命的大病,可是,這天天這樣折騰下來,有誰又是能受得了?這病症你若是不說,醫官是看不出來的,你同他們說了,也是整日的煎湯灌藥,還不如整日聞聞這香氣方便有用。你自己的身體,總該自己更顧著些才是。”
百雨金這話剛說完,沈蝶煙身後舉著線香的鷥庭開口了,沈蝶煙聽到她的聲音心裏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但是聽到她說的話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鷥庭恭恭敬敬的對百雨金說:“夫人您寬心,奴婢必定每日燃香,好好的看著守著不讓它浪費一點點碎末。”
見禮物終於送了出去,百雨金便笑著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等得了空再來跟妹妹聚一聚。”
沈蝶煙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將人送到門外,等看著人出了園子後才扭頭看向在屋子裏找香爐的鷥庭。沈蝶煙還沒先質問鷥庭怎麽半路叛變收了人家的“定情信物”,旁邊的雀鳴就已經先發製人:“淺眠多夢啊,乏力倦怠嗬,經常頭痛哪,為何奴婢整天侍奉夫人,卻不知道夫人居然有這些病痛。奴婢惶恐,竟然如此的不盡心,還請夫人責罰。”
“沒病不痛,不罰不罰。”沈蝶煙心虛,飛快的答道。
她其實並沒有將這些當成病痛,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她一直記得自己剛剛清醒的那一天,床榻邊,濮陽憔悴的模樣。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的病榻前癡癡等待守候-——她覺得那一刻,隻那麽一眼,她就愛上了這個人,或者說,是重新愛上這個人。
“鷥庭,這事你莫要同濮陽說。”沈蝶煙交代了一句。
誰知雀鳴竟然不理,學著之前鷥庭的樣子又是一個努嘴的表情。沈蝶煙看過去,發現站在門口如兩尊門神似的衡天青影兩人。
——
想瞞都瞞不住了。
這邊百雨金離開了,那沈蝶煙自然就能去彥攬殿去求藥去了。濮陽宗政派來的兩人,衡天與青影,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一路上安靜的就像是跟木頭。沈蝶煙與雀鳴坐在四周垂著紗帳的軟轎上,不時有輕微的嬉笑聲傳來。
“不過,這話您可千萬不要讓鷥庭知道是我說出去的,否則會惱羞成怒把我溺死在臉盆裏的。“雀鳴忍著笑交代著。
“這是自然,肯定的,放心啦,我絕不會說出去的。”沈蝶煙這個保證才剛剛下完,那邊就抑製不住的笑出聲了。她連忙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努力憋著說:“沒想到,鷥庭居然還有主動告白的時候,那個衡天也太有意思了,竟然連我喜歡你是什麽意思都不曉得。這兩人,一個沉默,一個寡言,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雀鳴也捧著臉嗬嗬笑著,偶爾兩人掀開簾子去看走在轎子邊的衡天。沈蝶煙拍著雀鳴的肩膀說:“你差不多一點,別這樣盯著人家。”可是,她卻探過身子,露出大半腦袋打量著衡天。
兩人將鷥庭的事情當笑話段子,根本就不知厚道為何物。等到了彥攬殿的時候,沈蝶煙與雀鳴兩人已經笑啞了嗓子。估計是之前濮陽宗政已經通知了言一彥,這一小撥人還沒到殿前,就看見門口列這一對侍衛,為首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雀鳴見著那老人,就笑著對沈蝶煙說:“那是彥攬殿的總管文叔,這殿中的私事,都是他來管。”
說話間,軟轎已經停到了文叔麵前。衡天單膝跪在軟轎邊上,沈蝶煙看了雀鳴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是咱鷥庭看上的人,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