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冤大頭
崞驍連忙上前將沈蝶煙抱在懷中就朝著百草閣樓的方向去了。
兩人帶著沈蝶煙剛進百草閣的大門,就發現原本就能稱得上破敗的三間屋子,已經倒了兩間半。雀鳴大叫一聲不好,撒腿就往裏麵跑去。
“鷥庭,鷥庭,你在哪裏?”
崞驍聽見雀鳴喊著鷥庭的名字,於是也抱著沈蝶煙往裏麵衝去。
兩人一進那破爛不堪的門,就看見了鷥庭一身帶傷的站在屋子中,身邊還有一位發須皆白的醫官。看那老醫官的模樣,分明就是被強迫來的。
鷥庭先是看到雀鳴,然後是崞驍-——懷中的沈蝶煙。血水一直沒有停過,鷥庭一見這種情況,臉色更是難看,一隻手就拉起了那個醫官。
“先把人放在床上,您快去看看,一定要母子平安。”
崞驍將沈蝶煙按著鷥庭的話放到了積了一層厚厚泥灰的床上。那血水立刻就流到了床上。那老醫官見這副樣子,不用靠近就明白了。他轉頭對鷥庭說:“鷥庭姑娘,這就恕老夫無力了,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這傷可是——”
“砰——”一聲巨響打斷了老醫官的話,鷥庭單手劈裂了桌子,“你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跟我說這個,我要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那老醫官立刻不說話了,手指搭在沈蝶煙細細的腕子上。鷥庭先是看了眼崞驍,崞驍一見著鷥庭,本能的就要擺出一張笑臉的,可是腦子裏迅速又反映出來這不是笑的時候,硬是把那擺出一半的笑容給壓住了,於是,臉上就成了一種很難看的扭曲表情。鷥庭卻沒有注意到,視線隻是在他身上那麽停了一下,立刻就轉向了雀鳴:“說,怎麽了。”
雖然鷥庭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沉,可是,這絕對不是嚇哭雀鳴的原因。雀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隻差撲進鷥庭懷中了:“鷥庭,恩啊——恩-——,小小宗主-——估計是沒有了,宗主大人踢了夫人一腳。這孩子是被宗主大人給弄沒有了……這怎麽辦,等夫人醒了,怎麽跟她說,我的小小宗主啊……恩,恩,百雨金那個賤女人……你怎麽沒殺了她……”
“別哭了。”鷥庭紅著眼吼了一聲,“百雨金那女人,要不是那麽多人擋著,我怎麽能讓她給逃脫了。這筆賬,一定是要清算的。”
那老醫官也被鷥庭的話嚇了一跳,鷥庭看著他:“到底怎麽樣了?”
老醫官搖搖頭:“老夫無能。”
鷥庭三人呆立原地。
幾日後,百草閣走水,閣中之人,屍骨無存,新任十三殿君同時失蹤。
濮陽宗政想過無數次,為什麽他和沈蝶煙總是要錯過,先是為了那個什麽梁子銘,然後是珠簾隔,其實,認真說起來,他唯一覺得幸福的那段短暫的日子,也同樣是拜珠簾隔所賜。然後,就是百雨金忽然跳反當了壞人,結果,就是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雖然明明知道,不能總是做無用的回憶與後悔,但是,濮陽宗政卻是忍不住的想著念著糾結於那個時候-——煙兒抬頭的一瞬間,明明是絕望的眼神,明明應該是灰蒙蒙的,可是,煙兒的眼睛卻竟然是那般的亮,仿佛能將他灼傷。時間久了,百雨金也好,那什麽前因後果也罷,全成了樹梢上枯萎黯淡的花瓣,變得不值得一提,隻有她的眼睛與裙子上的血跡,清楚的像是此刻自己手臂上的血跡,一入眼,就是紮心紮肝實實在在的疼。
雀鳴站在他身邊,看著小丫鬟替濮陽宗政包紮著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垂著頭,不看也不說話。最後還是濮陽宗政先開口:“煙兒既然知道我已經恢複了記憶,那怎麽還不回來?她是不是還在恨我害死了孩子?”
“夫人的心思,我們這些作奴才的不敢猜測。”雀鳴梗著脖子回到。
濮陽宗政聽這雀鳴這語氣不對勁,一雙眼睛看著她,眼神自然也寒了幾分。原本在沈蝶煙那裏,根本近不了身,沈蝶煙見著他就想見著仇人一樣,他要是敢靠近一點,必定要弄出個什麽流血的事情不可,就像現在,他隻是想摸一摸她的臉,手臂就被咬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他也不能對雀鳴怎麽樣,畢竟也多虧了她與鷥庭這一路上的照料,煙兒才能平安無事。這樣一想,眼前的人也是一位大功臣。更重要的是,現在整個春望城,甚至是十三殿中,隻有雀鳴一人能靠近煙兒。
“鷥庭呢?怎麽沒見她同你們一塊回來。”濮陽宗政問。當找到她們的時候,鷥庭並不在煙兒身邊,這讓他跟奇怪。但是,更主要的是,他擔心如果隻有一個雀鳴在的話,肯定不能穩妥的照顧煙兒。
“崞驍出了事,她滯留在人間了。”要不是因為鷥庭有事不在,那些狗奴怎麽能找到我們?雀鳴心裏說了這麽一句。
崞驍?濮陽宗政微微蹙眉,想起了那個模樣英俊溫和,可是也是個狠角色的男人了。雖說是已經被打上叛逃名號的人,他也沒有心情關心旁的人,可是,這如果是一個討好沈蝶煙的好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於是,濮陽宗政問:“崞驍怎麽了?”
“為了救鷥庭,被人界的一幫道士抓住了。”
“他一個殿君還敵不過那些雜碎麽?”
雀鳴想了一會,似乎還是沒有想出該怎麽把事情給說清楚,於是就放棄了:“崞驍自然是有本事的,可是-——就是吃了虧被抓了,鷥庭要去救人,所以就和我們分開了。”
濮陽宗政也沒心情打聽別的細節,知道有這件事情,自己能稍微利用下就行了。小丫鬟已經把那處傷口包紮好了。濮陽宗政隨意的看了一眼後就站了起來,抬腳就走。雀鳴知道他這是去哪裏,也跟了上去。
濮陽宗政依舊住在三暉殿,他朝主屋的方向過去,人還沒到跟前,先看到了有東西不斷的從房間中飛出來,一幫小丫鬟躲在門邊,都不敢往裏麵去,偶爾才有人往屋子裏喊一聲。濮陽宗政三步做兩步走到跟前問:“這是怎麽了?”
人立刻就跪了一地:“回宗主大人,夫人不讓我們進去,還說,隻要,隻要那位姐姐。”小丫鬟一邊說,一邊拿手朝雀鳴比劃著。濮陽宗政看了雀鳴一眼,雀鳴則看向不斷飛出的瓷啊玉石琉璃的,心想,夫人這可真是會糟踐東西,當初在外麵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身上可是連能拿去換錢的東西都沒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