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正確的天使

  而那枯木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根又一根巨大卻皺癟無比的根須，從這片乾涸的土地中抽離了出來，迅速地朝著博士揮去。

  只可惜.……這一根又一根的巨大根須，就如同這片天地中，依舊不斷自我繁殖著那些枯枝一樣.……它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生息了。

  這些根須越是朝著博士伸去，它們本身的存在，就越是薄弱。

  當它們伸到了博士的跟前的時候.……也就跟那些枯枝，一般無二.……直接斷裂成了一截又一截的，乃至於比那些枯枝更加地不堪，直接消散在了空中。

  但，那頂天立地的枯木，卻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

  不管這些正消散根須有多少……它依然是瘋狂地揮動著它們，朝著博士的方向掃去。

  博士……只是默默地看著它。

  用他那雙……此時已經描繪出了完整召喚陣的眼睛，看著這瘋狂無比的枯木。

  博士手中的那本滿是天使的書籍，同樣開始煥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下一個瞬間.……這整片天地，便被那有著另類美感的召喚陣給填滿了。

  或者說……有了這片天地，這道召喚陣，才算是真正地被建構了起來……才開始有了這，足以在博士的眼中，也稱得上是絢麗的美感。

  而這片天地……當然，包括了那些已經徹底轉化為了哭意的惡意，這些還有著些許意識的惡意，甚至覺得在這之前就直接消散的話……可能還更好受一點。

  同樣地這片天地也自然，包括了那些.……依舊在不斷地朝著博士爬來，一邊殉道求死一邊又不斷地反覆斷肢還生的枯枝。

  甚至於.……這片在召喚陣上的天地，還包括了那一盞.……被博士，刻意遺留在這門口的油燈……此刻的油燈，無風卻自動，柔和的光亮很是巧妙地跟這道召喚陣的光亮，融為了一體。

  但，不論是什麼存在.……此刻都無法跟博士眼前的這顆巨大的枯木相提並論。

  因為……這道滿溢而出的召喚陣，它的一切都是以這顆巨大的枯木作為絕對的正中心向外延展開來的。

  依附在這顆唯一的枯木上……由這片不知道被遺棄了多久的天地，那還只孕育出一道極為懵憧的意識，更是在這片召喚陣上，顯露出了它的真容。

  代價。

  只是代價罷了。

  博士，笑得很是開心。

  「這不就是最好的代價么？」

  他的聲音，響徹了這片天地……當然了，在這片天地中從始至終.……也只有過他的聲音。

  正確的召喚陣文。

  正確的召喚媒介。

  正確的召喚代價。

  想當然爾，會召喚出正確的天使。

  一切，都是這麼地順其自然。

  然而，同樣位於這召喚陣中的博士……略有所思，復而釋然一笑。

  若有所思是，他僅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太恰到好處了。

  看上去，就像是排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戲劇一般.……作為戲中演員的他，卻不自知。

  而釋然一笑.……則是，他對此並不深究。

  因為，這便是他距離……那答案越來越近，最好的證據。

  這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所以.……又何必深究呢？

  終會相遇的。

  緊接著，博士瞳孔中的召喚陣連同這片天地中的召喚陣，在完成了它們的使命之後便失去了光芒，一齊褪去了。

  順帶著.……博士手中的那媒介，也變得跟普通的書籍一般無二了。

  博士看著……眼前這徹底變了模樣的新天地。

  這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新天地。

  灰濛濛的無色空間，被一股清新的森林氣息給替代了。

  乾涸的土地也布滿了青蔥的草地。

  一顆高大無比的巨樹，就這麼坐落在博士的眼前。

  這顆巨樹，像是在支撐著這片天地……它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樹冠，足以稱得上是遮天蔽地……或許乾脆點來說的話.……這樹冠可能便是這新的天了。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陽光，透過這巨大的樹冠，有一簇沒一簇地照射到這草地上……光線和陰影並存在樹蔭之下，讓這片新天地像是一個慵懶的午後。

  而博士，卻是腳踩著這令人格外舒適的草地……直接朝著這顆高大無比的巨樹，走了過去。

  只不過.……隨著博士每走一步，這樹蔭下的陰影，就大了一分。

  每走一步，和煦的陽光，就弱了一分。

  每走一步.……這顆巨樹的落葉，就劇烈了一分。

  當第一根再無樹葉的枝節出現的時候.……這跟枝節便開始順著大樹後邊的方向，別了過去。

  然後……便是一根又一根的光禿禿的枝節，都別到了巨樹的身後……直接錯雜著組成了一對雖然沒有枝葉，卻依舊滿是綠意的巨大骨翅。

  而樹冠.……也早就已經不是樹冠的模樣了，這些在巨大頂部的枝節，卻是直接互相搭著身子.……環繞了起來。

  順著博士的步步緊逼，這綠色的圓環，開始嗡嗡作響，震動了起來。

  深深地扎入到這片正逐漸萎縮的草地里的根須.……也開始不再安分了起來。

  這些根須，托著這顆巨樹……直接拔地而起，胡亂蠕動著。

  博士，一步又一步地，來到了被這些根須駝起的樹榦前。

  這樹榦上的條紋，正一點一點地……慢慢挪動著，勾畫出了一張正閉著眼的臉龐來。

  這是一張帶著天使那特有美感的臉……博士默默看著這張臉，笑了。

  這張臉的上方，那綠色的圓環，正劇烈地震動著。

  這張臉的後邊，那對綠色的骨翅，也正瘋狂地扇動了起來。

  更不要說，在這張臉的下方……或者甚至可以直接說是下巴，那本該長著鬍子的地方。

  它的那些數之不盡的鬍鬚，已然像是控制不住了.……居然直接朝著它自己的臉上爬去。

  待到這些觸鬚爬到了那緊閉的雙眼時……它，就此睜開了眼。

  與博士對視了一下。

  僅只是一個瞬間.……博士便知道，它跟布妮特妮是不一樣的。

  這被召喚出來的新天使……它，沒有那多餘的玩意兒，它是不可交流的。

  至少……若真的想要與其交流，用一般的行為方式是辦不到的。

  它發出了一道無法辨明的吟唱聲，然後直接就朝著博士，攻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