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知情

  當博士的意識，重新回到了這巴別塔的塔頂時。

  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的畫面。

  這曾經靜謐的塔頂，如今則是滿目的瘡痍。

  到處都是激烈戰鬥后剩下的殘破碎屑，幽藍的冰層更是這邊一個破口，那邊一個破口.……一處完整的冰層都沒有了。

  序列：二十六，也已然……是回歸了終焉。

  在這塔頂處，還留有祂痕迹的……除了那些殘破的幽藍冰層外，便只有這滿地失去了活性，徒有利爪，一節又一節的破碎肢節了。

  而另一位兜帽人，更是早已失去了蹤跡。

  博士便是向這塔外望去.……也完全找不到祂的身影了。

  留在這塔頂之上的，就只剩下了跟博士在意識空間中對壘的那位兜帽人。

  此時的祂，在那一身的灰袍和兜帽之下，倒在了博士的身前。

  祂本來所浸泡的那些污穢，也全然不見了……博士走到了祂旁邊，然後一手將祂這身的灰袍給撕開。

  果不其然，那些銘刻在這身軀上的條條契文，也全都不見了。

  「呵……還真是完美的配合。」

  博士，想到了他在那意識空間之中，化身為光之巨人時……那些徒有其形的眾神，也似乎是在後來都不再出現了。

  「也難怪.……在那時候，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博士，搖頭晃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看樣子，雖然說博士對於那時候的意識，在此刻而言還是有些曖昧，但他那時候對於自己以外的事物，也並不是全無認知。

  而再回到這塔頂的場景，想必應當就是在那時候，這些銘刻在這位兜帽人身上的契文，被另一位兜帽人給直接取走了。

  怎麼辦到的.……博士是不知道。

  或許是急中生智，又或許是祂們早就有此備案——最壞情況下的備案。

  在博士想來，他是更傾向於後者.……就算是高估也比低估來得好。

  那麼，在這結果已定，就是這般的情況下。

  這將銘刻在身上的契文，取走的方法總是會有的——雖然博士還沒有想到，但對此他並未太過糾結。

  然後，博士眯起了眼睛來，盯著這位兜帽人的「屍身」，看了好一會兒。

  毫無疑問，這位兜帽人的意識，是消逝了。

  在祂自己的意識空間之中，被博士給轟得，那當真是連渣都不剩了。

  不過，祂到底也是永恆者。

  所謂永恆，自然是沒有這麼容易就死去。

  除非……送入終焉。

  而祂還有「屍身」存在，就說明.……祂並未被送入終焉之中。

  死去的，只是祂的意識罷了。

  畢竟是永恆者，就算意識沒了，但只要祂這副身軀還存在著，說不準是在什麼時候.……但總有一天，祂是會回來的。

  不過，也正因為祂留下了這「屍身「，所以另一位兜帽人才能將那些銘刻在祂這身軀上的那些契文給扒下來。

  否則，要是沒有這「屍身「，這位兜帽人直接被博士給送了終焉，那麼那些契文.……連帶著好不容易在各地出現的巨大身影，恐怕都要一同歸於終焉了。

  很顯然，這「屍身」的存在，在某個方面是印證了博士對於這「蛇窩「的想法。

  哪怕是在最壞的情況下，祂們也早就做好了備案，不至於手頭無措。

  只是，這也反倒說明了……祂們這兩位永恆者，所下的決心有多麼地堅決。

  如果能夠將這「屍身」給留下，那麼另一位兜帽人又為何不順便將祂這位老友給一併帶走呢？

  畢竟，在說不準輸贏的情況下——這是如今的「屍身」，祂第一次跟博士正面對決，不管是祂自己還是另一位兜帽人，都已經預設了這輸贏的結局。

  恐怕.……這兩位早就談好了。

  就只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做最重要的事。

  所以只是將那契文給取走，而沒有做多餘的事。

  犧牲，也跟祂們所預設的輸贏一樣，早就已經定下了。

  於是……博士就看著這全無反應的屍身，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吧，送佛送到西。」

  他，張開口來如此說道。

  「雖然說，你也不在這冊子上……但好歹我這也不算是純摸魚了。」

  那與意識空間中，沒有多大區別的光芒從博士的雙眸中激射了出來……這一次，博士就沒有將它給壓下去。

  接著，他就用那冒著同一種光芒的指尖，朝著這「屍身」輕輕地點去。

  只是這麼一點，這永恆者.……永不磨滅的身軀，就在博士那滿是光芒的視線中，一併化作了那同種的光。

  他看著，這曾經有過銘刻契文的身軀，不由得撇嘴說道。

  「可惜了。」

  可惜，這裡邊的大頭還是沒有被他拿到。

  不過，大頭是沒有拿到，但博士也絕對稱不上是一無所獲。

  至少，序列：二十六以及那召喚出祂的代價，總歸是貨真價實的。

  就在這時候，晨曦……趕到了這巴別塔的頂端。

  她和她身後的那位面貌俊秀的天使，一同望向了博士……和那在光芒之中的永恆者「屍身」。

  還不待她開口發問，博士卻是率先說話了。

  「很遺憾……我也沒能阻止祂們。」

  晨曦，皺起了眉頭。

  「阻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博士……卻是回過頭來，歪著頭看著晨曦。

  「哦，怎麼回事？」

  他，滿臉的笑意。

  「所以，教廷的聖女，晨曦……你是一點兒都不知情么？」

  晨曦，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還請.……博士您能詳盡地告知。」

  看著晨曦這副嚴肅的面容，博士卻是饒有興趣地盯著晨曦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地說道。

  「沒問題。」

  只是對於她不知情這一點。

  博士，不置可否。

  「如果教廷有什麼想要知道.……甚至是問罪於我的，我隨時都可以奉陪。」

  他，在這塔頂看了一眼帝都。

  「只要.……你們還有那個時間和心力。」

  說著他便對著晨曦揮了揮手，從這塔頂離開了。

  在這塔頂之中，只剩下了晨曦和她的那位天使。

  這兩者在對視了一眼之後，又望向那在光芒之中的永恆者「屍身「，看著祂徹底步入終焉。

  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