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棘手

  也難怪，這位在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會發出如此感慨。

  畢竟……在它看來，如果它的這位被祝福者，能夠老老實實地按照原先所制定的計劃，不節外生枝，沒有多餘的試探，小心地拒絕這修道院，耐性等著教廷的人來訪的話，就什麼意外都不會發生。

  當然了，拒絕修道院不是沒有風險.……但是跟之前所分析的那般，倘若這位博士說的是謊言的結果相比，就顯得不是這麼嚴重了。

  計劃，從來都不會是完美的。

  它不是人。

  所以，它無法理解，它的這位被祝福者。

  為何，貪勝不知輸。

  而它的這位被祝福者，在聽到了它的感慨后，沉默一下。

  公爵，在冰中搖著頭。

  「現在，並不是適合自我反省的時候。」

  他，接著繼續說道。

  「在我近距離的觀察下，更大的可能，是這位博士，說的都是真的。」

  那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點了一下它那僅剩的頭。

  「要是真的話……倒也是一喜一憂。」

  公爵，也點了一下頭，沉穩地說著。

  「一喜，就對於我們而言，一切就還算是按照著我的計劃，在穩步地推行中，甚至比之前與諸公們所一起預先制定的，要來得更有價值！」

  畢竟，地方的教廷和這難得一見的修道院.……是沒有可比性的。

  但，很快地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只是，唯一的問題，是這修道院，那位博士到這裡來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公爵，對於這一點，是真的想不通。

  「原本我很是想當然地以為，他就是為了這眾神盛會而來的.……」

  有關修道院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做出了這誤判來。

  「如果不是為了這一場盛會的話——不管這修道院是基於何種理由，真的單純不知道抑或是根本就沒有意願。」

  畢竟……過去這修道院可從來沒有參加過一次，眾神盛會。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就將那證件，改弦易轍。

  雖說，這位博士的到來，也有與教廷，在時機點上的問題。

  但，正是因為修道院，這常年來難得一見的修道院，這位公爵才有興趣，將那本來欽定給教廷的證件給了修道院。

  在他看來，本該是無傷大雅，甚至是略有所收穫的才對。

  可，又正是因為修道院……這從未參與過眾神盛會的修道院。

  讓他現在極難判斷，姑且不論那位博士，僅只考慮這修道院本身，其是否對於這盛會，有所知情。

  公爵是真的很難想象，這信仰眾神的教派，會有可能不知道這眾神盛會的。

  他，對此是難以置信.……但按照目前這方向來推論的話，卻又是不得不信。

  「不弄明白他原本目的的話……就算照著這個方向推論，這位博士也很有可能對於我們的計劃會有影響。」

  說著，公爵又在這冰中，搖了搖頭。

  「事實上，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並不是沒有產生疑問。」

  在這位博士剛來到這公國，同時也是公爵，他在詢問了這位博士的背景，得知其背後是修道院，從而很是想當然地，就自顧自地認為這位博士是為了盛會的證件而來的時候。

  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本能地感覺到有些奇怪了。

  畢竟，是從未參與過盛會的修道院。

  要是說特殊的話，可能會是所有教派中，最特殊的了。

  比之教廷，也不為過。

  一般人，對此不知道就算了。

  但正在帝都籌備著這共襄盛舉的教廷，會不知道修道院的底細么？

  如果這修道院，要為了眾神奉上其第一次獻禮的話，就算沒有能夠代表的羊群.……但只要這位博士直接去帝都的話，想來教廷也不會拒絕的。

  可是這樣，總歸是顯得有些名不順言不正的，所以那時候的他，對此並未有所深究。

  不過，現在再重新思量一下的話.……公爵自己也清楚，那時的他，依舊是在想當然，甚至於還包括了……那，教廷對於這修道院就算沒有證件，也不會拒絕的想法。

  他想當然地替教廷做了決定。

  所以，他再次於這冰塊中，很是用力地甩了甩頭。

  「同樣的錯誤，不可再犯！」

  公爵直面著一同在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

  「所以，不管這位博士，他的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兩者皆有棘手之處。」

  那半身無臂天使，聞言點了點頭。

  「我會去前去追蹤這位修道院的博士，若是他真的趕去了帝都的話，那就說明他並沒有對我們說謊，而我們不知道便只有，他為何要到這裡來。」

  頓了一下，這半身無臂天使，繼續說道。

  「但，只要確定了他要去往帝都的方向參加這一次的盛會，那麼他來到這裡的目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半身無臂天使，在這靛藍的冰中，開始透著通紅的光。

  「不過，若是他還有另外的動線……那麼就當他，是對於我們的計劃有著影響的變數！」

  在這靛藍冰塊的內部中，都甚至在它那凶光之下，狠狠地被消融了一層。

  「不管他這另外的動線，是因為之前對我們說謊了，又或者是他並未說謊，只是在履行他那原本到此而來的目的。」

  公爵感受著，這來自半身無臂天使的熱浪，他也點了點頭。

  「說謊的原因和到此而來的目的，這兩者都不必理會，因為在這種情況下，這兩者就都只是變數而已。」

  那通紅的半身無臂天使，遊動在這消融的冰中，面無表情地輕聲說道。

  「既然是變數，那就沒什麼好說的，直接先下手為強！」

  公爵，在這溶解的冰床上，看著直面著他的通紅天使。

  「勢必要在最大程度上，不影響到本來的計劃。」

  他，定了一下。

  「如此，到時候也能將這修道院的博士，當作是給教廷的餌……就像那愚昧的哈特侯爵一樣。」

  接著，他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

  「不過如果情勢真是這樣發展的話……這改變的代價，我會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