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濮陽宗政要離開臨月小榭的時候,沈蝶煙明明知道他這要去鍾離殷那裏,可是,她不能多說一句話,甚至不能態度平和的將他送出去。
沈蝶煙等在臨月小榭中,她之前已經交代過了衡天,等濮陽宗政要回來的時候,直接把人往臨月小榭這邊帶回來就行了。濮陽宗政離開以後,歡葉見沈蝶煙沒有休息的打算,就說:“夫人,您要打算等大人回來麽?”
“不然的話,他回來的時候也是一醒,睡不睡也就無所謂了。”沈蝶煙這麽回答著。
歡葉站在沈蝶煙身邊,等了一會後接著說:“夫人,您既然都知道了話,為什麽不同宗主大人一塊去,自己在這裏擔心著。”
沈蝶煙的嘴角翹起來,有點嘟囔著的感覺,不過卻沒有說話。 歡葉也就安安靜靜的站著。
並不是不心疼他,而是,冷靜的想的話,這被說是對於濮陽,甚至就是平常的一個男人,放在他們身上也都是該叫做皮肉傷的。可是,又真的很心疼,這個人,在死敵麵前這樣,對於他說來,應該是另一種羞辱。況且,在他心中,說不定還是想著,這是在救情敵之類的想法。明明就不能開口讓他放棄這種舉動,自己說些安慰以及聯係的話,反倒要顯得更加難堪,還不如親手做些什麽能表達心意的好。
而且,要她眼睜睜的去看著濮陽受罪的樣子,這可真受罪。
從濮陽宗政的臉色來看,根本就想象不出他被連續被放了多天的血。對於他來說,心理的受損倒是遠遠超過了那幾碗血。當他去鍾離殷那邊的時候,對方已經不知等了多久了。濮陽宗政直接就做到了他的麵前,然後伸出左臂交給了站在旁邊的淩雪。
鍾離殷笑著說:“殿君大人果然是位辦實事的人,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動手。”
“跟你沒有什麽廢話好說的。”濮陽宗政繃著臉回答。
鍾離殷用扇子擋住半張臉,濮陽宗政不用看就知道這人此刻一定是得逞的笑著。淩雪空著手站在濮陽宗政的左手邊,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婢,手裏一方黑木的托盤上平平整整的放著一塊布巾,壓在上麵的是一把薄如蟬翼的刀子。刀子旁邊是一隻水晶碗,碗的旁邊是傷藥。濮陽宗政現在看著這些東西都厭煩了。
淩雪跪在濮陽宗政身邊,將左臂的衣袖往上挽著,揭開手臂上裹著的因為浸著藥膏已經變成淡淡黃色的白布。鍾離殷稍微往這邊看過來,然後說:“這傷養的不錯啊。宗主夫人還真是會心疼人。”
淩雪看了看濮陽宗政的手臂,發現已經沒有下刀的地方去了。再往上的話,皮肉的厚度肯定不合適,與其切開這麽深的口子,還不如換一條手臂實際一點。
“殿君大人,請您換一條手臂。”淩雪說。
濮陽宗政稍微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整齊的傷口均勻的分布在自己的手臂上,簡直就像是用筆畫上的朱線一般。濮陽宗政皺眉想了想,雖然不是什麽大傷,但是總不能將兩條手臂都賠上,況且,既然這條手臂都已經這樣了,何必讓自己常用的一隻手再受罪。
“不用換,繼續這隻手。”
淩雪抬眼看了濮陽宗政一眼,然後看向身邊的婢女,那姑娘立刻稍微彎腰,將托盤捧到淩雪抬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淩雪的右手扶住濮陽宗政的左手,然後伸手將白布上那隻銀光閃閃的薄刃捏在了兩指間。
淩雪看著濮陽宗政的手臂,似乎在選地方下刀。衡天一直都沒有進過這件屋子,主要是濮陽宗政根本就沒有讓他進來。屋內一般隻有濮陽宗政,淩雪,鍾離殷以及另一個打下手的人在。
濮陽宗政平視著正前方,他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被一片不起眼的刀子割出傷口這種事情已經有些麻木了。而鍾離殷每次都是興趣盎然的看著,似乎是看不夠的新奇場麵。
淩雪捏了捏濮陽宗政的手臂的肌肉,沒有僵硬,沒有緊張,然後,捏著薄刃的手就那麽飛快的一劃。隨著那道銀光,濮陽宗政輕輕的蹙了下眉。
隨即,淩雪就將薄刃扔回了托盤上,然後立刻拿了那隻水晶碗放在濮陽宗政的手臂下麵。
除了剛才的一種忽然的刺疼外,濮陽宗政已經沒有別的感覺了。而且,手臂上也沒有血跡,似乎也沒有見到新添的傷口,似乎是淩雪那一刀根本就沒有劃中。
可是,等了一會後,濮陽宗政完好的某處皮膚上,忽然出現了一股細細的血線,然後,那血線越來越出,像是人漸漸大笑裂開的嘴,殷紅的鮮血從細細的傷口處爭先恐後的冒出來,從傷口的兩端滑到手臂下,然後滴在水晶碗中。
濮陽宗政感覺手臂上的那處皮膚像是被溫熱的水清洗著一樣,如果不用想著那是他的血液的話,這感覺並不差,溫暖,比水相比卻另有一種厚重飽滿的感覺。
“濮陽宗政,你隻要再為了那男人放兩次血就可以了。”鍾離殷插了一句話。
“我究竟是為了誰不重要,可是,鍾離殷你縱然想為鍾離玫暖放點血,她都沒處用。說來說去,還不是要用我的血?你若是能的話,本尊怎麽都不會攔著你救鍾離玫暖。”濮陽宗政說這話也不好聽,鍾離殷的扇子依舊擋在臉前,不過隨即就放下了,臉上掛著笑容說:“先別說我有的東西是她能不能用的著的事,隻要她能用的著的是我能弄到手的這才算是本事。”
濮陽宗政看著鍾離殷的臉上一剝就能掉下來的笑容,也就懶得開口了。
上藥的時候,濮陽宗政這才覺得傷口疼,不過也不礙事。手臂就這麽伸著,他完全就如事不關己一樣。等傷口包紮好的時候,濮陽宗政也沒有立刻起來。淩雪帶著婢女捧著那碗藥出去以後,衡天就替換般的進來了。走到濮陽宗政身邊,也沒說話,看著濮陽宗政抬起右手,就扶著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