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節操

  這依靠在牆角的繃帶男孩，好像根本就聽不到阿米爾的聲音一般.……除了沒有任何反應之外，也不像之前阿米爾在這村子里那樣，能夠和他對視——用那滿是被繃帶所纏繞住的面孔。

  這邊廂，阿米爾正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如何將他的老夥計給解救出來。

  那邊廂.……博士，則輕鬆寫意多了。

  就像阿米爾所預料的那般.……博士，當然不會特意去留意保護阿米爾。

  反過來說的話，那就是博士也不會去阻止或是命令阿米爾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那是阿米爾的自由意志，博士才沒有這麼多的閑心去管他。

  閑庭信步地走在這小村莊中，博士……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兒。

  「哼~哼~哼~」

  一邊兒哼著，他一邊來到了一棟房門緊閉的小屋前。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接連響起，博士還是很有禮貌地在這門外，叩門。

  並沒有奪門而入。

  哼著的小曲兒，也停了下來。

  「修道院來訪，裡邊兒有人么？」

  然而.……他這話語中的惡意，簡直就要吞天噬地了——在這祥和安寧小村子裡頭的天和地。

  想當然爾，這門是沒有開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木門看上去似乎關得更緊了。

  不過，博士也不惱。

  他只是略表無奈般地聳了聳肩膀，攤開了雙手來，搖著頭.……裝模作樣似地說道。

  「有必要麼？」

  博士，咧開嘴來，笑得很是放肆。

  「反正.……都會開的。」

  一腳，踹了上去。

  「你自己打開，不比我踹門而入……要來得好看多了么？」

  他，看了一眼在這小屋中的模糊人影，笑著如此說道。

  而那模糊的人影，卻像是受到了不得了的驚嚇一般，捲縮在這屋內的陰影處.……大氣都不敢出。

  可在博士一腳踏進這小屋中的時候，這道模糊人影開始發出了一聲甚是驚慌的尖叫聲。

  隨著這聲尖叫聲在這個小村子裡頭響起，外頭的這片明亮的天空像是要開始烏雲密布……即將就要昏暗了下來。

  瞧這架勢，這聲尖叫聲似乎是要從內而外地捅破它們自己的虛假……回到真實的那片破敗之中去。

  然而.……博士，卻是在天空開始有所轉變之前，就打了一個響指。

  天空，依舊是那般的晴朗而明媚——縱使，它有再多的不甘願。

  「我，好像還沒說過.……」

  博士，他的雙眼，眯成了兩條細細的線。

  「允許你們擅自結束吧？」

  語氣，很是溫柔地笑著說道。

  尖叫聲，停下了。

  那道模糊的人影，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在明白了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它可算是敢對博士露出獠牙來了。

  同之前那些跟在阿米爾身後，充當作神甫的模糊人影們不一樣.……這位在村子裡頭的模糊人影，居然在這小屋之中，從它的背後開始長出了一雙.……像是天使一般的羽翼來！

  只不過，這羽翼.……看上去略顯噁心了點。

  顏色，自是不必多說。

  當然跟真正的那些雙翼天使們的純潔之白不同，它背後的這一對羽翼，黑是黑的……甚至是還冒著油膩光澤的黑。

  不單單隻是這樣，隨著它背後的這對油黑羽翼，在這小屋之中展開.……一灘又一灘的油膩液體正不斷地從這羽翼上頭滴落在這小屋的地面上。

  本來這天使的羽翼，其中的每一根毛羽都應該是相互之間獨立綻開地……然而，這模糊人影背後的羽翼，那一根根看不出原型的毛羽卻是因為那黏糊糊的油膩，相互之間完全黏著在一起，在這般情況之下展開這對雙翅。

  噁心、難看又怪異。

  但.……這是普通人的看法。

  博士呢，卻沒有這些偏見。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在這小屋之中欣賞著這道模糊人影。

  「雖說，我也知道。」

  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它身後的那對黏著在一起的羽毛。

  「在盛會之後，所謂神性生物.……不僅僅只會是天使了。」

  博士，笑容不變.……但卻歪了一下頭。

  「只是.……你們，這也太沒節操了吧？」

  模糊的人影，根本就聽不懂……博士這是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

  它在此時此刻，壓根就沒有任何的理智和想法。

  在一種超脫它所能承受的壓迫感下……這道模糊人影，扇動著背後的那對羽翼朝著博士飛了過去。

  瞬間……人影蒸發。

  羽翼，飄零四散。

  這棟小屋，轟然倒地。

  但是，這祥和的小村卻沒有任何的轉變。

  「這裡，按照阿米爾所說.……是那眾神教派的折戟之地。」

  博士，又朝著另一棟的小屋走去。

  「既然是折戟之地，那自然意味著有信徒……可能還是很多的信徒，在這裡失去了性命。」

  「咚」、「咚」、「咚」。

  「而這也意味著，有同樣數量的天使……是和那些信徒一同掩埋在此地。」

  敲門聲，響起……門當然沒有開。

  而博士卻是在說那句話時，望向正有些焦急地不斷跟那繃帶男孩交談的阿米爾。

  「天使嘛……」

  他，輕笑了一聲。

  「自是天上那些眾神的祝福和使者。」

  搖著頭，又踹了一下門。

  屋子中的模糊人影，寄托在牆角的陰影邊上.……一動也不動。

  「又不是……只有創造它們的存在，才是眾神。」

  隨著博士的視線，釘在了它身上……這道模糊的人影，也就按捺不住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

  又是一位展開了雙翼……哦，不對。

  是四翼的模糊人影，朝著博士飛來。

  「你們會這麼沒有節操。」

  這棟小屋，也轟然倒地……這寧和的小村中消失了。

  「說換就換。」

  博士，繼續深入這小村子……又來到了一棟小屋前。

  「不過，倒也不好苛責你們。」

  這棟小屋，跟別的都不一樣。

  「本就是眾神派來的使者.……當然跟那些信徒們不一樣。」

  這棟小屋，比別的屋子來得更大，更華麗。

  「信仰的改變，對他們來說近乎是不可承受之重。」

  裡邊的神性氣息，更是遠勝之前。

  「但對於你們來說.……只是換了個命令的優先序列。」

  這次，他不敲門了。

  直接一腳踹開。

  「畢竟，是來自眾神位階的序列，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