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重演
“這問題困擾了我太久太久……以至於每每想起，都會讓我有一種對自我的質疑。”
“到底我的存在……究竟在這些棋盤上的人看來，意味著什麽。”楚恒目光冰冷，誰也體會不到他內心的強烈瘋狂與不甘。
這種命運一直被他人操控，自己卻要苦苦掙紮，望不到希望的感覺，讓他挫敗感十足，或許他可以問心無愧坦言，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楚恒。
但這又有什麽意義？若不弄清楚這裏麵的種種因果，那種一直處於迷霧當中，被他人蒙蔽，被他人利用的強烈與不甘，會成為他邁出那一步之後，最致命的破綻。
興許，他也隱隱猜測到，柳君來、孟霓裳等人不讓他立刻進入灰霧輪回之中的原因，所以，他才決定一定要前往乾坤道盤所在異次元空間，從中明悟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他堅信，或許這一行，會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轉折，也是他可以從棋子蛻變成執棋者的契機，到了那個時候，他就能夠前往鬼淵的輪回盡頭，去探尋真正的真相，將整個棋盤掀翻。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認清自己如今的處境，異次元空間絕對不簡單，他若要展開一次心境上的巨大蛻變，就必須讓自己有一些心理準備！
“我至今無法弄明白，我的身份，我身上的因果，究竟在這棋盤上發揮著什麽樣的作用……可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了這麽多年，無數次的推衍，才勉強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解決辦法！”
楚恒雙目亮起光芒，迷茫的情緒微微收斂，他看向麵前的林夢琪，語氣堅定，隱隱的，牧連齊雨似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令人心神震顫的瘋狂。
“你想到什麽辦法？”林夢琪麵容一肅，無上聖潔的氣質凸顯而出，那眉宇間的淩厲，令天地色變，使無盡法則為之顫栗、紊亂。
楚恒嘿嘿一笑，笑得很是詭異，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既然我自己無法確認自己到底是誰，那麽……也無需自己去親自求證。”
“還請師姐配合我，進行一番對話，無論我問出什麽樣的問題，你務必實言相告，且將我當做是這片師姐的天道，而你則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楚恒的話，頓時就讓林夢琪露出驚容，她的心智非比尋常，隻是稍微想了想，便明白楚恒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輕聲道：“能行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楚恒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牧連齊雨，沉吟了下，他說道：“你掌握的本源中，有類似夢境、催眠亦或者幻境之類的力量嗎？”
後者聞言，認真點了點頭，她也隱隱知曉楚恒要幹什麽，看向林夢琪的目光裏，不由露出一抹深意。
“那好，等會兒你就動用這種法門，將我林師姐籠罩其中，製造出一個無比真實的幻境，另外，林師姐你務必放開所有心神，如同凡人一樣沉湎其中。”
林夢琪嫣然一笑，沒有絲毫異樣情緒，道：“沒問題，你放心大膽去做，對你，我不會有絲毫欺瞞。”
這句話，聽在楚恒耳朵裏，讓他有些尷尬，即便一旁的牧連齊雨也是雙眼微眯，朝著楚恒冷哼一聲。
“那就多謝師姐，我能否從中悟到一些什麽，全看你們二位的配合了！”楚恒無比鄭重其事，朝著牧連齊雨和林夢琪抱拳一拜。
三人這個時候對視一眼，隻見牧連齊雨大手一揮，一股玄妙絕倫的波動，從其身上散發而出，直接席卷八方時，將方圓數百裏籠罩。
緊接著，淡淡的奇異力量，覆蓋而下，將林夢琪籠罩其中，她依言放開自己的所有心神，任憑牧連齊雨的力量狂湧而來。
強烈的眩暈與茫然，使得林夢琪發出一聲悶哼，她雙眼漸漸迷離，最後眼神顯得黯淡無光，呆立當場一動不動，從閣樓裏麵看去，與之前沒什麽不同。
可若是有人在外麵觀察，必定大為吃驚，因為裏麵的一切全都變了，小小閣樓好似一下子化作了百多萬裏的蒼莽大地，透著原始與蒼涼。
楚恒同樣被牧連齊雨的力量籠罩，他放開所有心神，任憑虛幻的力量將他催眠，四周的景象開始劇烈變化，一幅幅畫麵，在林夢琪和楚恒的腦海之中，在他們的眼前浮現，如同時光快速流逝，正經曆著過去的一幕幕情景。
牧連齊雨操控著這一切，她看向楚恒的目光，極為複雜，同樣的，對於林夢琪那裏，能夠如此信任楚恒，寧願冒著放開所有心神的危險，也要去幫助對方，這讓她心中微微失落。，
不過，轉念一想，楚恒也放開所有心神，任憑她的力量擺布，這同樣需要相互之間的深厚信任支撐，否則，若是換一個心有不軌之人，林夢琪和楚恒就危險了。
一念及此，她不由更加專注，讓這一次的嚐試可以完美進行！
楚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他的眼裏，世界已經回到了修真界的式神斷手天地，他正以一種上帝視角，俯瞰眾生，氣質威嚴，雙眸滄桑中，又帶著幾許睿智。
當初的一幕幕，如時光倒流般，在他麵前展現而出，按照他的意願，林夢琪會經曆他當初經曆過的一切，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和心態，去重演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從楚恒於仙城拍賣場被蠻瘋子帶走，再然後是荒海修行問心訣，凝聚仙脈失敗，被蠻瘋子又帶去了兩極洲大沃之野。
期間的一幕幕，楚恒看得無比真切，看得無比仔細，他默默觀察著，以第三者的身份，以一個已經走到大道極致的無量之尊身份，去看待這裏的一切。
林夢琪代替楚恒，在公羊鎮開始生活，然後偶然獲得龍晶，發現龍晶能夠凝聚龍氣，從而對禁錮自己修行路的天道意誌進行衝擊。
最後，林夢琪因為可以吸收龍氣的原因，被公羊俊帶走，在一番鬥智鬥勇下，不僅凝聚仙脈返老還童，還逃出生天，加入修真家族周家。
然後林夢琪帶著周家，殺向公羊家，欲望救出小宇，再然後是商黎皇朝的經曆，他結識四皇子、五公主等人，最終殺向深淵，救出鬼魂小宇，而後在那裏突破築基期。
緊接著魎鬼出現，給予他凝聚分身之術，造就楚天，走出深淵後，林夢琪加入了天象宗，在整個大沃之野掀起腥風血雨後，又進入兩極洲，加入踏雲宗。
之後，是修羅界的一切，林夢琪再次出現在世人眼裏時，將整個修真界攪得風雲變幻，再之後，是牧連淩天等人代表的禁忌一方，與天都進行大戰。
直到林夢琪帶著柳君來等人，衝入大裂縫，前往乾坤道界，所有虛幻畫麵都消散，整個樓閣死寂一片。
“這是哪裏……你又是誰？”林夢琪目光茫然，看向站在他麵前，身上散發著淩雲無上氣勢，深不可測的楚恒，臉上滿是茫然和警惕。
楚恒目光幽幽看向林夢琪，沉吟良久，他的眼裏露出滄桑，臉上露出感慨，聲音沙啞，道：“當有一天，你明白你是誰之時，我會告知你這一切因果，另外，我需要從你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姿態淡漠，話語如同無情天道，好似神靈在與凡人對話，林夢琪聽得目中茫然更濃，她如遭雷擊，麵色蒼白，似被楚恒的話語深深震撼。
一旁，牧連齊雨就這麽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去打擾兩人的對話，而是若有所思，仿若也想從中悟到一些什麽。
過了許久，牧連齊雨再次施展法門，將林夢琪再一次催眠，如同墜落一個輪回，改變虛幻世界的一切，再次經曆修真界的一切。
但這一次不同，林夢琪在踏入修行之路後，漸漸發現自己似乎有前世，而且修真界的巔峰人物，都在利用她，利用她進行某種天大計劃。
懷著複雜的情緒，她以絕強的毅力，挺過一次次危險，再次帶領修真界戰勝天都，懷著種種疑惑，再次進入大裂縫，前往乾坤道界。
而很快，她看到了楚恒，依舊是高深莫測，如同雲端之上的無上存在，睥睨天下，氣質淡漠。
“是你，我記得在突破築基時，你出手幫助過我！”林夢琪用凝重的目光看向楚恒，雙眸閃爍，似在沉思。
“你是誰？”楚恒淡淡開口，仿若問出了一個舉世皆無人可答的問題，使得林夢琪神情一滯，再次如遭雷擊，陷入迷茫之中。
“我是……林夢琪！”良久，林夢琪緩緩開口，似帶著幾分遲疑，又似想起了自己這一生經曆的一切，在了解自己還有前世，甚至前前世，其中摻雜著許多令她都窒息的因果，表情再次變得迷茫起來。
連續兩次如同輪回般的經曆，任何細節，任何因果，都被牧連齊雨按照原有的事實，全部展現而出，楚恒也同樣看在眼裏。
“你是誰？你來自哪裏？你將去往何方？”思索良久，被催眠的楚恒，認為自己已經站在了大道巔峰，再次問出了一連串充滿詭異和玄妙的問題。
他完完全全將自己當做時老，以其無上形象，降臨修真界，關注並操控著這裏的一切，甚至問出那些話的語氣，與其當年詢問楚恒時，一模一樣，好似完完全全投入到這一角色當中，去詢問如今扮演自己的林夢琪。
而就在這時，牧連齊雨再次出手，猛地散去了籠罩在林夢琪身上的催眠和虛幻之力，使得她渾身一震之下，徹底恢複清明。
刹那間，林夢琪再次恢複那淡然聖潔、同樣姿態睥睨天下的氣質，凝視仍舊沉浸時老角色當中的楚恒，朱唇輕啟，緩緩道出答案。
“我是林夢琪，浩宇至上尊唯一弟子，也是浩宇太上天第三少卿，更是善惡道藏善之力的執掌者。”
“我出生於乾坤道界，十多萬年前，恰逢浩劫，被師尊送入修真界進行輪回曆練，從而為掌握善之力打基礎！”
“至於我將去往何方……”林夢琪微微沉吟，而後笑著回答道：“我的道，為善惡道藏而生，我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替惡之力的執掌者，也就是我的師尊，彌補惡的弊端，甚至可以在需要我的時候，獻出自己的生命！”
她說得雲淡風輕，灑脫自然，仿佛隻是在敘述一個事實，這立刻就讓牧連齊雨心中猛地一震，美眸顫動，她完全能夠聽出來，這是對方的肺腑之言，沒有任何欺瞞地……全都告訴給楚恒。
“寧願為了道……去犧牲自己的生命嗎？”她喃喃自語，再次看向林夢琪的眼神，更為複雜與不同。
而與此同時，楚恒原本高深莫測，如同俯瞰芸芸眾生的神靈姿態，瞬間出現強烈波動，他瞳孔收縮，像是在遲疑，又像是掙紮，最終化作了濃濃的疲憊與不甘，更有淡淡的迷茫浮現，威嚴氣質蕩然無存，一瞬間，如同被打落神壇，挫敗至極。
“這……是你給我的答案嗎？”他緩緩閉上雙眼，而牧連齊雨也知道這場戲也差不多到頭了，緩緩收回籠罩在楚恒身上的催眠與虛幻之力。