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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傾葵覺得自己是不受父親疼的,若是家中隻有她自己一個孩子還好,但是,她還有一個哥哥。於是,理由自然也就不用想了,肯定絕對必然就是重男輕女。


  她與哥哥是雙生子,幸運是兩人並不像別人家的雙生子,連長相都是一摸一樣的。據說,她長的像娘親,至於哥哥像父親。百跡哥哥像父親,這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出來的,可是她像娘親?她和哥哥都沒有見過娘親,所以,這種說法她持有保留態度。


  傾葵將這話說給溪娘親的時候,溪娘親就抱著她笑著說:“這話,你千萬別跟你爹爹說,不然他能傷心死的。”


  溪娘親是她和哥哥的——額,人間都是應該是喊二娘的。娘親是難產沒的,好在春望城中女子不少,教養孩子還能綽綽有餘。兩人稍微長大一點後,百跡哥哥跟著爹爹住進了夫人點,而她跟著溪娘親等人住在三暉殿。人人都是雙生子之間心有靈犀,但是,幸好他們之間沒有,據說百跡哥哥的日子也不甚好過,要是有什麽感應的話,估計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可是,為什麽哥哥能跟爹爹住在一起,而她就不可以?果然是不疼不喜歡自己的,連見都不想見著。


  快到中午用膳的時候,敷文殿裏派人來說,百跡會來溪娘親這裏用膳。傳話的人剛走,傾葵就看到溪娘親吩咐下人添些百跡哥哥喜歡吃的菜色什麽的,就連歡葉都開始將之前做給百跡哥哥的衣裳找出來放好,準備隨時送給他。


  傾葵坐上小榻上,小榻上有一張桌子,她趴在上麵,看著一幫平時悠閑自在到會沒事找事做的人頓時忙活起來,甚至都有些手忙腳亂的。小桌子並不大,隻夠她趴在上麵蹭著玩的,四隻桌腳上都包著厚厚的皮革,因為小桌子總是被拖來拖去的,所以經常要把磨損的皮革換掉。桌子是用一種白色中帶著青、紅、黑三種顏色紋理的玉石雕成的,很多玉石都是涼颼颼的,但是這種很奇怪,總是暖融融,就像是人的體溫一樣。她的枕頭、腳蹬也是這種玉石雕刻的,看那花紋應該是同一塊玉料做出來的。


  “真熱鬧啊。”說這話的是經常要沒事找事幹才不會喊無聊的小瑜兒。小瑜兒坐在小榻上,就在傾葵的腳邊。小瑜兒伸手抓住了一隻桌子腿,等了一會後就鬆手了:“這可真不好受。”


  傾葵撇了她一眼,問:“你怎麽不去幫忙?”


  “都是瞎忙活,百跡公子又不是什麽kernel,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麽?”


  “哥哥跟客人都差不多了,每隔三十天才能出敷文殿一次。”傾葵的下巴一直放在小桌上,她抬起頭,小瑜兒看到她的下巴稍微有點紅。


  小桌子是溫的,並不是那種燙,隻是溫溫的,冬天的時候,也許會更暖一點,但是現在是夏天,沒有人願意會願意碰觸這種東西。


  傾葵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小褂子,這種衣服,一般都是初秋、初春的時候才穿的,可是,傾葵在夏天的時候,也要穿這種衣裳。


  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歡葉走了過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先伸手探進了傾葵的衣領中,摸了摸她的脖子和後背,發現她並沒有出汗,於是就說:“起來吧,去換身衣裳,說不定宗主大人也會過來。”


  “哦。”傾葵皺皺鼻子,從小榻上爬起來,小瑜兒立刻就抱起來。傾葵很矮,小瑜兒現在也不隻過是才十六七歲的模樣,而傾葵才隻到她的腰際。


  小瑜兒抱著傾葵,然後把她放在一張矮矮的方凳上;“你想穿哪一件?”


  “隨便。”


  小瑜兒一邊挑衣裳,一邊說:“恩,不然,再做幾件,給你添幾件藍色紅色的?”


  “恩,隨便。”


  小瑜兒無奈的看來她一眼,然後說:“見著你百跡公子後,要好好的跟他說胡,他這麽辛苦,你要讓他開心點,知道麽?”


  “我是賣笑的麽?”傾葵的話讓小瑜兒嚇了一跳,“我的祖宗,求求你不要說種話好麽,誰教給你的,要是讓歡葉聽到,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剝了我的皮。”


  傾葵就不說話了,任由小瑜兒幫自己換衣裳。


  百跡來的時候,人還沒到進三暉閣,溪夫人就已經帶著人迎了出去。傾葵不喜歡這樣的場麵,但是被小瑜兒拖拽著,也沒有辦法,隻好一臉別扭的跟在最後。小瑜兒見她臉色臭臭的,就輕輕了推了她一下:“笑一笑,你哥哥好不容易才來見你一次,笑一笑。”


  傾葵咧開嘴角假笑了一下,這次輪到小瑜兒的臉色難看了。


  百跡身後隻跟著幾個人,一身紫黑雙色的袍子,玉樹臨風。這也是傾葵肯定兩人沒有半分相像的原因,百跡是十七八歲的已經少年,而自己,卻是一個長不高的矮子。


  溪夫人同百跡說了幾句話後,就把人往閣裏迎。百跡看到跟在後麵的傾葵,也沒說什麽,倒是溪夫人拉過傾葵,把人往百跡的方向推了推。傾葵走在百跡身邊,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她與哥哥,連姓氏都不一樣。


  傾葵穿著一件紫色的裙子,這倒是和她哥哥的衣服顏色相近,上身是衣襟白色兩層的對襟短褂,厚厚的劉海壓在眉骨上,黑亮的頭發與綠豆大小的白玉珠串合在一起,被梳成很多股小辮子,然後又在腦後結成一束,用稍微大一點的黃玉珠串子纏繞在一起,成了一根粗粗的發辮,垂在背上。


  百跡隻看了她幾眼,然後就昂著臉往屋子裏走。傾葵與溪夫人分別走在他的兩手邊。傾葵見他這種態度,更加討厭,心中暗說,真討厭這德行,愛來不來,這是父親的宮殿,又不是你的,拽什麽拽,跟隻螃蟹似的。想到這裏,傾葵仰著臉問;“爹爹呢,不是說他也會來的麽?”


  “爹爹一會就到。”


  百跡說完這句話就閉嘴了,傾葵也跟著不說話了,隻是在心裏又罵了百跡幾句。


  濮陽宗政還沒到,這些人自然不會先入席。溪夫人知道這兩個兄妹兩關係不是太好,而且,百跡與傾葵兩人又經常見不著彼此,生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於是,她有意讓兩人多親近。


  “百跡,你最近又在學些什麽?說給你妹妹聽聽,好讓她也知道。”溪夫人笑著說。


  “說了她也不會明白,養在深閨中的小丫頭。”百跡很平靜的說出這一句。傾葵白了他一眼,也不接話,自己老實的跳下椅子,繞到溪夫人身邊,坐在了她的旁邊,與百跡正好就隔開了。


  溪夫人也難免覺得尷尬,幹笑著說:“小葵是身體不好,你看看她,連門都不能隨便出去,大夏天的還要穿這麽厚,旁人看的都熱。她可是一直都盼著你能來看看她的。”


  溪夫人一邊說,一邊伸手拉住了旁邊的傾葵,把她帶到自己身邊。傾葵以為溪夫人是讓自己坐到她的腿上,可是,溪夫人卻把她推向了百跡。傾葵順勢其餘去抓他的手,傾葵的手一直是涼涼的,按理說小孩子的體溫都高,可是,她的手始終是涼的。傾葵的手剛碰觸到百跡的手指,就被對方用一種很大的力道給甩開了。


  不僅是溪夫人愣住了,估計是連百跡都沒有料到自己的動靜會這麽大,所以,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百跡的手很熱,跟他總是掛在臉上的冷淡表情正好相反。傾葵與百跡的關係並不是那種兄妹間那種水火不容的差,而是旁人眼中的生分。除了兩人不在一起外,另一個原因就是,百跡似乎在抗拒傾葵的接近,從他小的時候就是,那時候,傾葵比現在更小,更需要謹慎的照料。


  濮陽宗政也許還不知道這種情況,也許是知道了也不會管。在旁人眼中,他並不是合格的父親,但是卻是別人不敢質疑的宗主。而且,這些事情更多的該是做母親的責任。


  傾葵並不覺得難堪,她隻是很生氣,很沮喪。她的臉色漸漸發紅,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那模樣,應該是哭泣的前兆。


  傾葵的喘息聲越來越響,額頭上也起了一層虛汗。溪夫人連忙把他抱在懷中,連聲哄著:“哦,寶貝,沒事沒事,哥哥逗你玩呢,看看,有誰家的小姐一生氣,就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看看這臉紅的。”


  溪夫人一邊說,一邊用絹帕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傾葵瞪著百跡,越看著人越生氣,這種氣氛無法紓解,全都化成眼淚流下來了。


  “怎麽說哭就哭呢,小嬌氣的。”溪夫人與歡葉兩人一起哄著。傾葵額頭上的虛汗越來越多。


  “怎麽了?”屋裏正鬧著的時候,眾人聽到了濮陽宗政的聲音。溪夫人連忙笑著圓場:“沒事沒事,能有什麽事情,小孩子拌嘴呢,小葵沒說過百跡,鬧性子呢。”


  濮陽宗政進來的時候,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伸手,百跡也站了起來,傾葵卻還瞪著百跡,應該還在生氣。


  本來隻是些小事,溪夫人以為濮陽宗政頂多是訓斥兩聲,誰知,濮陽宗政上前兩步,當著傾葵的麵給了百跡一耳光。


  傾葵被徹底嚇著了,原本還隻不過是流幾滴淚,現在就是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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