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孟霓裳
他將所有感知力釋放到極致，如同開閘的堤壩，神識化作洪流狂湧而出，沒入灰霧當中！
刹那間，他整個人如同墜落深淵，一種像是要被粉身碎骨的錯覺，在他腦海中轟然間炸開，如百花齊放般，意識被份成無數份，融入輪回之中。
下一刻，他仿若站在無數鏡花水月般的碎片中，每一塊碎片內，都浮現他這一生中的無數畫麵，每一個畫麵，都代表著一個場景。
“輪回當中……最關鍵的便是時空，五行構建的不過是天地與世界，生死所要表達的，也隻是存在的長短，最難琢磨的便是因果……”
他喃喃自語，腦海中無數感悟湧現，這些都是他結合蠻瘋子傳道的信息，加上自己的所有感悟，得出的一些結論，對輪回的剖析。
而且還遠不止著一些，在模模糊糊的黑暗當中，還有更多的碎片，碎片內，則是相同情況下，卻存在於無限時空中的數不清片段，這代表著無數個過去內，他所經曆的一切，和不同情況下的片段與解決。
他想要去查探，想要去推衍和探索這些碎片內的畫麵與內容，
他心神劇震，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這種感受，如夢如幻，他像是世界主宰，俯瞰輪回中的一切，仿佛一念便可以掌控時空，改變過去與未來。
在前方朦朦朧朧處，似乎還存在著無數更多的碎片，仿佛來自未來，他心中一動，也想要去追尋，可卻有一股無形之力，硬生生阻攔著他的前行腳步。
“世人皆言過去與未來之事，無法改變，也無法觸摸，更無法預知，冥冥中自有定數，也隻有超脫輪回，方可遨遊於時空之中，改變命運的因果……”
他心中喃喃自語，隨著沉浸其中，他的感受愈發強烈，隻不過，他的所有感知隻能在原地打轉，無法前行亦或者哪怕後退方寸。
“這便是小宇和黑魂所說的過去與未來嗎……”他心中喃喃自語，也明白以自己如今的力量，想要得到深刻領悟，並不那麽簡單。
否則，柳君來也不會到了現在，都無法徹底掌控自創而出的輪回之力，此等無上手段，怕是無量之尊，也難以撼動吧？
這裏的灰色區域，看起來似霧氣，可事實上，乃是由無數個時空構成的虛無世界，因為五行、生死與因果並未徹底結合在一起，也使得此輪回殘缺太多。
可以想象，一旦他進入這混亂的時空，怕是要在這過去與未來中苦苦永遠沒有超脫之日，或許，也隻有輪回徹底完整，他才有機會掙脫而出。
“為何會如此混亂……”楚恒陷入更深層次的思索，暗暗運轉起大衍道法，去感悟與推衍，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一直保持這個動作。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這裏的天地幾乎一成不變，充滿了壓抑與陰冷，如同真正的陰曹地府，無數鬼魂在漆黑大地的邊緣遊蕩，遠遠地，都不敢靠近祭壇所在的巍峨建築群。
不知不覺間，十年時間一晃而過，小宇和黑魂經常來到楚恒盤坐的地方遠遠觀望，不久後離去，或是與無數鬼魂四處遊蕩，或許修煉離鬼心經。
柳君來始終呆在祭壇之上，守著那幅畫卷，如同一尊雕塑般，這以站便是十年，這一日，長相醜陋的老嫗再次出現，她就站在柳君來身旁，凝望楚恒所在之處。
老嫗眼神深邃，渾濁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目光也微微變得柔和，但嘴角卻泛起複雜的笑。
“你和那兩個小鬼頭如此欺瞞於他，就不怕適得其反嗎？”
老嫗緩緩開口，語氣裏充滿了質疑和凝重，轉過頭緊緊盯著柳君來，繼續道：“你明明已經將他的力量，與自身虛界融合在一起，輪回徹底完整，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這一切？”
柳君來一動不動，神情無比平靜，他的目光，似才從畫卷之上收回來，幽幽一歎：“時機不到，楚兄還沒走到那一步，過早告訴他這一切……才會適得其反。”
老嫗沉默，目光也落在了那磅礴畫卷上，肉眼可見的，那一半屬於灰色霧氣的區域，此刻正如同一個漩渦般，緩緩運轉起來，隱隱的，似有一股玄妙力量在流淌，如夢如幻。
整個畫卷都好似活了過來，像是一片真正的鬼獄，無數厲鬼嘶吼，壓抑、怨念和森冷隨處可見，甚至畫卷之中，還有一大股黑氣流淌，環繞在灰色霧氣周圍。
但這一切，位於灰色霧氣之外的楚恒絲毫沒有察覺到，而且畫卷之中的變化，在這片天地並未體現出來，這一切，都隻有柳君來與老嫗親眼目睹。
“這是他留下的……輪回的盡頭，雖然我已經將這裏的一切都完善，但裏麵的東西……還需要楚兄親自去領悟，我們能做的，也僅僅是引導。”
柳君來平靜開口，使得老嫗更加沉默，那雙渾濁的眼裏，有莫名情緒浮現，良久，她才有些遲疑，甚至是自言自語道：“他……真的死了嗎？”
柳君來一怔，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沉吟片刻，才搖著頭道：“我也不清楚，雖然這片世界是他留下的，我僅僅隻是點綴和完善，但輪回盡頭是有什麽，是什麽，我並不清楚。”
“如我之前對楚兄所說，我並不能掌控那片灰色輪回區域，卻……並不代表楚兄不行，或許這也是那些人所企圖……最渴望的東西吧。”
柳君來的話，讓老嫗身子微微顫抖，她臉上的醜陋皺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散著，她的身子緩緩抬起，不再佝僂，一股莫名的氣息，在她身上縈繞、升騰。
“我不相信他會死，正如我當初相信……他不會選擇我一樣……”老嫗身子顫抖得更強烈了，隻不過，她的身軀變得高挑，氣質變得出塵，陰冷氣息蕩然無存，一股睥睨天下的絕代風姿，在她身上展現而出。
隻是幾個呼吸間，她已經化作了一名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絕美少女，她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曼妙的曲線凹凸有致，神聖若仙，完美亦不足以體現她的絕美風采。
隻是，那讓萬物失色的麵龐上，卻充滿了淒迷的慘笑，眸子像是星辰，閃爍秋水光華，深邃無比，透著無盡幽怨和傷感，複雜南明。
“想我一代天驕孟霓裳，本可睥睨天下，橫掃同輩無敵手，即便是萬化魔神，也要忌憚三分，卻因他一句話……守在此地近二十萬年，自己卻與那姓林的雙雙殉情，可笑，可笑……”
絕美女子發出淒美的自嘲聲，泫然欲泣，即便是柳君來，也忍不住暗歎口氣，目光更為深沉，轉頭繼續盯著畫卷，久久出神。
“閻羅你告訴我，那家夥究竟是在利用我……還是不想我牽扯進去？”女子死死盯著柳君來一字一頓。
其神情充滿不甘、悔恨、期待甚至是懷念，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即便柳君來定力十足，也有些不能消受，連連擺手。
“孟前輩隻管問楚兄，他也是個癡情兒，也許就是他轉世也說不定，既然他當初讓前輩您守護此地，想必也是有一定道理，何必要去糾結這些無人能答的猜測？”
女子輕咬嘴唇，深吸口氣，微微收斂情緒，目光幽幽望向楚恒所在地，心中的怨念更深，她崛起的那個時代，乾坤道界幾乎都被她的光芒所充斥。
本是大好前程，本是那一代人最有希望衝擊無量之尊的第一天驕，卻因為七郎真君的一句話，甘願一生守護此地，直至輪回重啟，天地大變！
但她等來的，卻是七郎真君殞落的消息，可謂是傷心欲絕，這些年來，她獨自一人呆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自然怨念滔天。
乾坤道界從此沒有了她的蹤跡，也沒有人知曉她去向何方，光芒璀璨了萬餘年，便從此蒙塵，心高氣傲的孟霓裳，如何能夠甘心？
“這小子身上有他的氣息，是永恒之鎧沒錯，若真是那家夥轉世，老娘一定會讓他好好品嚐一下……寂寞難耐獨守二十萬年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絕美女子的雙目寒芒閃爍，渾身陰風凜冽，殺氣騰騰，死死盯著楚恒，雙拳緊握，身軀微微顫抖，恐怖的氣息雖然壓抑著，卻是讓柳君來都不由咧了咧嘴。
“楚兄你自求多福吧！”他暗暗祈禱著。
遠方，經常過一段時間便會前來關注楚恒的小宇和黑魂，都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兩人紛紛望向祭壇所在方向，心裏一陣毛骨悚然。
轟隆隆！
哢哢哢……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好似炸雷一般，發出天崩地裂的聲響，寂靜壓抑的天地陡然沸騰，有無邊的火光，從黑色大地中衝霄而起。
伴隨著一聲無比嘹亮的鳳鳴，大道梵音陣陣，滾滾本源激蕩，無盡光華，從大地深處狂暴席卷而出，一眼望去，竟直接占據了半個蒼穹，撼動了四方。
柳君來、孟霓裳、小宇和黑魂都吃了一驚，目光轉過，看向那片區域，即便是處於感悟狀態當中的楚恒，也都渾身一震，雙眼驀然開闔，神光爆射。
“是牧連齊雨，她突破了！”楚恒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整個人彈射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飛掠向異象漫天的空間所在。
與此同時，柳君來、孟霓裳、小宇和黑魂也紛紛掠出，一眾人懸浮於天空中，俯瞰下方深邃大地，這個時候，無數土石紛飛，有浩浩蕩蕩的本源火光氤氳，像是火山爆發，即將激蕩起磅礴的岩漿。
嗡嗡嗡！
下一瞬，一道渾身籠罩在七彩之光中的曼妙身影，從大地本源火光中激射而出，伴隨著連續三聲清晰無比的枷鎖破裂聲，一股可怕至極的氣息波動，在天地間蔓延開來。
“居然……一下子從凝意境達到本源層次，還連續破開三重天道枷鎖！”
絕美女子孟霓裳華容色變，深邃秋水眸中，有震驚浮現，精光閃爍，一旁的柳君來和才趕來的楚恒，也都神色凝重，臉上滿是笑意。
“果然不愧是牧連聖女，即便被剝奪一半道體，資質和悟性也遠超常人，恭喜恭喜。”柳君來麵含微笑，朝著七彩之光中的身影抱了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