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賭
終於，有第一隻蒼白色的怪物，已經能夠摸到布里特妮的身前了。
它伸出了那正不斷沙化的手，想要探到，那正被布里特妮其中的一對翅膀所守護住的博士。
只可惜.……布里特妮，對此只是發出了一聲憐憫的嘆息。
看向在這抔的沙礫的後邊，那些還頑強前進的蒼白色怪物。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然後……一團雷雲，出現了。
這雷雲，就這麼漂浮在了這些蒼白色怪物的頭頂之上。
那帶著審判性質的紫色天雷，沒有任何徵兆地，徑直地劈了下來。
無聲無息，卻殘酷無比。
雷霆所經之處，只留下了一地的灰燼。
原本看似陷入膠著的戰局，又再一次地一面倒了起來。
臉上不久前還帶著興奮笑意的哈特侯爵，此時則在陰影之中破口大罵道。
「該死！」
它操縱著這一片的陰影，如果能夠避開那一股帶著極為噁心味道的風，就小心地避開。
如果避不開，它就馬上很是當機立斷地，將要被那風給吹佛到的陰影給切割開來。
而在雷雲之下的，更想都沒有多想，直接全數放棄了。
它，異常地果決。
「全是廢物！該死的廢物！沒用的廢物！」
它一邊罵著這些被它稱作家人的蒼白色怪物，一邊不斷地進行陰影上的微操。
「廢物！廢物！」
它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些蒼白色怪物，在如此龐大的數量之下，居然也無法為它打開一個破口來。
那一隻緊握著幽藍色火焰的手，都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了。
對於這些被它曾真心當作為家人——蒼白色怪物們的失望，甚至都讓它開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緊握住神跡的手，豈可顫抖！
那是對主的不敬！
它深深地在陰影之中，吸了一口氣。
讓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忽然，它眼前一亮。
它，發現了那女扮男裝的修道院修女，居然從團團護住她的翅膀中，偏離出來了一點！
真的，就只是一點點。
看上去，她似乎是對自己這分割開來的陰影，有著興趣。
哈特侯爵在這一刻，思考了很多。
只是這麼一瞬間，它就在腦海中思量著，要不要為這修女刻意地留下一段又一段的陰影，將她從安全圈中引誘出來？
但在下一個瞬間，它就將這想法給否決了。
不！
不對！
這太過樂觀了！
也太過小瞧這修道院的修女和那六翼天使了！
只有此刻，才是最好的機會！
畢竟，誰都知道，到時那六翼天使是不是連這一點點的偏離，都不會再留給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沒有必要再瞻前顧後的了，此時就是最好，也是最後且唯一的機會！
哈特侯爵，打定了注意，堅定了想法，從它那非人的瞳孔中，透射出剛毅的目光。
只可惜，它並不知道，其實……它是可以樂觀一點的。
甚至……再樂觀一點。
它的身形，在這一片的陰影之中，沉沉浮浮地朝著一面倒的戰場這邊，漂流了過來。
它，凝神靜氣地.……一絲的氣息都不敢外露。
手中那緊握著的神跡，其本該無時無刻都發射著的幽藍色，也被它強行給吸納了起來。
它，可沒有本事真的將這幽藍吸納進體內。
但，如果只是一秒鐘的話……它死咬著牙，蒼白中帶著幽藍點綴的身軀，都直接在陰影低下無聲地爆裂開來。
只要哈特侯爵不讓自己，有活到第二秒的想法的話，那應該還是辦得到的。
它所求的，並不多。
只要能讓它保持一秒鐘的完整清醒意識，就夠了。
與此同時，還殘餘下來的所有蒼白色怪物，好像都聽到了什麼一樣。
本就神志不清的它們，居然開始宛若自尋死路一般，一隻又一隻地，一頭撞向雷霆之中。
春風還在，雷霆更盛。
沙礫與灰燼，簡直就要將這城堡的通道給堵住了。
而原本，小心翼翼褪去的陰影，卻是再一次地出現在這些沙礫和灰燼之下。
將它們一併回收了。
但，很顯然.……這一次的回收，並不算順利。
跟回收蒼白色怪物所噴發出的污穢不同，這一次，有著極為嚴重的副作用。
畢竟，從這些沙礫之中，可還是聞得到春風的香甜氣息，在這堆灰燼之上，那雷霆的餘威也不可小覷。
更別提，這些像是潮水一般，漲流而來的陰影，它們所處的位置更是在春風和雷霆的範圍之中。
油膩的它們，像是消化不良一般，原本那時不時才有所冒出的泡沫，此刻將其比之為沸騰的開水也絲毫不過，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一片的陰影，在痛苦地哀嚎著，本來很是厚實的它們，現在卻是開始了，一層接著一層地脫落了下來，脫落之後的薄片，沒有任何的迴旋空間，在一個瞬間之下便直接蒸發了。
在它們蒸發之後的地面上，乾乾淨淨地，什麼都沒有剩下。
沙礫，灰燼，都沒了。
但就在六翼的天使，以及那在哈特侯爵眼中，女扮男裝的修道院修女不遠處，正有著一層，從邊上那不再厚實的潮水之中，脫落下來的極為單薄，眼見著在下一刻可能就會直接蒸發的陰影。
而這位修道院的修女，可能是眼見著局面已經到了尾聲，就漸漸地失去了戒備之心，越發地偏離出那六翼的天使，其羽翼所能遮掩住的範圍。
陰影，開始蒸發了。
可是，說時遲那時快！
在這一層正蒸發著的陰影之中，殘缺不堪的哈特侯爵爬了出來，同一個瞬間就朝著它眼中的修道院修女，伸出正燃燒幽藍色火焰的手臂，捉了過去。
瞧這架勢，哈特侯爵它是已經完全都豁出去了！
它將全部的籌碼，都賭在這手臂上面。
但.……好在，它賭贏了！
「終於！」
哈特侯爵振奮地吼叫道。
「捉到你了！」
下一刻，這手臂便從哈特侯爵的身上脫離了，幽藍色的火焰，爬上了它眼中這位修女的身軀。
幽藍的光芒，大作盛開。
在這一片爆發的幽藍之中，哈特侯爵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