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浴火重生
漆黑深邃的天地內，鬼氣森然，陰風呼嘯，空氣中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如同地獄。
遠方傳來無盡厲鬼的嘶吼，奪人心魄，氣氛壓抑，隨處充斥這暴戾與無盡怨念，令人頗為吃不消。
不知前行了多久，遠遠地，楚恒就看到了連綿起伏的龐然大物聳立，那是一棟棟高大建築，充滿了森然猙獰之感，如同魔王居住的宮殿群，極具詭異色彩。
宮殿群中無人居住，空蕩蕩一片，依舊是鬼氣森然，一行人很快便沒入其中，飛掠於大街小巷之中，尤其是在許多地方，一根根白骨圍成城牆，四麵八方血色岩漿熱氣騰騰，如同真實存在的煉獄。
不久後，楚恒驚異發現，前方的地勢開始拔高，尤其是遠方那仿佛貫穿天地的灰蒙蒙霧氣，這就像是此黑色大地的盡頭，充滿了無窮的奧妙。
隨著高度不斷攀升，楚恒發現，在這臉麵的宮殿群後，有一方無比醒目的祭壇，祭壇周圍，是呈弧線彎曲兩次將祭壇頂起的漆黑勢柱。
那祭壇仿佛墨水打造，黑得嚇人，其上更是有密密麻麻的紋路覆蓋，閃爍陰冷光輝，仿佛與這片天地相連，與遠方的灰色天塹霧氣遙遙相望！
老嫗帶著牧連齊雨，當先飛上了黑色祭壇，在上麵停留，楚恒見狀立刻跟了上去，當他來到上麵，看向此處的景象後，目中立即鋒芒閃爍。
“果然是你！”
楚恒笑出聲來，目光凝視祭壇中心的一道白衣身影，對方盤膝而坐，麵前正橫放著一個畫框，畫框中心的畫卷上，一幅詭異莫名的圖畫尤為驚心動魄。
白衣身影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儒雅之笑，雲淡風輕，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有感慨之色浮現，他也笑著說道：“好久不見，楚兄！”
他……赫然是柳君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事實上，從老嫗帶著牧連齊雨和他套路，桑澤用來阻攔的無上輪回道法被硬生生從世間抹去時，楚恒便有了一些猜測。
畢竟……那種神鬼莫測的手段，楚恒也僅僅在柳君來身上見識過，雖然能將桑澤的恐怖力量直接抹去，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與震撼，甚至就連楚恒都有些不信，但見到對方後，他便釋然了。
當初在修真界，他、柳君來和牧連齊雨，乃是全天下公認的最逆天妖孽，他如今能擁有這般強大實力，可殺天尊，手段同樣不俗的柳君來可以化解無量之尊的道法力量，也不是不肯恒。
畢竟，柳君來的畫卷之力著實恐怖至極，至少他在乾坤道界，還從未見識過如此詭異手段。
“還有這位牧連齊雨道友。”柳君來含笑，朝著牧連齊雨點了點頭，後者也麵露訝異之色，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柳君來。
楚恒身旁的小宇輕聲解釋道：“之前孟老前輩出手救援楚師的時候，還要仰仗柳叔叔的力量。”
牧連齊雨朝著老嫗和柳君來款款行了一禮，目中有感激浮現，但更多的還是複雜，低聲道：“多謝二位出手相助，小女子無以為報。”
老嫗擺了擺手，回頭惡狠狠瞪了小宇一眼，沒好氣道：“小鬼頭，你叫誰孟老前輩呢？是不是皮又癢了？”
小宇立刻就苦了臉，縮了縮脖子立刻擺手道：“是小宇口誤，小宇以後定然不會再冒犯前……呃，孟婆婆了！”
黑魂則是暗地裏偷笑，在鬼淵的這段日子，他們兩個可沒少被對方教訓過，早就怕了這老嫗。
“好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老身也不好意思過問，先告辭了！”老嫗冷哼一聲，轉過身來朝著祭壇下方走去，在路過楚恒時，還推了他一把。
“讓開，別擋路！”
楚恒有些發愣，身子被對方推得一個踉蹌，很明顯從對方深邃而渾濁的雙目中，捕捉到一絲濃濃的不滿，而後便見老嫗騰空而起，掠向遠方閃爍幾下消失不見。
“這位前輩……脾氣一直都這麽暴躁嗎？”楚恒哭笑不得，看向柳君來、小宇和黑魂，就連牧連齊雨都是目光一凝，很顯然，老嫗剛才的舉動透著一股子怪異。
小宇和黑魂渾身一個哆嗦，目光閃爍，都不敢和楚恒直視，皆囁嚅著不說話，看得他直皺眉頭。
“柳兄……”楚恒看向柳君來，卻見對方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鬱，眸子裏有一抹深意浮現，攤了攤手搖頭直說不知曉。
“奇怪！”楚恒眉頭緊皺，愈發覺得其中定然有著什麽他所不知曉的事，但小宇和黑魂似乎都不說，他也不好繼續問下去了。
這個時候，他才徹底放鬆下來，看向牧連齊雨，詢問道：“你沒事吧？”
“托你的福，除了修為被封印，道體被剝奪一半，沒什麽大礙，還要多謝你的幾次救命之恩。”
牧連齊雨聲音低沉，有些沙啞，臉上的笑容更顯得淒迷，但語氣誠懇，一雙美眸凝視楚恒，越說語氣越是複雜，到了最後，她便沉默不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如今還記憶猶新，楚恒多次不顧性命，與太阿神域強者大軍壓驚，戰得天昏地暗血雨腥風，能將她從敵人魔爪之下救回來，實屬不易，其中的危險程度，她看在眼裏。
“嗬嗬，都是一個地方走出來的，互相幫助也是應該，更何況，我還答應過淩天前輩，一旦你出了什麽事，我還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
楚恒灑脫一笑，更顯雲淡風輕，仿佛之前一係列的浴血廝殺，都不過彈指一揮間，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話雖這麽說，但……”牧連齊雨美眸一顫，麵色更為複雜，她的呼吸為誒急促，麵容蒼白，看起來十分柔弱，當初的傲然與冰冷，早已蕩然無存。
“但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為了救我這麽個廢人，牽扯到太多無辜的生命，有些不值得……”
楚恒一怔，沒想到對方說出這番話來，他也啞然，事實上，太阿神域、聖盟與摩羅仙國之間的爭鬥，規模浩大，相互間都死傷慘重，這件事似乎觸動了對方的心，以廢人自稱，能讓她如此高傲的人說出這樣自嘲的話語，可見她所受到的衝擊和委屈，有多麽強烈。
柳君來歎了口氣，道：“牧連姑娘其實也沒必要如此愧疚，這乾坤道界的大勢，早就在十多萬年前的那一戰後，便改變太多，各大勢力之前爆發衝突，也是遲早之事！”
“更何況，太阿神域之所以參與救援，也是因為你具備上古神凰血脈的緣故，他們有著自己的利益打算，完全屬於自願，至於楚兄，以他的性情，見到同伴受苦，又哪裏能夠忍受？修真界如此，於這乾坤道界亦是如此！”
聞言，牧連齊雨身子微震，輕咬嘴唇再次沉默不語，楚恒心中暗歎，當初的她，是何等的高傲？身具兩種恐怖體質，本身天資實力超群，不弱於他和柳君來。
卻是在進入乾坤道界後，被翡翠道宮擒住，落得如今這副結局，差點就要成為司空皇天的道侶，可以想象，一個潛力無限的神凰，被硬生生打落神壇，這種滋味何其苦澀與失落？
“現在說這些幹什麽？既然人已經沒事了，往後還有再崛起的機會，再回頭滅了摩羅仙國不就行了？”黑魂大大咧咧，使得牧連齊雨抿了抿紅唇，雙拳緊握。
楚恒讚許地看了黑魂一眼，微微一笑，安慰道：“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相信以牧連姑娘的天賦，他日定然登臨大道絕巔，再尋仇也不遲！”
牧連齊雨心神再次一震，她複雜地凝視楚恒的雙目，對方眼中盡是堅定和寬慰，她不由深吸口氣，腦海中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慘烈場景，又回想自己進入乾坤道界的目的，漸漸的，她的眸子裏有了一絲神采。
翡翠道宮和摩羅仙國如此待她，不僅剝奪她之道體，還要強行將她與司空皇天結合，成人之美，暗暗有殺機醞釀，恨意滔天！
“我明白了，謝謝，謝謝你們給予我的幫助。”忽然，牧連齊雨嫣然一笑，臉上的低落與陰霾一掃而空，眉宇間有一脈淩厲浮現，那種清冷如冰山的氣質再次凸顯而出。
仿佛在這一刻，她徹底從被掌控命運的陰影中走出，煥發新生，笑容不再淒迷，非常動人心弦，楚恒一呆，柳君來笑容更盛，兩人都明白，當初的那個牧連氏族聖女……又回來了！
“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擊殺翡翠道宮宮主和司空皇天，以穩自己的道心！”牧連齊雨語氣冰寒，再沒有了剛才的柔弱，一下子化作了冰冷殺神。
楚恒與柳君來相視一笑，雖然牧連齊雨的遭遇一波三折，就連道體都被剝奪一半，但隻要道心不滅，那股子傲然與淩厲，定會讓給予她痛苦的所有敵人生不如死！
嗡嗡嗡！
小宇身上灰蒙蒙一片，有奇異光華釋放而出，緩緩將牧連齊雨籠罩其中，後者一驚，但並沒有反抗，而是默默承受著。
很快，一股暖洋洋之意，在她體內流淌，哢哢哢聲響連綿不絕，她身上的所有禁錮與封印全都被掃蕩一空，其原本凝意境修為轟隆隆運轉，使其本身氣質更為出塵與不俗。
“謝謝。”牧連齊雨對著小宇點了點頭，目光愈發明亮，甚至楚恒與柳君來都明顯感受到，對方的境界很不穩定，那是要突破的征兆。
也是，這段時日大起大落，其心境恐怕也受到了不小衝擊，如今一朝得救，被封印的修為得以掙脫，就如同一尊神凰浴火重生，將綻放出屬於她的無盡光彩。
“先適配一下，我準備閉關一些時日。”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聲音清冷中，卻又透著幾分輕柔。
柳君來大手一揮，天地色變，有一道道漆黑陰風將牧連齊雨整個人包裹，旋即遠方一片大地轟隆隆裂開，陰風裹挾著牧連齊雨直接沒入大地深處，旋即轟隆隆巨響聲再次回蕩，裂縫合上。
“在這裏，沒有人會去打擾她。”柳君來儒雅一笑，平靜開口。
楚恒點了點頭，左右掃視了一眼，才深吸口氣，凝視對方，緩緩說道：“有些事，我想與柳兄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