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偏差

  「只是.……很可惜，在你步入終焉之後，哪怕是一直到現在為止。」

  歐幾里得看著布里特妮，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能夠理解這千年之長的永恆者，也不過兩掌之數。」

  祂又自嘲地笑了一笑。

  「這其中，更是包括了與我一樣.……原生為人，死後才晉陞為永恆者的老傢伙。」

  布里特妮，聽著這話盯著歐幾里得。

  「嗯？」

  她，眯起了眼睛來。

  「死後？」

  布里特妮，仔細地感受著歐幾里得的味道。

  「我可沒有從你身上聞到一絲.……死後的味道。」

  終焉的味道，布里特妮那可老熟悉了。

  歐幾里得，就算被布里特妮質疑了，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嗯，我跟那些老傢伙們不一樣。」

  接著，祂又對著她點了點頭。

  「因為.……我是你的實驗品啊。」

  說著，祂又搖了一下頭。

  「而且，就算是那些老傢伙，說是死後……其實也並沒有歸於終焉。」

  歐幾里得搖頭看著布里特妮。

  「這些……你本該最是清楚的。」

  但布里特妮並沒有全盤接受歐幾里得的說法，她反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歐幾里得，然後嘆了一口氣，輕聲地說道。

  「我又如何能知道……你是否，沒有在欺騙我呢？」

  布里特妮，看著這世外桃源一般的意識空間。

  「不管是現在你所說的。」

  不可否認，她從這意識空間中，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懷念。

  但她還是繼續對歐幾里得說道。

  「還是之前你所說的。」

  歐幾里得聽著布里特妮這又像是質疑的話語.……祂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多加解釋。

  「如果，你是真的完全都想不起來了的話……」

  祂同樣看著自己這專為布里特妮所塑造的意識空間。

  「那麼.……對你來說，我在說謊的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布里特妮。」

  只是，不難從祂這話語中聽到一抹孤寂的意味。

  「但，我不會固執地去向你證實這所謂真或是假。」

  祂，神情有些落寞地看著布里特妮。

  「因為.……這並不取決於我。」

  溫暖的春風，吹過這關係複雜的兩位永恆者。

  「而是取決於你呀……布里特妮。」

  然後，祂又抬起了頭來……將祂那些藏在灰袍之下的手，全數都高舉了起來。

  「而且……新的時代，就要到來了！」

  一隻又一隻的手，從祂這灰袍之下向著那這意識空間中的天外天指去。

  「不再是一層不變，沒有未來和希望.……被這種眾神們所祝福的世界！」

  意識空間中萬物生長，百花齊放。

  「而是……我們曾經所一同期待的新世界。」

  聽著這歐幾里得祂這情緒高昂起來的話，布里特妮卻還只是沉默……她並不知道，曾經的她是否真的在期待著什麼新世界。

  瞧著布里特妮的模樣，歐幾里得也放下了祂這些高高舉起的手。

  抿了抿嘴……似乎有些話，想說卻沒有說。

  但看著沉默的布里特妮，祂終究還是開口問了。

  「布里特妮.……」

  祂注視著布里特妮的瞳孔.……似乎想要穿過這瞳孔，看到布里特妮的內心深處。

  「你的記憶.……真的是因為終焉，才丟失的么？」

  布里特妮一點兒都沒有迴避歐幾里得那帶著審視般的眼神……很是大方地回視了過去。

  片刻之後，她在歐幾里得的注視中.……閉上這對瞳孔。

  「我……真的不知道。」

  歐幾里得……也沉默了。

  於是，祂便對著布里特妮鞠了一躬.……道歉致意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夠對布里特妮你表示抱歉了。」

  在布里特妮有些意味不明的表情中，歐幾里得搖頭說道。

  「就算.……你現在已經有了，在我看來也算是相當完整的人性。」

  祂，定定地望著布里特妮，似乎想要從她那有些意味不明的表情中再看出點什麼來，但終究是無功而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后，祂接著說道。

  「但，正因為如此……現在是處於真正的關鍵時刻。」

  歐幾里得的聲音中，神性再一次地站上了上風。

  「我們.……既是在自救。」

  潺潺的小河，開始奔流了起來。

  「更是.……在拯救！」

  河道，也在瞬間擴大了不少……小河，變成了大海！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來給更多的永恆者，去試圖讓祂們來理解這千年之長——賦予祂們人性了。」

  溫暖的春風，也變得凜冽了起來。

  「變質的眾神，越來越多.……而終焉，卻沒有到來！」

  歐幾里得，看著布里特妮——被送入過終焉的布里特妮。

  「將這些變質的眾神，給送入終焉。」

  意識空間中的天外之天，開始崩塌了。

  「所以.……沒辦法，哪怕是激進了點。」

  歐幾里得的神性，越來越濃郁了。

  「用這轉瞬即逝的千年時間，來為我們自救以及拯救.……祂們。」

  祂的雙眼，復而清明了起來。

  「便是這唯一的可能了。」

  意識空間……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

  「所以，抱歉了.……布里特妮，如果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話。」

  奔涌的大海，崩塌的天空，都在這瞬間暫停住了。

  「那麼，就算是你……現在的你，我也無法給與更多的信任了。」

  只有歐幾里得和布里特妮.……還能夠動。

  「至於更多的，我也無法對你說了。」

  祂，神色複雜地看著布里特妮。

  「不管你的記憶是否真的因為終焉，而丟失。」

  搖著頭，嘆道。

  「但，唯有你曾步入過終焉這一點，是絕對的真實。」

  祂，頓了一下。

  「只這一點，我就無法確認……你究竟，是否為只多出了人性的布里特妮。」

  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畢竟，曾生而為人的我，對於人性.……是太明白了。」

  祂，伸出手來指著布里特妮。

  「因為你和那位修道院的博士.……讓這一切，都開始出現了偏差。」

  祂歐幾里得，面露苦笑地說道。

  「歸去來兮.……雖然說，再一次見到你，我本人是挺開心的。」

  祂，搖著頭。

  「但……你，不該從終焉中蘇醒的。」

  意識空間……從暫停鍵，按倒了快進鍵。

  「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