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博士
一位面無表情,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在一個實驗室內忙碌著。
這個實驗室,很大。
超出了一般科研機構所能提供的大小。
並且在這個偌大的實驗室內。
除了這個面無表情的青年之外,居然沒有任何其他的人了。
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紙張,這些紙張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數字和公式。
跟這些寫滿了筆跡,四散得雜亂無章的紙張形成強烈對比的,則是這實驗室內那些擺放得錯落有致的試劑,各種的玻璃儀器,以一種令人舒適的美感,按照其長度,大小,內部的液體顏色,極為有序的排列著。
除了偶爾有些微不可聞,從這些玻璃儀器中傳出了,由化學反應所產生的聲音之外,這偌大的實驗室內,就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了。
哪怕,這裡面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位,面無表情身穿白大褂的青年。
他的動作,很輕。
不管是在操作這些玻璃儀器的時候,還是拿筆在這些紙張上寫寫塗塗的時候。
他的一切舉動,都輕微到,其所產生的分貝,還壓不過那些化學反應的聲音。
就算,這後者已經算是微不可聞了。
在這實驗室內,只有一扇窗戶。
而這扇窗戶,還是特製的。
畢竟,太陽光有時也算是反應條件之一。
甚至還是極為嚴苛的條件之一。
而這扇窗戶,則可以滿足各種嚴苛的條件。
這窗戶看上去不厚,然而實際上其中間是多層結構。
隨著其調節的角度不同,可以和在一天中各種不同角度的太陽,其所發出的陽光得出固定,亦或是任意的折射率。
這扇特製的窗戶,其中所花費的工夫,不言而喻。
所以,才會說這陽光有時也是極為嚴苛的反應條件之一。
當然,並不包括現在。
這實驗室內,此時並沒有需要用到光的折射率的地方。
自然,也沒有這窗戶的用武之地。
此時的它,便僅只是一扇窗戶罷了。
陽光,或者應該說是餘暉,透過這扇窗戶,灑進了這實驗室。
昏暗,倒是稱不上。
不過卻是在提醒著這室內之人,時候已經不早了。
只可惜這位面無表情的青年,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這夕陽的溫柔。
他依舊是在忙碌著。
直到,不屬於這實驗室內的聲音響起。
篤,篤,篤的敲門聲。
這聲音,以敲門聲來說,已經算是很輕微了。
可以想見,門外之人,是很小心地在敲門了。
然而,再小聲的敲門聲,跟這實驗室內的靜謐相比,無疑是喧囂的。
這本來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青年,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凝視了一下剛剛他所寫下的公式和符號,似是無意地,在其上添了一筆。
然後將筆給放下,放在這張剛剛被添上一筆的紙張之上,走到了這實驗室內的門邊。
透過顯示器,看向來人。
是一位還滿是稚氣,神情緊張不安,看上去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女生。
而這門外的小女生注意到門上的攝像頭開始轉動,並且正對著她的時候,她便更加緊張了。
整張小臉硬是做出了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恭敬無比地對著攝像頭說道。
「博士,boss有事找您。」
說完,便將頭深深地低下。
一點兒也不敢再看向攝像頭。
過了良久,隨著一陣富有節奏的解鎖聲從這門內傳出,事實上,這門內此時的變化,充滿了機械運動的美感。
只可惜,這機械運動是在這扇門的內部。
已經沒有誰,能夠再用肉眼感受到這美感了。
面無表情的青年,從實驗室內走了出來。
看都不看門外之人一眼,不發一語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了。
只留下了那還緊張無比的小女生,和一個大大敞開的大門。
隨著那面無表情的青年漸漸走遠,這名小女生才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拿出口袋裡邊的紙巾,擦了擦滿腦門的汗,深深地吁了一口氣。
看向這實驗室內部,眼神閃爍不已。
內心鬥爭了良久,終究是不敢踏進去一步。
搖了搖頭,自嘲地笑著對自己說道。
「同樣都是博士,怎麼你就跟人家差距這麼大呢?」
是的。
這名小女生也是博士。
正兒八經,從名校畢業,有著博士學位。
事實上,在她的母校,她還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天才。
然而,隨著她來到了這裡。
她才發現,所謂天才,當真是不值一提。
在這裡,博士很多。
在這裡,能夠被稱之為博士的,卻只有一人。
曾經屬於她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小小驕傲,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裡,哪怕只是做著最為基礎的工作,也能從中窺視到一絲,以往所不曾想象得到的知識。
而那位被稱之為博士的青年,在她這一類人的眼中,便是這些知識的具象化。
同樣都是博士?
又是搖了搖頭,如此自嘲著,她便在這敞開的門前靜候了起來。
畢竟,這門現在可是大開著的。
雖說可能性幾乎是沒有,但是萬一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硬是闖了進去,又或者這實驗室裡邊的東西,尤其是這些寫滿了不明所以的字跡,還被隨意扔在各處的紙張被風給帶到實驗室外的話,那該怎麼辦!
在她想來,若是因此而拖延了那青年的研究進度,說嚴重點,甚至便會是整個人類的罪人。
雖然此時的人類世界,並不是什麼末世背景,甚至於得益於這個地方,整個世界的發展是蒸蒸日上的。
各種新事物都在不斷地問世。
各種劃時代的產物,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普及了下去。
星空乃至於整個宇宙,似乎在不遠的將來,都能被掌握其中。
若說這一切都因為那青年的話,便有些誇張了。
只不過,卻也誇張不到哪裡去。
就在這小女生滿腦子七想八想得時候,她沒有注意到,一張被筆壓住的紙張,不知道為何,掙脫開了那筆的重量,並且無風自動。
緩緩地飄落到了實驗室的門外。
也就是她的腳下。
這個過程,她卻只是在想著那青年對世界的貢獻,而完全沒有注意到。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便看到了這在腳下的紙張。
果然!
門開著這麼大,還真有風把那位博士的手稿給吹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忽略了,這連陽光都能嚴格控制變數的實驗室,有可能產生莫名的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